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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危樓高百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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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艇漂泊在海上,衆人齊聚船尾平台,望着落日,拍照留念。

     周小白端着相機最積極,上次她就得了這個,狠狠地刷了不少經驗。

     這一次充當起了攝影師,給大家拍單人照、拍合影。

     還别說,攝影工具書不白看,羅雲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學的這個。

     “給我看看!哎呀,看看嘛” 兩個姑娘在船上小跑着追逐、打鬧,像是後世下鄉的小狗。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高雅琴微笑着看了她們,好像回想起了自己的青年歲月。

     曾經她也是個姑娘,在夕陽下奔跑、笑鬧。

     “最美不過夕陽紅,您得向前看” 李學武聽見了她的感慨,擡手示意了前方的夕陽,道:“好有大好的時光可以享受呢”。

     “你真會說話,李處長” 高雅琴微微搖頭,笑着說道:“不知道您這口才是從何時開始鍛煉學習的?” “不會是在部隊上吧?” 她笑着打趣道:“我想不是,因為您的戰功足夠突出”。

     “那隻是過去的一點點” 李學武扶着船舷看向遠方,暢快地呼吸着,嘴裡更是自信地說道:“我不會活在過去,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看來是天生的了” 高雅琴理了理耳邊散落的頭發,站在了李學武的身邊一起看向遠方。

     “以前讀三國,講諸葛亮巧舌如簧,舌戰群儒,力敵八方我尚且理解不透其中的意義”。

     “現在我知道了” 她轉頭看了看李學武,目光越過看向另一邊不遠處的派克等人。

     李學武感受到了她目光的穿透性,也聽懂了她話裡的含義。

     “您如此誇獎,實在讓我羞愧難當” 他拍了拍欄杆,笑着說道:“天下間誰敢比肩諸葛,我也隻不過是些許機遇撞見了太多的運氣”。

     “嗯,這話我不信,你說完自己也不會信,對吧?” 高雅琴轉回頭看向遠方,說道:“如果說機遇是均等的,那它對你太過于偏愛,如果說運氣是公平的,那它實在有失公允”。

     “您把我誇了又誇,我實在不好意思了,說說吧” 李學武轉過身子靠在了欄杆上,抱着胳膊問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我能幫您做些什麼?” “很多,但我所求很少” 高雅琴轉身正面向李學武認真地說道:“軋鋼廠的對外貿易工作很積極,成績也很突出,這一點毋庸置疑,我親眼所見”。

     “必須要肯定你們在對外貿易上的主動态度,也必須要認真總結和虛心學習你們的方式方法”。

     “但你有沒有想過,作為軋鋼廠的對外貿易負責人,在制定貿易條款和設定貿易形式的時候,其實就是在錨定曆史”。

     她手扶着欄杆,看着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今日之所為所想,必定是明日之師,之所為”。

     “你們廠走在了前面,但也僅僅是你們廠,個體的先進永遠難成氣候,更無法形成絕對的優勢”。

     “比如在與派克之間的談判” 高雅琴挑眉道:“如果軋鋼廠能與其他企業合作形成英國汽車工業那般的産業集群,相信你就不用浪費諸多口舌去說服他認同你的觀點了”。

     “嗯,您說的是,确實如此” 李學武抱着胳膊認真思考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這一點其實我們有想過,也正在付諸實踐和努力” “您應該有聽我介紹到關于汽車零部件采購供應鍊系統的内容,這就是我們在合作—運營—開發—集成化系統組成的嘗試”。

     “其實您想說的是目前對吧” 李學武笑了笑,點頭道:“我充分認可您在對外貿易工作上的努力和熱忱,但必須要實事求是”。

     “我可以很坦然地告訴您,您所設想的多強力組合聯合體是行不通的,因為人是最關鍵的問題”。

     他擡起手敲了敲欄杆,在高雅琴緊皺眉頭的時候提醒道:“我可以整合資源,但您無法整合人”。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高雅琴還在嘗試勸說李學武:“我可以征求上面領導的支持,可以尋求以相關政策為基礎的合作,這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彼此的公平性”。

     “不,政策才是最大的不公平,至于合作如此,至于企業也是如此” 李學武擡了擡眉毛,說道:“您可以看見,軋鋼廠的聯合企業當中就沒有與之體量相等的單位,但聯合貿易企業中就有”。

