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成乃聊城同鄉。
徐夫人乃是郡守獨女,容貌美麗,天資聰穎。
徐鐵成也是世家子弟,兩家是世交,逐乃聯姻。
兩人婚後恩愛異常,一度成為街衢美談。
不想徐夫人卻橫遭不測,殊為可歎!……”
時間尚早,李智雲想順便去逛逛街市,便領着衆人來到一條熱鬧的大街上。
他發現宇文歆所言不虛,夏縣确實很富裕。
這幾年由于戰亂不斷,許多地方的百姓生活困苦。
他走過許多城鎮,發現那兒不少百姓面黃肌瘦、營養不良,衣服也以麻衣為主,着绫羅綢緞者甚少,而這兒的人們臉色都很健康,看來吃的很有營養,服飾上也以絲綢面料為主。
街上人來人往,男人手提油糧米面,女人懷抱绫羅布絹,孩童手拿風車糖餅,一派富足安逸的景象。
他們逛了一會兒,天氣炎熱,街旁正好有一座茶棚。
李智雲道:“我們進去坐坐,喝碗茶吧。
”
大夥兒進了茶棚,各尋座位坐了下來。
李智雲正喝着大碗茶,突然發現街上走過來一瘋癫的男子。
此人雖然披頭散發,渾身污穢不堪,但皮膚白皙,像個讀書人。
他身後跟着一群頑童,一邊叫罵着瘋子,一邊拾土坷垃扔他。
書生似乎無知無覺,隻是踉跄地走着,嘴裡不停地念叼着什麼……
瘋癫男子走過去之後,李智雲發現與他同桌的幾個陌生人,剛才指點着瘋癫男子,低聲說着什麼,便放下茶碗,對旁邊的一位須發斑白的老者道:“老伯,剛才那人像個書生,怎麼會瘋癫了呢?”
“小哥,你有所不知。
”老者道,“他娘子半年前到陰華山上的寺廟進香,一去不回。
他思念娘子,就此瘋癫了。
”
又是一樁失蹤案,又是去寺廟進香。
李智雲聯想到從周深身上找到的那隻木雕。
這兩件失蹤案和一件兇殺案,皆跟寺廟有某種關聯。
看來,明日他要上一趟陰華山了……
李智雲回到驿館後,張正向他禀道:“王爺,我詢問了周深的妻子,周深是那日初更時分從家裡出走的,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
”李智雲點了點頭,走進自己的客房。
他坐到案幾旁,從衣袖中取出那張紙絹,展開來一看,隻見上面寫的是一首詩:
後羿神弓無重箭,靈山福地有洞天;
心有山海靜無邊,重玄忘遣妙法門;
機緣冥冥多巧合,天也難測渺渺生。
他讀了兩遍,這就是一首詩,似乎也找不出什麼線索。
他放下紙絹,陷入了沉思。
據王行本說,周深是庫曹。
大唐的縣級官員,隻有縣令、縣丞和縣尉是有品秩的官員,其他都是不入流的小官,被稱為流外。
流外的官職共分九等,可見,這種不入流的小官還是挺多的。
李智雲不知道庫曹屬于流外幾等,但他知道,庫曹是管理府倉的。
在古代,藏錢的地方叫作“府”,藏糧食的地方叫作“倉”。
所以,庫曹大約相當于後世的銀行行長兼糧食局長,還是一個很重要的職位。
晚上,李智雲遲遲未睡,對燭沉思,白天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又過了一遍。
他到夏縣還不到十二個時辰,就發現了兩樁失蹤案和一樁兇殺案。
看來,夏縣的水還是很深的。
水深必藏妖龍,然而,這隻妖龍藏在哪兒呢?
英姑端着一隻花瓷碗走了進來,将碗放在案幾上,道:“王爺,我看你晚上吃得不多,就給您熬了碗蓮子羹,你趁熱喝了吧。
”因為中午喝多了酒,他晚飯沒吃幾口,這會兒聞到蓮子羹的香味,确實感到有些餓了。
他道謝後,端起花瓷碗,用湯勺大口地吃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英姑見他吃得香,高興地笑了……
徐鐵成聽說李智雲要上陰華山,因為自己有公務要處理,不能相陪,就派了主簿洪募然來給他當向導。
洪主簿大約二十七八歲,穿着一件淡青色長袍,從面相上看,是個忠厚和氣之人。
懾于李智雲的地位和權勢,他對李智雲很是恭敬。
李智雲帶上英姑、張正、蔡虎和刀疤臉,跟着洪主簿出發了。
他們出了縣城北門,行不多遠,就看見前方有幾座崚嶒的山峰拔地而起,山勢岖嵚,林木茂盛。
洪主簿用手一指道:“那便是陰華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