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歡迎港城二哥回京!」
李學武從車上下來便見到了正站在門口的二孩兒以及國棟他們。
他玩鬧地給沈國棟問道:「怎麼沒搞個歡迎儀式,這麼不重視嗎?」
「不是說有工作要忙嗎?」
沈國棟嘿嘿笑着說道:「我們還以為得等吃了晚飯才能見着你呢」。
昨天的電器一到,李學武就知道二孩兒回來了,今天中午沈國棟給他打電話約的晚上見面。
本來還以為劉向前等人要留在國際飯店吃飯的,他自然回不來。
所以跟沈國棟交代的是讓他們來家裡吃飯,他盡量早點回來。
張大勇因為生态工業區的事受了處分,工作有了新的調動。
能主動來解決這件事也是想着盡快消弭影響,眼看着李懷德要往上走,他自然不願意多個敵人。
至于說背後那人的指示,他又沒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
都是走仕途的,勝敗乃兵家常事,這點思想準備和深沉還是有的。
京城本就是是非之地,這一次說是敗走麥城倒不如說是因禍得福。
跳出這個圈子重新布局、重新開始,至少能平穩着陸呢。
所以從張大勇在處理這件事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來,他是積極的。
不用再面對上面那位的要求,更不用跟老李對着頂牛,他隻求這件事别給他留下手尾。
他想跑,劉向前也不想接這屎盆子,所以訴求都是一樣的,處理這件事的積極态度也是一樣的。
要不怎麼說李懷德以退為進的無賴勁兒耍出來他隻是皺眉不說話呢。
要是擱以往,劉向前少不了要訓斥老李兩句的,一點正治素養都沒有,再牛的廠領導還能牛得過他去?
但一方面要顧忌老李背後也有關系,這件事還是上達天聽了,自然要忍他一忍,老李不是胡攪蠻纏之人。
再一方面則是要考慮老李接下來的任用和紅星廠的發展趨勢。
真要是在京城幹出來個一七廠,他總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
都是幹工作的,沒必要搞成你死我活的狀态,隻要不涉及到原則問題,能忍則忍,能過則過。
市裡需要這筆資金盤活其他工廠,解決實際問題,不可能押在軋鋼廠三年,也不可能全用在購置軋鋼廠機械設備上。
至于說三年後軋鋼廠怎麼辦,那些工人怎麼辦,隻能是三年後再說。
眼前這一關都特麼過不去,更别說三年以後了,三年後他在哪都說不定,給誰留銀子?
能掏出多少算多少,30%也好,40%也罷,總比一分錢沒有的強。
況且财賬綜合彙算不可能拖的更久最多也就到年底,剩下的錢就能到市裡賬上,總不能都讓紅星廠給扣下了吧?李懷德這麼不是人?
沒留下吃飯不代表劉向前生氣了,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還生什麼氣,到了他這個位置喜怒哀樂都是表象,根本不代表本心。
不想跟老李虛與委蛇假惺惺是因為彼此尿不到一個壺裡,又互相拿對方沒辦法,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演什麼聊齋了。
你要說此事過後劉向前會不會給紅星廠穿小鞋,或者在經濟發展過程中設置障礙,這沒人敢保證。
劉向前說自己正大光明、絕無此等小人之心你信嗎?反正老李不信。
但老李也不怕他,既然敢走這一步棋,就說明老李身後的力量已經在支持他了,上面的就是他的護法金身,再加上紅星廠的沖天之勢。
從整體局勢和紅星廠的發展速度上來看,今年
晉級的可能性很小了,除非遇到什麼大的機遇。
摩托車制造廠預計要在7月份才能試生産,汽車制造廠預計要在9月份才能試生産,營城造船廠生産時間倒是早一些,可也得下半年之後了。
