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傷痕已經幾乎快要壓垮了這位戰士,若不是克利俄斯還在用最後的血肉為其提供盡可能的庇護,那麼縱使是早已被彼岸力量強化數次的她也無法在一位近乎完整的星神面前支撐如此之久——縱使祂還是在被封印的狀态。
但幸好,一切都要結束了,因為她的朋友沒有辜負她。
不過,為何檢修的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還沒有絲毫的實際動靜呢?
伴随着一絲疑惑泛起,她聽到了覩石盡可能平靜的話語:
“我已經檢修完畢了,來自太空死靈的拘束器内部确實存在着嚴重的問題。
”
它的話語似乎讓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其自己打破:
“不過,我确信,老友為我編寫的智能程序足以應對和修複它。
”
這個謎語鐵人一如既往的大喘氣。
伽呙想要嗔怪它,但可惜此刻的她胸腔裡滿是淤積的組織液和血漿,因此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咕噜聲。
“真是該死的幽默感,也不知是哪個混蛋給你施加了這麼壞的影響。
”
克利俄斯一邊因為星神同化之力的狂暴鴻儒而發出凄慘的叫聲,一邊抽空吐槽了一句。
“出錯的地方是太空死靈最初為了防止拘束器被同化而專門逐層劃分的三大功能模塊之間的輪換程序,星神似乎用某種方式卡住了它。
”
覩石繼續開口,就仿佛在談論一件尋常的小事:
“隻要有外力能夠進入其中去重新推動,那麼這來自于太空死靈的傑作就會繼續施展它精巧的功能。
”
它的這句話讓一直對鐵人抱有意見的克利俄斯沉默了。
沒錯,進入星神本體所在的祭壇内部。
聽起來多麼簡單的一件事,但可惜它意味着毀滅。
“你知道的,按照祂的發瘋程度,你隻有一秒的時間。
”
“是嗎,那足夠了。
”
覩石輕聲回應着。
“很幸運,來自舊日的霸主留下的并不是爛攤子,隻要小小的推動,它就可以重新運作。
”
就在它如是打趣時,它感受到了那隻抓着自己核心的手在緩緩收緊。
雖然筋骨斷裂的手試圖握緊是痛苦而又無謂的折磨,但這隻手的主人卻在堅持這麼做。
因為這是她在失去言語後能表達自己挽留的唯一方法。
“老朋友……我很慶幸我在萬年後還有一個可以這樣稱呼的人類夥伴。
”
“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
它笑着開口,而後以祈求的語氣說道:
“答應我,幫我實現狄丘卡托的遺言,去山之巅,完成他的未竟之事。
”
伽呙感到眼睑此刻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它們在止不住的顫抖。
雙眸的模糊間,她微微點動了自己在重壓下負荷到了極緻的頸椎——
我會的。
“不要為我悲傷,我是舊時代的老古董,是早在那場戰鬥中就該逝去的家夥。
”
“一個可笑而已可憐的廢鐵而已,直至最後也沒有尋到自己追求一生的靈魂……該死的,好像被那個混蛋詛咒對了。
”
它輕啐了一口,而後平靜地說道:
“請丢出我的核心吧。
”
頑石已經在這個世間尋求了太久自己問題的答案,如今,是時候來一場獨屬于它的遠行了。
感受着朋友的決意,已經殘破的人類軀體在此刻仿佛爆發出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
每一寸近乎崩裂的肌肉都在重新收縮,每一根快要繃斷的筋膜都在竭力拉伸。
以一聲請求開始友誼,最終也以一聲請求結束。
當曆經萬載的金屬之核于半空劃過命運的軌迹時,伽呙盡力地睜開了自己的每隻眼睛,無論是凡世還是彼岸的,它們都在注視着一位老友的遠行。
如同一顆流星劃過天空,也仿佛一粒石子墜入水井,無以言表的力量正在迸發而出。
而就在那遠去之影即将寂滅于外界浩瀚的神力時,伽呙的靈魂之眼看到了一瞬的光輝。
它像金子一般璀璨而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