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
于麗下巴墊在了胳膊上,不知道為啥,就跟傻柱聊了起來。
雨水走過來的時候,他們正說着院裡以前的事。
是于麗剛剛嫁過來的時候,院裡人對她的看法,她對院裡人的看法。
于麗甚至講到了她第一次看見傻柱時候的印象,覺得他挺愣。
“你的印象完全正确”
雨水挨着她坐了,撇嘴道:“我哥就是愣”。
“去,别說我”
傻柱一晃腦袋,抱着胳膊撐在膝蓋上,對着兩人說道:“我充其量也就是個玩世不恭,哪有你們說的那樣不堪”。
“再說了”
他撇嘴道:“要我真是愣,你嫂子能看得上我?”
“别充大個兒了!”
雨水翻了翻眼珠子,道:“要不是……要不是嫂子初來京城無依無靠,能選你?”
她話語裡的頓挫很短,但于麗已經捕捉到了,想來雨水要說的是李學武。
什麼時候他又成了這姑娘閉口不提的人了,又是惹了什麼桃花債。
雨水卻是沒有發現于麗的變化,這會兒正跟她哥鬥着嘴,滿眼的瞧不上和不服氣。
傻柱被她說的沒脾氣,氣呼呼地站起身便往回走。
于麗好笑地怼了雨水一下,對着傻柱的背影喊道:“真生氣了啊?”
“沒有,包餃子去”
傻柱回頭叮囑兩人道:“别玩火啊,小心尿炕”。
“滾你的吧!”
于麗剛剛還好心怕他真鬧急眼了,這會兒撿了小石子扔了對方。
見着傻柱嘿嘿嘿地進了院,她這才嘟着嘴對雨水說道:“你瞧你哥”。
雨水卻是聳了聳肩膀,道:“剛才你還拿他當好人呢”。
“那你說誰是好人?”
于麗突然抓住了雨水的話頭,意味深長地笑着看了她。
雨水掃了她一眼,急忙轉過頭不去看她,可又覺得這樣明顯心虛,嘴裡強調道:“什麼什麼好人啊,你說啥呢”。
“跟我裝傻是不是?”
于麗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沒再去看她,而是踢了腳邊的木頭碎屑進了火堆,嘴裡似是規勸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輸不起,一定要看準了對的人”。
雨水聽懂了她的話,沉默片刻,問道:“你呢?找到對的人了嗎?”
“還是……”
她猶豫着看了于麗,又問道:“你後悔了”。
“呵呵,後啥悔啊~”
于麗笑了笑,撿起地上的小樹枝伸進火堆裡随意地挑撥着,嘴裡念叨着:“我從來都是糊塗的,走一步看一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對錯”。
“回頭看呢?”
雨水目光盯着她,問道:“回過頭來看一看,你是慶幸,還是後悔?”
“不,都沒有”
于麗胳膊撐在膝蓋上,扭頭直面雨水,道:“我的第一段感情裡不全是冷漠和失望,所以沒有慶幸”。
“至于說後悔,那就更沒有了,就像你哥說的,至少我現在很好”。
“我哥的話你也信~”
雨水無語地撇撇嘴,疊起右腿用右手撐着下巴墊在了腿上。
“反正我看他一天天沒事閑的,東扯西扯的,管八家子閑事”。
“呵呵,他希望你早點找個好人嫁了吧~”
于麗看了看她,問道:“你到底想找啥樣的?”
不等雨水回答,她眼神動了動,問道:“還是……”
“沒有,你想多了”
雨水果斷地否定了于麗的話,甚至都沒讓她把話說完。
她知道于麗想要說什麼,不提還好,真說出那個名字,她會尴尬。
于麗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其實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你也知道……就是覺得可惜了”。
“可惜什麼?”
聽她如此說,雨水倒是來了興趣,異樣地問道:“我可惜?還是可惜他?”
“他可惜什麼~呵呵~”
于麗輕笑出聲,看了雨水一眼道:“你真貼着他,他撿便宜還來不及,你以為他真是好人啊?”
