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下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也不停歇一下呢?”顯然,楊士林不會想到,這雨不僅今夜不會停歇,就是明天、後天也停不了。
離南陽城一百多裡的官道上,一支軍隊正在冒雨行軍,這支三千人的隊伍就是增援南陽的新軍。
天空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士兵們頂着狂風,踏着泥濘的道路,艱難地前行。
刀疤臉頭戴鬥笠,身披蓑衣,騎馬從隊伍前面過來。
他來到李智雲跟前,抱拳道:“王爺,這雨下得太大了,是否就地宿營?”李智雲手扶鬥笠,擡頭看了一下鉛灰色的天空,道:“行,反正天也快黑了,就找一塊空地紮營吧!”
“是!”
新軍在官道旁邊駐紮了下來。
士兵們支起了帳篷,又去附近的樹林裡砍來樹枝柴禾,在帳篷内生了篝火,一邊埋鍋造飯,一邊烘烤着潮濕的衣服。
休息一夜後,次日,大雨還在不停地下着。
刀疤臉主張等雨停後再走,李智雲搖了搖頭,道:“不行!菊潭離南陽近,冠軍城離南陽遠。
朱粲的軍隊又是先出發的,此刻怕是已經到了南陽。
南陽危在旦夕,咱們一刻也不能耽擱,必須冒雨趕路!”
“好吧。
”
隊伍出發後,冒着狂風暴雨前進了半個多時辰,卻在一條小河邊停了下來。
李智雲不知是怎麼回事,趕到前面一瞧。
原來,山洪暴發,沖毀了河上的橋梁,隊伍過不去了。
這條河原本并不太寬,現在河水上漲,河面變得較為寬闊,大約有十丈。
“王爺,怎麼辦?”一旁的刀疤臉問道。
李智雲想了想,道:“搭設浮橋。
”
“啥叫浮橋?”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
大道兩旁都是山巒,山上林木茂盛。
李智雲讓士兵們上山砍伐樹木和藤蔓,然後将樹木截成五尺長的圓木,用藤蔓綁紮。
大夥兒忙了一個多時辰,浮橋就造好了,兩頭用木樁固定在河岸上。
然而,浮橋的伸縮性很大,人馬一走上去,浮橋就沉了下去。
特别是炮車過橋時,橋面完全沉到水裡去了,根本無法順利通行。
李智雲知道,這都是因為沒有橋樁造成的,而在河裡打樁需要木船。
先造船再打樁,那也太浪費時間了。
他二話沒說,摘掉鬥笠,脫去蓑衣,縱身躍入水中。
剛才有士兵涉水過河,他知道這條河并不太深,最深處才剛剛浸到下巴。
刀疤臉一見,吃驚地:“王爺,您幹什麼?”
李智雲沒有回答,而是走到浮橋邊,用肩膀托起了一根圓木。
他前世的時候看過一部電視劇,描寫一支八路軍要去前方打鬼子,碰到了一條河。
村裡的婦女跳進河水裡,用肩膀托起了浮橋,最終讓戰士們順利地過了河。
張正和蔡虎看見,頓時明白了,也跳進水裡。
其他侍衛也跟着跳了下去。
接着,更多的人跳進河中,大夥兒紛紛用肩膀托起了浮橋。
刀疤臉指揮炮車通過浮橋,一輛輛炮車順利地駛過河去。
朱鳳兒和英姑也在河中,兩人就站在李智雲的對面,共同托起了一根圓木。
已至深秋,加上連天陰雨,河水很涼。
她倆在水裡泡久了,嘴唇都凍紫了。
李智雲催促她倆上岸,道:“你倆是女子,身體弱,别凍出了毛病,快上去吧。
”
朱鳳兒口氣堅決地:“不!你能堅持,我也能!”英姑也道:“對,我也不上去!”他倆一直堅持到大隊人馬全都過了河,才跟李智雲一起涉水走到了對岸。
南陽城,楊士林站在城牆上,心中充滿了憂慮。
大雨已經連續下了七八日,好像有人把天鑿了一個洞,天河裡的水一個勁兒地往下傾瀉。
圍在楊士林身旁的五六個人,雖然都戴着鬥笠,披着蓑衣,可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濕了。
楊士林走到城垛旁邊,探身向城下望去。
南陽城地勢較低,從城東獨山上奔騰而下的洪水,被南陽城高大的城牆所阻擋,被迫順着牆根兒向北流去。
這樣一來,實際上就在城外形成了一條河流。
河水洶湧澎湃,整個南陽城就像漂浮在水面上。
城外洪水濤濤,湧浪不斷地沖刷着城牆的根基。
這幾天,楊士林一直擔心城牆會被洪水沖垮。
畢竟,南陽城的城牆是用黏土壘成的,隻是在外面包了一層青磚。
城牆在水裡泡久了,難免會癱塌。
因為揪着心,他每天都要登上城頭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