文遞給對方,吩咐道:“把這件劄子送交尚書台。
”錄事答應一聲,接過文書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差役走過來禀報道:“大人,有人要見您。
”潘鴻展漫不經心地問:“誰呀?”差役回頭喊了一聲,從門外走進來一名年輕男子,從他的穿着打扮上看,顯然是某個富貴人家的仆人。
對方雖然是下人,潘鴻展也不敢怠慢,瞅着他問:“你是哪個府上的?”仆人沒有說話,而是從衣兜裡掏出一隻銘牌遞了上來。
潘鴻展接過來看了一下,隻見銘牌上刻着一個大大的“裴”字,心中頓時一驚,連忙站了起來,将銘牌遞還對方,道:“裴相有何吩咐?”
仆人道:“潘大人,我家老爺讓您到府上去一趟。
”潘鴻展一聽,忙道:“好,你先回去,我馬上就過去。
”
裴府的仆人走後,潘鴻展收拾了一下,也離開了官署,坐上馬車來到了裴府。
他敲開了大門,仆人将他帶進一間裝飾華麗的客廳,讓他在此等候。
潘鴻展枯坐了一會兒,見裴寂還沒來,便站起來觀賞牆上懸挂的字畫。
須臾,身後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隻見裴寂背着手走了進來,臉上帶着幾分威嚴之色。
潘鴻展連忙上前施禮,裴寂并不還禮,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入座。
仆人奉上香茗,裴寂端起茶盅,作了個“請”的手式。
潘鴻展端起茶盅輕啜一口,放下後問道:“宰相大人召見下官,不知有何要事?”裴寂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問道:“潘大人,對于劉文起砍樹的案子,你打算如何處理?”
潘鴻展聞言,心中一緊,忙答道:“回裴相,下官打算削去他的官職,以示懲戒。
”裴寂聽了,皺起了眉頭,聲音中帶着幾分不悅:“潘大人,劉文起砍伐先皇陵上的樹木,此乃大不敬之罪,要陷皇上于不孝不義之境地,你處理得卻如此輕描淡寫,難道大唐的法律竟如此寬松了嗎?”
潘鴻展一聽,吓得連忙站了起來,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顫聲道:“恕下官愚鈍,那裴相的意思是……”裴寂乜了他一眼,語氣冰冷地道:“漢朝的時候,有人偷了高祖廟中的一隻玉杯,結果被誅滅了九族。
這件事該如何辦理,難道還要我教你嗎?”
裴寂陰鸷的目光,讓潘鴻展覺得脊背發涼,渾身如墜冰窖。
他哆嗦了一下,連忙拱手道:“是,是,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辦!”
潘鴻展回到官署後,連忙讓差役将錄事叫了過來,神色緊張地問道:“那件劄子送尚書台了嗎?”錄事搖了搖頭,道:“還沒呢,屬下準備下午送去。
”
潘鴻展一聽,忙叫他去取來。
片刻後,錄事取來劄子,潘鴻展接過一看,隻見上面赫然寫着“削去劉文起官職,以示懲戒”。
他歎了口氣,心中暗自為劉文起感到惋惜,卻又無可奈何。
這天黃昏時分,天邊挂着一抹絢爛的晚霞,如血般染紅了半邊天際。
劉文靜從繁忙的官署中走出,沿着街道緩緩而行。
街道之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夕陽的餘晖将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射在青石闆路上,顯得有幾分落寞。
許多從衙門下班的官員腳步匆匆,或是歸心似箭,或是三五成群地議論着今日的公務。
劉文靜卻似有心事,步伐緩慢,目光時而望向遠方,時而低垂,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就在這時,兩名身着華麗服飾的太監擡着一頂精緻的轎子迎面走了過來。
轎子經過劉文靜身旁時,突然停了下來。
轎簾輕輕一掀,從中走出一位身着錦衣、面容陰鸷的中年男子。
劉文靜仔細一瞧,原來是内侍省知事馬進。
馬進臉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走近劉文靜,拱手道:“哦,這不是劉大人嗎?真是巧了,在這兒遇上您。
”
劉文靜連忙拱手回禮,神色中帶着幾分疑惑:“哦,是馬公公呀,有何見教?”馬進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不諱地道:“劉大人,你可知道令弟的案子是如何處置的嗎?”
劉文靜一聽此言,心中猛地一緊,臉色微微一變,道:“潘鴻展告訴我,囚禁一個月,削去官職。
”馬進聞言,嘴角泛出一抹冷笑,随即咯咯尖笑了兩聲,道:“劉大人,你被騙了。
大理寺遞上的劄子是斬立決,皇上已經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