再說食品工業的三個廠,估計也得到年底才能正式生産,聯合三産工業要到明年上半年才能形成規模。
聯合工業更要晚,廠區建設一批批地起來,設備和技術仍然在協調和安裝,要與聯合貿易形成連鎖反應,估計也得到明年下半年了。
聯合貿易起步早,但發展求穩不求全、不求快,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就造成了貿易拓展速度緩慢。
與對外貿易接二連三産生大訂單不同,内地的貿易市場更應該以穩定為主,尤其是要時刻契合政策因素。
去年投建的辦事處仍處于發展和探索階段,連同今年在全國主要城市投建的12個辦事處真正發揮功能性效應,估計也得到69年前後了。
所以紅星廠迎來大發展的格局已經擺下,但時間仍處于起步階段。
這個時候上面不可能貿然就給紅星廠做晉級處理,是要看到這裡的潛力和發展趨勢才能下決定。
明年一季度各項指标出爐,紅星廠起飛之勢必定穩固,到時候給出晉級的評價定會形成鼓勵的态勢。
68年晉級,紅星廠撸起袖子加油幹一年,穩一年,69年全廠各分廠完成獨立分支機構建設,形成規模。
同時各項生産和貿易指标領先行業企業,在三個地區形成集成化産業集群,并且形成一定的影響力。
各職能部門和服務部門完成獨立管理和有效支撐,生态工業區完成建設并形成有效經濟虹吸效應。
尤其是在綜合實力評估上,總廠的規模和結構不足以完成對分廠和分支機構的管理後,就會給予工業集團化申請的批複,由一機部監督執行。
所以不難看出,李懷德聽從李學武的意見搞出的這個生态區就是要把家底在三年後亮出來,把拳頭伸出去,也就有了集團該有的格局。
每一步廠裡幾位領導都仔細研究和讨論過,将需要規避的風險和發展訴求研究到了一定的程度。
最遲70年年初,李懷德一定要當上紅星鋼鐵集團的總經理,否則他絕對不調任、不換崗。
《三年計劃》講的就是紅星廠發展的計劃,《五年規劃》才是紅星鋼鐵集團的發展規劃。
從六六年開始,到七零年正好是五年,在這三年和五年的階段隻要保證生産和貿易經濟的正向增長以及發展趨勢不出現波動,沒人敢惹李懷德,紅星廠就是他的底氣所在。
——
「嘿,現在你可牛了啊!」
李學武點了點正坐在沙發上玩玩具的李姝小手,道:「爸爸回來了都不帶打聲招呼的嗎?」
「我玩呢——」
李姝頭也不擡地擺弄着手裡的膠皮洋娃娃,有些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李學武笑着看向對面坐着的二孩兒道:「千裡迢迢的還給她帶這些東西,背着不嫌沉啊?」
「用滾輪箱子帶回來的,三舅那邊也有,還有姬經理家裡的」。
二孩兒在港城曆練一遭,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無論是說話的神态還是行動的姿态,都有了幹練模樣。
唯一沒變的可能就是在看見李學武的那一刹那目光裡透露出的親切。
兄弟幾人天各一方,各忙事業,每一次見面都倍加珍惜。
從國際飯店出來的時候,韓建昆便往車上裝了幾個飯盒,是他叮囑張松英幫忙準備的好菜。
有些菜品廚師在專業廚房做出來的味道是家裡廚房無法模拟的
。
倒不是怕自己兄弟在港城待了大半年吃不慣家裡的飯菜了,而是覺得今天兄弟久别重逢,是要歡慶一下。
秦京茹也是認識二孩的,隻是沒怎麼接觸過,見着沈國棟帶着對方過來也是蠻驚訝的。
雖然沒有細打聽過,但她也知道回收站那些人幹的買賣不是什麼正經的收廢品行當。
還特麼沒聽說過有哪個廢品回收站全國開分店的呢!
更沒聽說過幹廢品回收能攢下大汽車、小汽車和十幾台三輪車的。
曾經西院回收站人數最多的時候,女同志甚至要往傻柱家裡安排。
現在一下子空了,除了沈國棟和小燕正年輕以外,老的老,小的小。
所以,人都去哪了?
