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隻是宋金剛軍隊中的一名低階軍官,既不夠老練,也不夠沉穩。
因為事出意外,他慌亂之中進退失據,被李智雲看出了破綻,從而露出了馬腳。
但是,也正因為他的層階太低,也就不可能知道得太多。
抓不到其他人,這條線索就算斷了。
不過,李智雲聯想到上次發現的那車白磷,基本上可以斷定,宋金剛派人來柏壁城,其目的就是要燒毀唐軍的糧倉。
李智雲立即去中軍大營找到二哥,把情況跟他說了。
二哥讓他全權處理此事,一定要保證糧倉的安全。
李智雲回到新軍營地後,立刻把刀疤臉叫了過來,讓他馬上挑選五百名士卒,去柏壁城接替糧倉的防務,原來守衛糧倉的士兵,全部調回兵營。
中午時分,許有為腳步匆匆地回到家,敲響了院門。
不一會,阿玉打開了門。
自從那晚之後,阿玉成了他的女人,就從對面搬過來住了。
許有為走進院子後,阿玉插上了門栓,回頭見他臉色不對,便關切地:“官人,發生了什麼事嗎?”許有為低聲道:“進屋再說。
”兩人進了屋子後,許有為端起桌上阿玉早已為他沏好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盅道:“老潘在對面嗎?我要馬上見到他。
”阿玉點了點頭。
許有為離開家後,來到對面的宅院門前,按照約定的暗号敲了敲門。
須臾,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年輕男子,他并不認識。
他進去後,那人便關上了院門。
“我要見老潘。
”許有為低聲道。
那人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屋子。
潘福如正坐在桌旁喝茶,見他進來,馬上站了起來,詫異地:“你怎麼現在來了?”許有為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向一旁瞟了瞟。
潘福如會意,一擡手,站在許有為身後的那名男子轉身出去了。
“今晚的行動必須取消。
”許有為壓低嗓音道。
潘福如一聽,驚愕地瞪圓了眼,低吼道:“不是說好了嗎?今晚就行動,你怎麼出爾反爾?”許有為壓低嗓音:“這能怪我嗎?你手下的人違反軍紀,被楚王給捉住了。
楚王把守衛糧倉的士兵,全換成了他自己的人。
那些士兵我一個也不認識,他們不會聽我的。
而且,那些士兵搜查得十分嚴格,如果夾帶私貨通過關卡,一定會被發現!”
許有為今晚在糧倉當值。
他已經僞造了令牌和關文,打算讓潘福如他們裝扮成運糧車隊,他利用自己的職權做些手腳,把貨物和人全弄進糧倉裡去,沒想到,如今卻出了岔子。
潘福如一聽,懊惱萬分,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早已計劃好了,在運糧大車的糧袋下面暗藏火石、硫磺和松香等易燃物,待那些物品運進糧倉後,再讓人運至各個庫房。
火石在濕潤的環境中三四十度就會自燃,隻要點燃一處庫房,空氣中溫度升高,整個糧倉到處都會燃起熊熊大火,唐軍就是撲救也來不及。
那樣,唐軍的數百萬斤軍糧就會焚燒殆盡。
唐軍沒了糧食,就不得不撤軍。
這麼完美的計劃,卻因為一名手下被抓,把他的計劃全打亂了,怎能不讓他又氣又惱?
潘福如這次帶來了三十幾個人,都是從軍隊中挑選的。
這些人都是軍人,打仗在行,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還是大姑娘坐花橋第一回。
連潘福如自己,也是因為宋金剛看他忠誠,辦事幹練,才把這件差事交給了他。
潘福如在挑選手下的時候,隻有一個條件,就是不怕死。
畢竟,這是深入到唐軍内部搞破壞,弄不好就要掉腦袋,隻有悍不畏死之人,才可執行這樣的任務。
至于每個人的品性如何,他也沒太介意。
不過,就是他介意也無從考證,因為軍隊幾乎每天都在打仗,在嚴酷的戰争環境下,人的弱點或惡習會隐而不露。
然而,恰恰是因為他的疏忽,才造成了如今這樣被動的局面。
那名屬下不顧禁令,偷偷跑出去喝酒,還酒後失性,在大街上跟蹤一名女子,結果被逮了個正着,從而暴露了身份。
潘福如想到這些,不禁怒火中燒,恨不能立刻把那個混蛋抓來撕成碎片。
他平靜下來後,瞅這着許有為道:“那下一步怎麼辦呢?”許有為沉吟片刻,道:“隻有等這陣風頭過去後,咱們再作打算。
”潘福如歎了口氣,道:“也隻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