     “為什麼?” 他微微點頭道:“因為資源是有限的,他們都很清楚軋鋼廠進行資源再分配的時候他們能拿到多少,需要貢獻多少”。

     “而不是多端企業協同合作,開會研究等等,這裡面有人事的問題,也有效率的問題,很複雜”。

     李學武低下頭跺了跺腳,道:“如果您有意在對外貿易領域組建托拉斯聯合體,或者行業上下遊聯合企業,我能給您一些建議”。

     “我想要的是軋鋼廠參與其中,而不是建議,李處長” 高雅琴認真了起來,她誠懇地說道:“先進企業必然要帶動落後企業,都是組織的兒女,分大小,不分先後的”。

     “嗯,關于這一點,高處長” 擡手打斷她的話,提醒道:“坦白地講,我所處的位置還不足以高屋建瓴,統籌大局”。

     “像您所說的,大局觀,站在行業的角度看問題,還沒到那個程度”。

     “我們把目光轉回來,就談軋鋼廠,您需要我們做什麼?” “我想要對外貿易領域出現更多的紅星軋鋼廠,擁有更多的年貿易份額” 高雅琴直白地說道:“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理解,站在您的角度,我充分認同這一點” 李學武擡手示意了對方,又轉回到了自己,道:“但我可以給您說到的,軋鋼廠現在還不具備這種資格,您太心急了”。

     “引領行業進步,必然是掌握核心科技,占據龍頭企業的位置” “但軋鋼廠已經改變了發展目标,對未來工業發展重新做了規劃,這一點您是知道的”。

     “我們在軋鋼工業方向不會再一味的無限制投入,而是要多方向、多領域統籌發展”。

     李學武緩緩點頭,認真道:“這就意味着我們的攤子大了,兼顧不到核心科技内容了,必須要進行快速變革,快速疊代的過程”。

     “所以你們廠開始了人事變革,技術變革和工業變革?” 高雅琴好像是懂了,見劉少宗站了過來,低下頭靠在了欄杆上。

     “我有認真思考過軋鋼廠的生産和運營模式,包括你們所制定的三年規劃和五年規劃目标”。

     “其實您應該看得出,我們廠連管理制度都在變,所有的規則都随着整體規劃變化而變化”。

     李學武看了劉少宗一眼,繼續對高雅琴說道:“明确的目标暫時有兩個,一個是晉級,一個是集團化,層次遞進,步步為營”。

     “很穩妥的思路,沒什麼問題,我看過你們的報告” 劉少宗抱着胳膊說道:“高處長是看見了你們在行業工作和貿易工作上的優點,想要總結和發掘一下,這無可厚非”。

     “當然,我并沒有否定高處長的意思,希望您能理解”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我的意思是,軋鋼廠無法同時進行内外兼修的政策,李主任的意思是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人”。

     他示意了劉少宗說道:“今年軋鋼廠的招錄指标已經公布出去了,保守估計年底全廠三萬六千人”。

     “确實,發展速度很快,企業管理難度提升了” 劉少宗點點頭表示理解,随後看向高雅琴笑問道:“您如果有什麼想法,不妨同李處長直接說出來,行就辦,不行就再研究嘛”。

     “是這樣吧,李處長?” “呵呵,看情況吧,我的能耐實在有限,您也知道” 李學武示意了正在回船艙的衆人,請兩人一起走。

     邊走邊說道:“我在軋鋼廠目前主要負責保衛監察以及管委辦的協調工作,具體是向李主任對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一切行動聽指揮,我能做的工作也在條條框框之内呢”。

     “我很能理解,組織工作嘛” 劉少宗點點頭,笑着說道:“其實已經很了不得了,我年輕的時候可做不到您這一點”。

     “哈哈,您太高看我了” 李學武笑着擺擺手,示意他們先走,先進船艙。

     等回到客廳,脫下大衣和外套,衆人各找位置閑聊娛樂的時候,兩人又同他坐在了一起。

     “先有五豐行與軋鋼廠合作食品工業,再有日企與軋鋼廠合作電子工業,後有意商與軋鋼廠合作船舶工業”。

     “現在,又與英商談成了汽車工業的進一步合作,李處長” 高雅琴緩緩點頭,誠懇地說道:“我無意幹擾你們的決策部署,更沒有褫奪你們勞動成果的意思” “就事論事地講,你們的對外貿易形式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她指了指劉少宗對李學武問道:“以工業部出面解決政策問題,延續造船廠的對外貿易形式?” “當然不是,這隻是暫時的” 李學武正色道:“我從來沒有說過軋鋼廠的對外貿易不在整體貿易框架内,李主任也沒有此意”。

     “那為什麼軋鋼廠就不能以正式對外貿易的形式開展工作呢?” 高雅琴敲了敲沙發扶手,問道:“如果有困難,我相信是可以解決的” “你們廠單獨發展對外貿易的情況是會影響到外經貿處理後面企業将要開展的貿易工作的”。

     “明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李學武點點頭,看着她說道:“要麼,與行業其他企業組建聯合體,貿易歸于外經貿” “要麼改變當前的貿易形式,将對外貿易歸于進出口總公司,對吧?” “我沒有這麼說,你可以這麼想,但這不是我的意思” 高雅琴看着他說道:“你們完全可以繼續執行當前的政策,我們不會說什麼的,我隻代表我個人”。