四合院那邊也不是沒有人詢問過,可街道不管,他們就是在嘴上說道說道,純屬好奇罷了。
隻要有人詢問起他們的行蹤,西院的統一回答是在鋼城。
老彪子就是在鋼城呢,此前聞三兒也在鋼城,街坊鄰居倒是并沒有在意鋼城和港城叫出來有啥不一樣。
秦京茹在李家時間長了,跟這些人接觸的也多了,聽個一句半句的總能猜到一些。
尤其是在看到楊二孩兒給李姝帶的各種玩具,以及給李學武家裡人帶的禮物就知道他絕對不是在鋼城。
鋼城那個小地方怎麼可能有比京城還要精緻的商品。
不過他在哪,從哪回來,要幹什麼,秦京茹絕不會多嘴問,就算他們坐在客廳裡談論着,沒避諱她,她也不打算聽,不打算問。
顧甯回來後跟沈國棟他們打了聲招呼便上樓去了,換了劉茵下來幫着秦京茹準備晚飯。
李學武和沈國棟以及二孩兒坐在客廳沙發上說着話,韓建昆趁着天黑前要幫着秦京茹給菜園子澆水。
今天小院裡來了客人,李姝又得禮物又得誇獎的,很是乖巧懂事。
用劉茵的話來說就是:像個小大人兒似的!
「回來的這一路上還順利嗎?」
李學武疊着腿,看護身邊坐着的閨女,擡手示意了茶幾上的果盤道:「來自己家了,吃啥自己拿」。
「爸爸!這——這是娃娃!」
李姝見他們說話也時不時地插一句,有熱鬧可不能落下她。
二孩兒看着她笑了笑,他沒來過這邊,顯得有些拘謹,尤其是剛剛在面對顧甯的時候。
這會兒回了李學武道:「出關和進關都很順利,畢竟是内地的船」。
「不過在過海峽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他眯了一下左眼,道:「不是一次兩次了,看咱們手裡家夥硬,就沒來招惹,不過怕就怕……」
「怕什麼?」
李學武聽着閨女的擺布摸了摸她懷裡的娃娃,嘴上卻是用狠厲的語氣問道:「怕姬衛東處理不了?」
他看向沈國棟叮囑道:「給東風船務的說,膽敢有挑釁的,不要顧忌,狠狠地揍,能用炮别用槍!」
「他姬衛東要是承擔不住這種壓力,那就别掙這份保護費」。
「這個倒是沒什麼說的,姬經理那邊還是很負責的」。
楊二孩兒介紹道:「知道出現這種情況以後,船上就安裝了高射機槍,應對一般的狀況是沒問題的」。
「艹!也不用反應這麼大吧!」
李學武還以為自己是激進派,姬衛東怕擔責任才是保守派。
結果現在都特麼上高射機槍了,保守派覺得激進派太保守了?
「主要是怕出事,跟着波蘭商船走還沒有什麼,要是落了單,很容易被圍攻,在海上又沒有支援……」
楊二孩微微搖頭道:「千噸貨船基本上沒有什麼自保力量,隻能下狠手,賭對方撞槍口」。
「姬衛東可能是想着張網撈大魚呢!」沈國棟挑眉道:「二十幾條船,對方碰上哪一個出了事,以後就都認識了,消停了」。
他從果盤裡拿了切好的香瓜遞給二孩,自己也拿了一塊兒,道:「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嘛!」
李學武低頭看着閨女沒有再對這件事說什麼,既然姬衛東有布置,他也不用往上加碼了。
高射機槍就夠狠的了,那玩意兒打在船身上沒什麼最多就是把裡面的機械打壞掉。
要是打在人身上,甭管你是多麼柔弱的嬌滴滴,或者鋼鐵漢子,保準你一聲不吭的就去見上帝。
再加碼,加什麼?機炮嗎?
