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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橫生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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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二三十歲的時候了。

     可今天他是破了例,也不顧車間裡還有許多人,一脖摟子直接打上去了。

     随後也不管捂着臉的趙雙武如何哀嚎,拉着他的手拽下了機器,踹倒了就揍。

     紀久征跟在後面怎麼攔都攔不住,周圍的職工也不敢上前。

     要真是李學武動手打人,他們還頗有微詞,或是抱怨,或是不忿。

     但老車間主任,老段長打人,誰敢攔着,要是敢攔着,一起揍。

     李學武看見了,眉頭微微皺起,示意了跟過來的彭曉力帶着保衛們過去。

     事情還要一一辦理,趙雙武這個當事人必須得在今天有個說法。

     —— “今天的事,你怎麼看?” 後勤組組長馮行可,以及經管組組長呂源深站在辦公室窗口,遙望裝配車間的方向。

     “我怎麼看?” 呂源深好笑地看了身邊的馮行可一眼,反問道:“我有資格評價嗎?” 說完,他端着茶杯眯着眼,看着遠處車間幽幽說道:“還是站着看吧”。

     站着看什麼?當然是看熱鬧。

     馮行可沒有回頭,依舊是盯着車間方向,微微歎氣道:“多事之秋啊”。

     “不早就是了嘛~” 呂源深喝了一口熱茶,微微仰脖,一邊看着熱鬧,一邊說道:“現在就看是誰多事,是誰找事了”。

     “這話說的有些過了” 馮行可抱着胳膊,微微皺眉道:“總體上還是團結的嘛”。

     “是嗎?也許吧” 呂源深的質疑意味深長,當看見車間裡的人逐漸開,微微一笑道:“事情解決了”。

     “嗯,看來是李副主任出手了” 馮行可的臉上并沒有露出些許欣喜神色,當然,也沒有什麼其他變化。

     不過呂源深還是能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一點點的遺憾。

     遺憾什麼呢? “動用消防啊,真是一步妙棋” 他微微挑動眉毛,語氣悠長地說道:“文可用消防,武可用護衛,李副主任,高明”。

     “當然高明,不然你以為呢” 馮行可轉回身沒再看窗外,既然李學武已經到場,那說明事情已經平息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無非是又拉又打,快刀斬亂麻,不用猜都知道。

     “我在鋼城的時候就對李副主任的手段和大名早有耳聞了,乃至是後來鋼城出事” 他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椅上,微微仰靠着腦袋,閉着眼睛說道:“青年才俊,機智似妖,能文能武,國之幹材”。

     “恐怕你的評價還不足以囊括李副主任的成績和所為” 呂源深扭過身子,屁股靠着窗台,對馮行可說道:“是不是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呵呵,倒也不至于” 馮行可坐直了身子,看着呂源深說道:“我是無欲無求,哪裡來的恁多憂愁”。

     “是嗎?” 呂源深微微一笑,道:“其實真遺憾也好,真無欲則剛也罷,我都覺得大可不必”。

     他走到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放下手裡的茶杯道:“你隻看到了他臨危不懼,救大廈之将傾的一面”。

     “想想” 呂源深擡起手指點了點自己腦袋,提醒道:“他現在很可能是如履薄冰也說不定”。

     他掏出煙盒叼了一支,剩下的扔在了辦公室上,一邊點着,一邊說道:“反正我不在那個位置上,如何感受不得而知”。

     馮行可沒有抽煙,而是望着窗外眉頭緊鎖。

     “我還是對李副主任有信心的,至少他是在做事”。

     “嗯~~~” 呂源深眨了眨眼睛,随後點頭道:“當然,李副主任絕對是做事的人,這一點沒人會質疑”。

     “但也必須看到,現如今真正做事的人,也有為難的地方”。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馮行可轉回頭,看着呂源深說道:“你是對李主任沒信心,還是對其他廠領導沒信心?” “我是對李主任與其他領導的相處關系沒信心” 呂源深瞪了瞪眼睛,輕聲說道:“你沒聽說?李副主任可是在竭盡所能地在縫縫補補了”。

     “聽說了,前幾天的事嘛” 馮行可看了他一眼,從桌上拿起煙盒點了一支,道:“看來程副主任給了你很大疑惑”。

     “你呢?” 呂源深笑了笑,問道:“你對程副主任在廠裡的情況怎麼看?” “你認為呢?” 馮行可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回去。

     随後彈了彈煙灰,道:“你現在就敢押誰勝?” “不,我是在看李副主任” 呂源深盯着馮行可的眼睛,坦然地說道:“李副主任押誰,我就押誰,絕對錯不了”。

     “呵呵呵,我信你個鬼!” 馮行可揮了揮手,掃開辦公桌上的煙灰,道:“丁主任和韋組織都是老謀深算之輩,超越你我太多”。

     “邝組長一心為公,大智若愚,也無後顧之憂,到頭來還得是你我來給自己選條路,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你說不公平” 呂源深笑道:“我還看你羨慕呢,就沒想過回鋼城看看?” “你在開玩笑!” 馮行可笑了笑,說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甯願原地踏步,也不會走這一步”。

