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這巨變的昂貴代價,就讓自诩無痛的星神細細品味和感受吧。
“啊啊啊!”
柯洛諾斯無比清晰地感受着原本屬于自己的每一部分正在不可挽回地扭曲成錯亂的形體,它們毫無秩序,如同沸騰的泥漿,無止境地翻騰變幻,直至成為不可名狀的詭異之物。
痛苦,極緻的痛苦,強烈到即使作為星神的祂也無法否認的來自身心的痛苦,正在瘋狂地折磨着祂。
“吾乃不滅的柯洛諾斯,汝不能……汝不能……呃啊啊啊啊!”
滾躍的火焰中,柯洛諾斯徒勞地掙紮在靠饞食祂能量本體而迅速壯大的灰霧間,以近乎哀求的語氣高呼道:
“等等……吾還有用,吾的力量可以像那個家夥一樣幫助汝等……吾等沒必要如此,完全可以和解……”
在火光和灰霧的籠罩中,祂懇求般地看向那個曾經如此渺小,如今又好似高山一般莊重巍峨的身軀。
然而,回應祂的,隻有一雙毫不留情的眼眸,和如千鈞之勢砸落的二字:
“死刑。
”
許久許久之後,直至最後一絲火光消散,直至最後一絲能量的漣漪淡去,柯洛諾斯凄厲的哀嚎才随風隕滅。
除了幾絲殘餘的能量碎渣滲入了材質特殊的黎明之劍外,不可一世的星神、不滅的柯洛諾斯、曾經縱橫星海的世界調律者,于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這位無上的神祇,這位偉大的存在,被祂的奴隸降服,被祂的寵物肢解,最終又被祂眼中的蝼蟻審判,被祂口中的低劣之物處死……
……
直到實亡的前一瞬,自視洞察一切的星神才隐約地感受到,這個宇宙似乎并沒有祂認為的那般偏袒。
它或許會吝啬于一開始的授予,但絕不會留情于最終的收回。
恍惚中,調律者的意識似乎飄過了難以逾越的帷幕,于好似高懸之鏡的視角,看到了自己正在崩解的一切。
而在那支離破碎的星雲上,無數彼時無可看見的絲線正死死地纏繞着。
順着那些絲線的延伸之路眺望,祂感到了無數于詭變之海内跌宕起伏的注視。
啊,祂記得他們。
雖然死在祂所生歲月内的玩具們無以計數,但星神永不遺忘。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成為了自己飽腹的口糧,那為何此刻會在這裡注視自己?
祂想要無視那些目光,但卻無法擺脫身上的絲線。
這怎麼可能?
但事實就是如此。
無論是祂所遇見的第一個生命的萌芽,還是在最後斷送自由希望的低賤鐵球,他們每一個的絲線都是如此的孱弱,完全無法和偉大的星神相提并論。
但當無數絲線彼此交織,當跨越時間維度的注視疊加,那原本渺小的碎屑已成為了無法撼動的高山。
調律者想要掙脫,但卻發現自己無法逃離,隻能在萬千絲線的纏繞中,逐漸渙散自己的意識。
“不可能……汝等的魂靈都已被吾同化,汝等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此時的星辰之神已經完全沒有了俯瞰一切的勢态,隻是如自我逃避的鴕鳥一般,拼命地想要否認眼前發生的事情。
“那可不是魂靈……而是你需要償付的代價。
”
“萬事萬物都是絲線,它們彼此交織,就形成了命運。
”
一個好似千萬人同時低喃的聲音不知何時雲繞在了調律者身旁。
“而凡是命運,皆有代價,當你償付不起代價,便會被扯落山巅,跌得粉碎。
”
它千變萬化,捉摸不定,如同躍動的妖靈,調笑地盤旋在此時不知所在的星神耳畔。
“這可真是有意思……在那一戰中,諸位也從沒來到過此地,而此刻的你卻在陰差陽錯之下到達了彼岸。
”
這個聲音,調律者十分熟悉。
“是汝!該死的僞神!汝破壞吾的大計!”
柯洛諾斯當場痛罵起來。
要不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在之前伽呙被自己的同化之力突襲時提前催動了類似那灰霧的力量,自己不可能淪落于此。
“呵呵,别誤會了,她牽扯的命運某種意義上比伱還多九倍,就算我不出手,也會有别的家夥出手。
”
“而我,和那些家夥不一樣。
”
詭異的聲音低語着,好似吟唱一般,以蠱惑的靡靡之音開口:
“你想重回星巅嗎?”
“你想再次獲得行走凡間的身軀嗎?”
“你想向你的仇敵複仇嗎……無論是那個人類,還是太空死靈,亦或是和你有仇怨的同族宿敵。
”
“我都可以幫你。
”
這聲音中翻湧着不需刻意為之便強烈到極點的魔力,若是尋常人聞此,其心靈将會在瞬間折服。
但無論如何,星神依然是星神。
“好處說了,那麼這一次,吾需要償付的代價是什麼呢?”
聽着調律者冷淡的反問,那詭變的聲音大笑起來:
“放心,不是什麼比較難的事情……”
“你隻是需要參加一場對于你而言完全算不上戰争的戰争,僅此而已。
”
“這場戰争的位置嘛,如果按照人類的話來說,好像是……”
“哥特星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