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傷兵營,阿爸領頭走進帳篷,隻見過道兩旁的木闆床上,躺着許多傷兵。
阿媽和一些嫔妃、宮女正在給傷兵包紮。
皇後半年前去世了,阿媽現在是後宮之主。
她為了激勵将士們的鬥志,率領嫔妃和宮女過來協助禦醫照料傷員。
阿媽看見阿爸,連忙走了過來,行禮後,道:“皇上,您看,這麼多人負了傷。
咱們能守住皇城嗎?”阿爸面色凝重地:“能不能守住朕不知道,但是,朕将戰鬥到最後一息!”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響,雖然沉悶,卻很清晰。
衆人聆聽了一會兒,裴寂道:“是打雷吧?”劉文靜一翻白眼道:“大晴天的,打什麼雷?”
“那你說,這是什麼聲音?”
“我怎麼知道?”
大哥道:“好像是從皇城外面傳來的。
”阿爸一揮手:“走,去城頭看看。
”阿媽連忙道:“皇上,臣妾也想去。
”
“好吧”。
衆人重新登上了城頭,阿爸舉目遠眺,隻見小雁塔方向,一團團藍色的煙霧在半空中飄蕩,不時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閃現。
而皇城的外面,這裡那裡不時騰起了一股股煙柱,爆炸産生的氣浪将炸碎的殘肢抛到了半空中。
叛軍士兵們驚慌失措、抱頭鼠竄,許多正在攀爬雲梯的士兵也跳了下去,四散逃命。
阿媽站在阿爸身旁,驚奇地:“皇上,這是怎麼回事?”阿爸瞅了一會,語氣肯定地:“這是智雲新軍的大炮。
”
大炮?阿媽聽李智雲提起過,今天才親眼看到,真是大開眼界!阿爸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充滿信心地:“有了大炮的支援,我們一定能夠守住皇城!”
華州,孝基營。
幽邃天幕上綴着疏星朗月,軍營裡一片阒寂。
這時,一隊巡夜的士兵走過來,沙沙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無邊的沉寂,而遠處馬廄裡又傳來的一兩聲馬兒的噴嚏聲,聽上去格外清晰。
中軍帳内,永安王李孝基正在研讀《阃外春秋》,面前的那張烏黑锃亮的漆工桌面上,擺放着文房四寶,左邊桌角豎着紫檁木的箭盒,内插着二十支火牌令箭,右邊桌角的燭台上,插着兩隻大拇指粗細的描金紅燭。
帳簾被人掀開了,一陣夜風吹得燭火搖曳了幾下,片刻後,又重新穩定地燃燒起來。
進來的是一位年輕将領,他走到案幾前,抱拳道:“王爺,長安來人了。
”李孝基放下手中的書,道:“有請。
”将領扭頭對外面喊道:“進來吧。
”
少頃,蔡虎被一名士兵攙扶着走了進來。
長安到華州一百八十裡,他一路上馬不停蹄,馬匹在半道上累死了,最後三十裡,他隻能徙步。
蔡虎踉跄地走到桌前,推開士兵,撩衣跪下,抱拳道:“楚王府咨議參軍蔡虎,參見永安郡王。
”李孝基連忙站了起來,繞過寬大的桌子來到蔡虎跟前,把他扶了起來,道:“蔡參軍請起,本王認識你,上次本王在夏縣被俘,你與智雲一起救了本王。
”蔡虎點了點頭,道:“王爺,李密造反,攻入了長安城,楚王派卑職前來搬請救兵。
”
啊?李孝基聽了,大吃一驚,道:“怪不得本王派出幾批斥候,也沒有打探到瓦崗叛者的去向,原來他們去了長安。
”他沉吟片刻,道:“蔡參軍放心,本王即刻發兵,增援長安。
”
“謝王爺,那卑職就告辭了。
”
“你要去哪裡?”
“泾州。
”
李孝基忙道:“蔡參軍,你身體疲憊,還是讓本王派人替你去泾州送信吧。
”蔡虎搖頭道:“不,卑職身子還頂得住。
隻是,卑職的馬在路上跑死了,請王爺借一匹馬。
”
“這有何難?”李孝基扭頭對那名将領道,“去,讓人把本王的玉麒麟牽來。
”将領答應後出去了。
李孝基将蔡虎送到帳外,有士兵牽來了一匹駿馬。
蔡虎接過缰繩踏镫上馬,沖李孝基一抱拳道:“王爺,卑職告辭!”說罷撥轉馬頭,策馬馳出了軍營的轅門。
李孝基轉過身來,對年輕将領道:“即刻擂鼓聚将,發兵長安!”
“是!”
因為新軍大炮的幹擾,叛軍遲遲沒有攻下皇城。
李密惱羞成怒,召集大批人馬進攻小雁塔,妄圖一舉摧毀那些大炮。
李智雲命令新軍在炮兵陣地周圍設置了一道嚴密的防線,打退了叛軍好幾次進攻。
李密的中軍帳設在長安城東邊春明門旁的興慶宮内,戰事不順,他像頭困獸似的在宮室内來回走動着。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