     “太偏執了” 呂源深微微搖頭道:“我看文學書記是個厚道人”。

     “我不這麼看” 馮行可看向窗外,道:“要真走這條路,何必舍近求遠呢”。

     “怕你拉不下臉呗” 呂源深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點着煙頭上的煙灰道:“是不是上趕着的滋味不太好受?” “其實沒必要多心” 他抽了一口煙,道:“李副主任現在不太适合結交同志,有拉幫結夥的嫌疑”。

     “而且!” 呂源深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說道:“他隻要安心做事,一切都是定好了的”。

     “你信這話?” 馮行可掃了他一眼,道:“不會是景副主任跟你說的吧?” “甭管是誰說的,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呂源深認真地看着他,道:“你要敢信我,我走一步,你走一步”。

     “跟誰走?” 馮行可看着他問道:“程副主任?景副主任?還是李副主任?” “我不是在說笑” 呂源深微微皺眉道:“你真覺得李副主任押定了李主任?” “不然呢?” 馮行可微微眯起眼睛,道:“你是不是看錯了,或者猜過了”。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呂源深坐直了身子,喝了最後一口茶,道:“時間還有的是,你可以慢慢看,這盤棋還沒到最後節骨眼呢”。

     “我不确定程副主任……” 馮行可微微搖頭,道:“你有可能猜錯了,當前這個形勢下,沒人願意再豎起一塊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尤其是程副主任” 他确定道:“他不具備掌握局勢的能力,更像是個志大才疏的角色,對你和我,更對李副主任”。

     “也許吧” 呂源深微微昂起頭,道:“我現在能看到的就是這麼多,到底誰是靶子誰是槍,早晚有一天要見分曉”。

     “還有,我得跟你說一聲” 他微微側頭,示意了窗外,道:“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出現第二次,沒人是傻子”。

     —— “你過來” 李學武對着趙雙武招了招手,保衛帶着他往這邊走了過來。

     趙雙武已經沒了剛剛在機器上的趾高氣昂,更沒了剛剛的意氣風發,倒像是個哆哆嗦嗦的陳年老朽。

     “裝配車間,趙雙武同志,對吧?” 李學武先是跟他對了身份,随後看向谷維潔示意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谷維潔則是打量着對方,語氣和藹地問道:“受傷了?” “沒……沒有” 他的臉青了一塊,應該就是邝玉生打的,可他不敢說。

     而邝玉生這會兒就站在車間門口看着外面圍觀的職工。

     他現在還是氣喘籲籲的狀态,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打人累的。

     谷維潔點點頭,繼續問道:“你今年在車間召集職工的行為是你個人的想法,還是有人指使你?” 這話一問出,距離近的職工紛紛瞪大了眼睛,後面傳話聽見的,也都議論了起來,。

     趙雙武擡起頭看了谷維潔一眼,又見李學武盯着他,立馬底下了頭。

     隻此一個動作,車間外面的議論聲便高了不止一倍。

     李學武則是皺了皺眉毛,目光掃視現場,好像能從這些人裡挑出指使者一般。

     而被他目光掃過的人紛紛低下了頭,好像真是自己做了壞事一般。

     谷維潔沒得到趙雙武的回答,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

     “沒……不是……” 趙雙武這個時候才強調道:“是我個人覺得這次的崗位競賽不公平,不正确,才……” “嗯,好,我知道了” 谷維潔點點頭,示意了門外的職工,對他問道:“你覺得崗位競賽不公平在哪,咱們可以現場讨論一下”。

     “說說,沒關系的” 她鼓勵道:“你不就是想要個說法嘛,想要廠裡跟你直接對話嘛,所以我來了”。

     “如果你覺得我沒有資格跟你對話,還有李主任呢”。

     “是……是不公平” 趙雙武漲紅了臉,他哪裡敢說谷維潔不夠資格,要李懷德站出來說話。

     這會兒他吭哧癟肚地說道:“我入廠時間比不上他們,崗位學習鍛煉的時間也比不上,自然不公平”。

     “哦,是入廠時間的問題” 谷維潔點點頭,表示理解了,又問道:“你入廠多長時間了?” “……” 趙雙武讷讷回答不上來,不是他不記得,是他不好意思說。

     看他的歲數,就是24歲入廠,也得有五年以上的工齡了。

     谷維潔并沒有以此來逼迫他,而是繼續問道:“還有其他不公平的意見嗎?” “我不願意去外地” 趙雙武擡起頭,看着谷維潔說道:“我有老娘要養,有家人要照顧,我不想去外地上班”。

     “哦,是家人牽絆” 谷維潔點頭表示理解,随後問道:“就這些了嗎?” “就這些” 趙雙武也許是找到了勇氣,或者說死豬不怕開水燙,開口大聲說道:“我在裝配車間幹的好好的,不希望調崗,也沒人有資格調我的崗!” “好,有意見可以表達” 谷維潔任由他喊叫着,依舊是那個語速和語調,沒有任何着急情緒。

