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發亮的青石闆,此刻正映着韋士政匆忙的身影。
這位太府卿在謝府烏木大門前駐足時,驚飛了檐下避雨的麻雀,銅環叩擊聲在空巷裡蕩起回響。
片刻之後,門軸輕響,大門緩緩地開啟,韋士政邁步而入,穿過那雕梁畫棟的庭院,徑直向屋内行去。
他與謝統師同為隋朝舊官,情誼深厚,兩人狼狽為奸,經常在一起密謀排擠李軌的舊部下。
韋士政熟門熟路,穿過廳堂,來到後院的書房。
他輕輕地推開門,隻見謝統師正端坐在書案前,手握狼毫,筆走龍蛇,墨香四溢。
謝統師聽見腳步聲,扭頭望了一眼,微笑着說道:“韋大人,請稍等片刻,我這便收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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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士政也不客氣,自行找了張椅子。
他撩袍落座時,注意到案頭銅獸香爐騰起的青煙,在謝統師鬓角染出幾縷銀絲。
仆人進來奉上香茗,韋士政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茶香袅袅,繞于唇邊。
過了一會兒,謝統師将狼毫筆擱在筆架上,小心地将信箋折好放入缂絲信封,然後起身走了過來,在韋士政的對面坐了下來。
韋士政啜了一口茶水,随口問道:“謝大人,方才在寫些什麼呢?”謝統師笑了笑,說道:“我給突厥的颉利可汗寫了一封信,稍後便派人送給他。
”韋士政一聽,放下茶盞,疑惑地問道:“你為何要給颉利可汗寫信?”
謝統師微笑着解釋道:“李軌登基稱帝後,與突厥和吐谷渾交惡。
如今,這兩家都成了他的死敵。
我給颉利可汗寫信,是希望他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韋士政聽了,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說道:“突厥人奸猾無比,毫無信義,你怎麼能指望他們呢?”
謝統師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懂,我手上有籌碼。
”韋士政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什麼籌碼?”謝統師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道:“突厥人經常沿着祁連山北麓南下劫掠中原,而河西就是他們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
我告訴颉利可汗,如果他願意幫助我們,以後他們前往中原搶劫,就不會受到阻攔。
”韋士政一聽,稱贊道:“這個辦法倒是巧妙!”
謝統師擺了擺手,說道:“先不談這個了。
今天叫你來,是想商量一下如何阻止李軌歸順唐國的事情。
”韋士政聞言,皺起眉頭問道:“謝大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阻止李軌歸順唐國?難道是想讓他永遠當這個土皇帝嗎?”
謝統師搖了搖頭,道:“非也。
李軌與李淵一樣,都是大隋的叛逆。
我們首先要阻止他倆結盟,然後才能尋找機會除掉李軌,占據河西,進而奪取天下,恢複大隋的江山社稷,以不負先皇對我等的厚恩。
”
謝統師的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然而,韋士政卻不為所動。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直言不諱地說道:“謝大人,恢複大隋江山就算了吧,你是不是想自己當皇帝?你買通胡巫,說什麼玉女下凡的鬼話,也是這個目的吧?”見對方一語道破自己的心思,謝統師有些尴尬。
他愣了一下,反問道:“韋大人,你難道願意李軌這幫人騎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韋士政一聽,正色道:“當然不願意!不過,梁碩已死,你還擔心什麼呢?”謝統師聞言,皺眉道:“梁碩雖然死了,但朝中主張歸附唐國的還大有人在。
安修仁就是一個,他與梁碩簡直是一個鼻孔出氣。
況且,他的兄長還是唐國使團的副使。
”
韋士政目露兇光,說道:“那還不簡單?像對待梁碩一樣,想辦法把他除掉!”謝統師一聽,搖了搖頭,說道:“安修仁與梁碩不同。
梁碩孤立無援,除了得到李軌的信任外,一無所有。
而安修仁不同,安家乃涼州豪族,根深葉茂,有十幾名子弟在朝中擔任要職,勢力盤根錯節。
所以,對待安修仁,不能斬草除根,而應分化拉攏。
”
韋士政眉頭緊鎖,問道:“你說的即便有理,可如何分化拉攏呢?”謝統師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說道:“這個我早就想好了。
明日早朝,由韋大人出面上奏李軌,推薦安修仁的兄長安興貴為左右衛大将軍,用高官厚祿拉攏他們。
我就不信,在權勢和利益的誘惑下,他們會不為所動。
”韋士政聽了,點頭道:“行,那就按你說的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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