     “嗯,那我問一句,可以吧” 李學武微微皺了一下眉,擡手示意了派克所在的方向,道:“以汽車工業為例,年交易量兩萬台,總貿易額七千萬”。

     “如果我們向外經貿申請審議軋鋼廠對外出口汽車項目資格,我們要付出什麼?” “首先!” 不等高雅琴回答,他先說道:“通過進出口總公司完成這筆交易,我們沒有定價權,沒有簽字權,甚至沒有質量核定權,這是我們不能接受的”。

     “其次” 李學武繼續說道:“對外貿易過程中,我們無法監控資金流動,無法使用該資金購買技術和設備,無法保證安全性,這也是我們不能接受的”。

     “最後一點,站在外商的角度考慮,他們對于進出口總公司的考慮是要次于與軋鋼廠直接對接的” 李學武看着高雅琴說道:“我們在談判中也有提到,投資不僅僅是項目和企業,還有人”。

     “這種矛盾隻有一種解決辦法,那就是外經貿核準企業自主對外貿易權限” 他看着高雅琴直言不諱道:“您能協調外經貿給軋鋼廠發放進出口注冊證書嗎?” “您是在為難我了,還是在考驗我?” 高雅琴苦笑着搖了搖頭,看着李學武攤攤手說道:“我現在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至少是現在”。

     “所以我說您心急了呢” 李學武也是笑了笑,說道:“等什麼時候企業獲準擁有對外進出口權限,且對資金透明化掌控的時候,就是對外經濟貿易蓬勃發展的時候了”。

     “這一點有些偏激,但值得思考,曆史會證明這一切的” 高雅琴笑了笑,看向劉少宗問道:“您說呢?劉處長?” “我說也是這樣,現在談對外貿易都還是要在大環境統籌規劃的前提下進行為好” 劉少宗點點頭,看向李學武說道:“我可不是偏幫高處長,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

     見李學武點頭後,他又繼續說道:“我跟派克也有講,紅星軋鋼廠是特殊的,是在夾縫中走一條實驗性的貿易結合生産的道路”。

     “之所以說它是特殊的,原因就在于它是不可複制的,也是不可大面積擴散的,您懂吧?” 他對高雅琴示意了一下,随後又繼續講道:“我在同部裡領導溝通的時候也多次提到過紅星軋鋼廠的變革和轉型”。

     “您一定不清楚上面領導對這種變革的看法” 劉少宗抿了抿嘴,道:“就我所知,不少領導提出了批評的意見,但支持紅星軋鋼廠開展市場運營和自主生産的人更多”。

     “尤其是負責民生和經濟領域的同志,尤為關注紅星軋鋼廠,李主任沒給你說過吧?” “呵呵,沒有,但已經感受到了” 李學武微微一笑,說道:“從報紙上未見端倪,下發到軋鋼廠的文件中多有避諱,我想上面也想看看軋鋼廠到底能不能走出去吧”。

     “我就說你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 劉少宗對着高雅琴點了點李學武的方向,挑眉說道:“您也是這麼覺得的吧?” “當然,記憶猶新,感同身受” 高雅琴笑了笑,話裡意有所指,三人都笑了起來。

     “工業部給軋鋼廠的并不是普惠性質的政策,反而是一項試驗型政策,他們是在吃紅利,也有可能是最後的晚餐”。

     劉少宗恢複了認真的表情,介紹道:“軋鋼廠享受這條政策的時間長久取決于他們在市場經濟和計劃外生産工作過程中探索多遠”。

     “我就很佩服軋鋼廠的領導班子,既有競争力,又有戰鬥力,是吧,呵呵呵”。

     “您開玩笑了,我們廠一直都是團結的集體,戰鬥的集體” 李學武笑着回了他一句,随後看向高雅琴說道:“我有個建議您聽一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好,我要聽” 高雅琴認真地看向李學武說道:“劉處長對你推崇備至,叮囑我要認真跟你學習的”。

     “折煞我也!哈哈哈!” 李學武大笑着擺擺手,可不敢聽他們的忽悠,這些人說話沒準。

     “您放眼于對外貿易的拓展和破局,我倒是建議您往回看” 他做了招手的手勢,示意道:“原材料和農副産品,以及礦石煤炭出口可以快速換取所需要的外彙儲備資源”。

     “但對外經濟貿易這種情況是屬于低端出口類型,是被經濟掠奪的對象” 李學武看着她問詢道:“外經貿有關于這方面的改善措施嗎?” “為什麼會突然問到這一點?是有什麼決策需要參考嗎?” 高雅琴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後想了想說道:“其實外經貿很清楚地認識到目前進出口尚處于被動的局面”。

     “我們也在緻力于改善和優化貿易類型,甚至是調整了進出口公司的細化和分工”。

     “津門水産總公司其實就是這一變革的結果,以前都是一個公司管理的”。

     “你可能會說政策出來的很慢,遠遠慢于市場發展,拖了經濟發展的後腿”。

     “但我要說的是,政策保障屬性要優先于引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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