     等他确定自己沒什麼可說的了,這才從李學武的手裡接過名單,指給他問道:“看得見你自己調崗去哪嗎?” 趙雙武看着名單上自己的名字,以及後面調崗的車間是三産包裝車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車間門外的職工也都安靜了下來,觀察着趙雙武的神色,也在看着領導說話。

     “這份名單不是後做的,用來安撫你的” 谷維潔從兜裡掏出鋼筆,在名單上勾了勾,當着趙雙武的面更改了他的調崗位置。

     營城,建築隊。

     趙雙武如遭雷擊,愣愣地看着谷維潔,眼裡全是震驚。

     “我覺得你不夠資格留在京城,留在三産的隊伍裡” 谷維潔就這麼直白地講道:“從你的所做所為中必須要看到你的不成熟表現,是需要鍛煉和磨練的”。

     “你的思想不具備穩定崗位的執行标準,更不具備擔當重任的能力” 她轉頭看向車間外的職工,道:“誰家裡沒有父母要養,誰家裡沒有兄弟姐妹要照顧?” “我老家是南方的,我就得跟組織說調去南方工作?” “就為了離家近?” 谷維潔嚴肅着一張臉,看着衆人說道:“廠裡跟任何一名職工都沒有矛盾,更不是要趕你們走,清理你們出工人隊伍”。

     “關于人事變革的意義和決定我在這裡不多說,文件已經下發到車間,到部門,誰沒看着現在跟我說,我來找你們主任問”。

     她厲聲說道:“是什麼時候讓咱們職工覺得自己有能力和資格跟組織提要求,講身份,講貢獻了?” “你們想想參加工作的時候是怎麼跟組織保證的,你們這裡有谠員吧?!” “你們要幹什麼?!” 谷維潔氣憤地說道:“崗位技能考核是12月31号發出的,這麼長時間了,為何沒人跟我反饋意見?” “有人不同意考核,或者不贊成崗位調整,為什麼不通過正規渠道向上面反應?” “是有人阻礙消息和言論了嘛,如果有的話,你們說出來,我來處理!” 谷維潔揮了揮手裡的名單,對着衆人說道:“這是第一批,絕對不是最後一批!” “我還就告訴你們,就是留下的人,早晚也得走!” 彭曉力從外面小跑過來,送了擴音器遞給谷維潔,她接過去繼續講道:“軋鋼廠在鋼城新建軋鋼工業基地,三年後你們家老人就不用養了?” “不是吧?!” 她皺眉喊道:“五年後軋鋼工業整體搬遷到鋼城,誰要說自己就為了留在京城不去了,不幹了?” “你現在提出來,我給你辦離職手續,你早點去找其他工作!”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們覺得調崗下來的都是不合格的,對吧,這是誰傳播的言論?” 谷維潔揚了揚手裡的名單道:“考核不及格人員絕對不會進行調崗,而是要全部調整到建築隊勞動,同時進行再學習,再培訓,再考核,才能參與崗位分配”。

     “你們中間有考核不合格的,要敢說自己沒能力,還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影響軋鋼廠整體進步,你敢站出來嗎?!” “既然不合格,就要從自身找找原因,有沒有在崗位上認真學習,認真工作,都能參加工作的人了,這點事還要我教你們嗎!?” “我現在隻給你們一個答複,那就是廠裡關于人事變革的決策部署一定不會變!” 谷維潔嚴肅喊道:“所有人都要在幹中學,在學中幹,你敢偷懶,就有人敢超越你,你就要掉隊!” “還有,關于今天的這件事的處理!” 她看了一眼李學武,随後講道:“裝配車間主任侯國平,未能及時處置職工意見,未能盡職盡責,就地免職!” “裝配車間職工趙雙武,攜私抱怨,未能正确理解廠裡的政策和要求,肆意影響正常生産工作,給予記大過處理,調離崗位,等待調整”。

     “現在,所有人聽我命令” 谷維潔端着擴音器,對衆人喊道:“立即回到崗位上,恢複生産!” “一車間的人,快往回走!” “七車間的,回去,回去!” “調度車間,你,往哪走!” …… 早就被叫過來的車間主任們等在一旁,見領導下達命令後便站了出來,開始往回領人。

     現場因為消防和保衛的秩序維持,以及廠領導及時出面做出解釋和處理。

     同時基層幹部被叫過來認領職工,一套組合拳下來,所有人都開始散去。

     這件事的影響絕對沒這麼快消弭掉,後續的處理和安排一定還會有。

     包括對車間主任這一級的幹部要進行調整,對廠職工崗位的調整速度也會加快。

     同時,負責生産工作以及人事和組織工作的幹部,要對這件事負責了。

     谷維潔在現場的火不是白發的,如果這些人有作為,有擔當,她又何必親自來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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