别鬧了,那是商船,不是常規艦,按照國際慣例帶一點武裝保衛力量都是允許的,可要真搞大了,甭說港口不讓你停靠,就是路過都不行。
姬衛東敢這麼安排是因為東風船務的商船隻走沿海這條線,從津門港碼頭最遠到港城,全在勢力範圍内。
27條千噸貨船,就算再不湊巧,也能湊出三四條船一起行動啊。
在海上擁有三四挺高射機槍就夠用了,如果連這種程度的武裝力量都保護不了貨船船隊,那就說明對方不是沖着貨來的,再多力量也沒用。
「姬經理在港城很是吃得開,港口業務經營的也很不錯」。
吃了手裡的瓜,接了李學武扔過去的濕毛巾擦了擦手,楊二孩兒介紹道:「比較傳統勢力的碼頭不同,太子港務公司合規經營,安全保障,不少大公司都願意在這邊停靠卸貨」。
「五豐行的碼頭?還是……?」
李學武擡起頭看了他說道:「上次姬衛東回來跟我胡扯八扯的,玄天二地我聽着都不敢信」。
「呵呵,他那個人挺逗的——」
楊二孩兒笑着說道:「在港城見着人就要拜把子,言必稱跟運輸大隊長有關系,宋女士是他三姨,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嘿嘿,釣魚呢吧——!」
沈國棟挑了挑眉毛,斜着身子說道:「看見他一笑我都覺得這世上除了他就都是好人了!」
「應該是,我們不太了解」。
楊二孩兒介紹道:「三舅去了以後跟着婁小姐經營地産生意,我跟着張萬河處理碼頭的業務」。
「姬衛東不經常來,來了也是叫着我們一起去潇灑,說也是說碼頭上的業務,基本不談他的工作」。
「潇灑?」沈國棟聽見了盲點,笑着問道:「資本社會的花花世界、紙醉金迷很刺激吧?」
二孩兒轉頭看向他認真道:「你知道我的,我是老實人」。
「嗯,老實人可從來不會說自己是老實人!」
沈國棟壞笑道:「回頭跟我講講,港城都有啥好玩的」。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嘛!」
李學武抱着閨女坐到了腿上,哄着她玩玩具,嘴裡說道:「回頭三舅回來你就去,玩夠了再回來」。
「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沈國棟晃着腦袋跟撥浪鼓似的道:「甭說坐船辛苦還危險,就是離家那麼遠我都受不了,不去不去」。
「你這輩子也就這麼點出息了!」李學武瞥了他一眼道:「老婆孩子熱炕頭,就别出胡同才好呢!」
「嘿嘿嘿——」
沈國棟憨笑着也不反駁,再迷人眼的花花世界還能有熱炕頭舒服?
楊二孩兒笑了笑,繼續說道:「太子港務公司最開始做的是五豐行的碼頭,後來收購了三處,還惹出一些風波來」。
「不過事情都已經擺平了,碼頭也擴了六處,倉庫更是連成了片,姬經理打算今年重新擴建的」。
金融危機對普通老百姓來說是危機,對資本來說是機遇。
市場重新洗牌,固定資産投資環境不景氣,碼頭、物流、倉儲這樣的業務萎縮,自然要打大甩賣。
遇着姬衛東這樣的大水喉,揮舞着東方時代銀行的鈔票買買買,誰見着他不迷糊啊。
有了銀行就有了靠山,有了靠山就能跟五豐行挂上鈎,就能打開碼頭的生意,船隊就能進得來。
貨物上了岸,商貿公司就能開張,有了錢銀行活了,地産也活了。
「派克聯系到了三舅,三舅帶着他見了婁小姐,屈臣氏那邊股權戰打得不可開交,一時花落誰家還不好說,不過婁小姐是有信心的」。
楊二孩兒點頭道:「對面也有大銀行撐腰,但在貿易領域沒有五豐行這麼大的體量和影響力」。
這話是絕對的,在港城要說跟五豐行比貿易體量,那純屬腦袋有屁。
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