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的羌人像一群蝗蟲一樣,在縣城裡大肆劫掠一番,然後穿城而過,消失得無影無蹤,縣城終于恢複了平靜。
李智雲扶着劉瑛蓮往回走,他們沒走多遠,就碰見了劉洪,張正帶人已經把他們找到了。
劉洪被兩名護院攙扶着走了過來,劉瑛蓮一見,連忙跑了上去,抓住父親的胳膊,急切地:“爹,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
”
張正走到李智雲跟前,道:“王爺,咱們下一步怎麼辦?”李智雲眉頭緊鎖,思索片刻,道:“不少百姓被殺,咱們的人傷亡也不會少,先回驿站再說吧。
回驿站的路上,劉瑛蓮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低聲地:“你說,王姑娘會怎麼樣?”李智雲面色沉重,沒有吱聲。
一位美貌的女子,落入強人之手,還會怎麼樣?他簡直不敢想下去。
半道上,他們遇到了王縣令。
王竹成渾身灰土,臉和眉毛都沾着黑灰,大概是救火時被煙熏火燎的。
他一看見李智雲,連忙上前拱手道:“殿下,您還好吧?”李智雲點了點頭,道:“我沒事。
不過,令妹被旁企地帶走了。
”
“她是為了救我……”劉瑛蓮忍不住哭出聲來。
王竹成愣愣地瞧着他們,過了半晌,才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罷,緩緩地轉過身去,步履沉重地走開了。
望着王縣令離去的背影,李智雲的心中難過極了。
王竹君跟着羌人的隊伍離開了縣城,他們行走了四五十裡天就黑了,隊伍不得不在野外宿營。
羌人搭設了帳篷,生起了篝火,開始埋鍋造飯。
荒野上,這裡那裡點點篝火刺破了黑暗,仿佛大地和夜空一樣星光閃爍。
旁企地令人搬來一壇酒,笑着對她道:“妹子,這是我們羌人的重陽酒,是前年重陽節釀制的,儲存了一年多,酒醇味香,我一直舍不得喝,今日高興,咱們一起喝點。
”王竹君忸怩地:“老爺,小女子可不善飲酒。
”
“不善飲酒不要緊,那就少喝點。
”旁企地說罷,拉着她在篝火旁坐下,兩人端起粗瓷碗喝了起來。
羌人大多嗜酒,一天也離不開酒。
羌諺有雲:無酒難唱歌,有酒歌兒多;無酒不成席,無歌難待客。
他們駐紮在龍灣村的時候,釀了許多酒,都用騾馬馱着。
一旁的羌人士卒紛紛抱來酒壇子,圍坐在篝火旁邊,吵吵鬧鬧地喝了起來。
旁企地幾碗酒下肚後,色瞅眯地瞅着王竹君。
她晶瑩如玉的面龐在篝火的映照下,更顯得百媚千嬌,分外迷人。
旁企地一時心癢難熬,笑嘻嘻地:“妹子,咱們不喝了,快進帳歇息吧。
”
“不嘛,”王竹君撒嬌地,“這重陽酒挺好喝的,我們再喝點嘛。
”
旁企地一聽,哈哈大笑,道:“好,那就再喝點。
”王竹君有意灌他酒,一碗又一碗地敬他。
喝到後來,旁企地的神志開始迷糊起來,手一松,酒碗落到了地上,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睡着了。
王竹君站了起來,發現旁邊的羌人都醉倒了。
她走到旁企地的身旁蹲下來,抽出他的佩刀,嘴裡念叨着:“不好意思,借你腦袋一用。
”說罷手起刀落,将旁企地的腦袋砍了下來,又在他身上割下一塊布,将人頭包裹好,拎着包裹站了起來。
一個羌人牽着一匹馬走了過來,見她手裡拎着布包,那布包還在滴血。
他驚駭地用手指着她:“你,你……”他嘴裡第二個“你”還沒說出口,王竹君一甩手,利刃如箭一般飛了出去,直插在羌人的胸口上,他頓時像一塊朽木似的倒了下去。
王竹君沖上前去,一把抓住缰繩,踏蹬上馬,腳上的馬刺一踢馬腹,策馬奔入茫茫夜幕之中……
李智雲回到驿站後,清點了一下人數,他的侍衛傷亡了二十多人。
他吩咐将陣亡兄弟埋葬,受傷的兄弟送到楚王客棧養傷,又讓手下人協助縣衙将街上被殺百姓的屍體擡走。
忙碌了一天,在驿站歇了一宿後,李智雲不想再在這兒呆下去了。
他跟王縣令道别後,率領剩下的人馬離開了高陵縣,直奔邠州而去。
隊伍出了縣城的北門,走了還不到兩裡路,迎面馳來一人一馬。
李智雲擡頭一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是王姑娘嗎?他使勁擦了一下眼睛,再一瞧,沒錯,正是她。
李智雲命令隊伍停下來,自己翻身下馬,迎了上去。
王竹君騎馬馳到跟前,下了馬,含笑走過來,道:“怎麼,你們要走嗎?”
“王姑娘,你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