說完搖頭笑道:“我是替你可惜呗,人生本就可以鄭重選擇的,他注定輝煌,可也會掩蓋你所有的希望和光芒”。
“你是這麼想的?”
雨水被她刺探内心,也無所顧忌地反問了回去:“那你和他現在是……”
“是什麼?情人呗,都算不上”
于麗笑着撞了撞雨水的肩膀,道:“你要是跟他,說不定他願意養你一輩子”。
“算了吧,我能養活我自己”
雨水撇了撇嘴,低下頭說道:“他不喜歡我,甚至故意躲着我”。
“鬼扯~”
于麗好笑道:“從來隻聽說狼不吃菜的,就沒聽說狗不吃……肉的”。
她話說的有點牙碜,可意思就是那麼個意思:“我說了,他不是好人,有大姑娘貼着他,他美死”。
“呵呵~”
雨水輕笑了一聲,随即搖頭道:“真的,前幾天,他把我一個人扔飯店,自己回去了”。
“什麼時候?哦!”
于麗微微皺眉,随即知道了,點頭道:“你哥念叨過,是你沒回家那晚對吧?”
“我哥到底跟多少人說我夜不歸宿了?!”
雨水見于麗也是這麼說,皺起眉頭不滿地抱怨了一句。
于麗好笑地攬住了她的胳膊,道:“你哥是好心,怕你遇着壞人呢”。
“可他沒想到,狼真有不吃肉的一天”
她調侃着逗了雨水一句,随後小聲問道:“你信他就隻有我……們……那種關系?”
“嗬~”
雨水沒回答,可略帶無奈和嘲諷的輕笑已經表達了她的心意。
于麗也是點點頭,說道:“光我知道的就幾個了,所以我說他不是好人”。
“秦姐呢?”
雨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皺眉問道:“最近好像他們……”
“你也看出來了?”
于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裡笃定雨水是相中了李學武的,不然不可能這麼關注他和他的關系。
“說起來有些好笑,可情況就是這樣”。
她看着雨水頓了頓,解釋道:“可能某一天,我跟他的關系也會漸漸的疏遠,變成朋友或者夥伴一類的……你懂”。
“那……你是怎麼想的?”
雨水看着她問道:“就這麼幹等着?”
“不然呢?”
于麗好笑地看着她,道:“你喜歡的人,我都追到了,會輕易放棄?”
“我沒喜歡他”
雨水見她直白地說出,猶自倔強着強調了一句,随後又問道:“你不怕他不要你?”
“怕,什麼時候都怕,可是呢~”
于麗笑着說道:“他本來就不屬于我,是我黏着他”。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不需要我了,我就悄悄地走開,看着他好就行了”。
“有點不公平”
雨水抿了抿嘴,道:“我不喜歡這樣,更覺得失望”。
“哪裡來的公平,你要什麼?”
于麗看着她問道:“你覺得他為了我能做出什麼?”
“不,我從未要求他為我做什麼,因為他已經為我做的夠多的了”。
“包括秦淮茹,她更知足”
于麗給她解釋道:“明明知道再進一步或者糾纏會給彼此造成麻煩,又何必為難呢”。
“我始終說她是個聰明人,從未想要得到李學武,她想要的現在已經得到了”。
“你是不是覺得對李學武不公平了?”
于麗笑着看了雨水,見她搖頭,也跟着搖頭道:“他就是這麼個性格,頭腦特别清醒”。
說到這,她歎了一口氣,拉着雨水的手勸道:“所以我說你要主動貼着他,他一定願意”。
“他可以養着你,給你好的生活和機遇,但絕對不會給你愛情”。
于麗表情變得很認真,提醒雨水道:“喜歡他的小姑娘特别多,俱樂部黏着他的,但凡敢幻想的,他都不沾邊”。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跟那些小姑娘……?”
雨水的腦洞确實很厲害,于麗說的她聽懂了,可重點有點歪。
于麗好笑地搖了搖頭,肯定道:“從來不,他壞死了,淨逗那些小姑娘玩”。
“嗬~想到了”
雨水撇撇嘴,說道:“他膽子真小”。
她想着,自己都送到他面前了,還能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飯店,足可以證明他的膽小了。
于麗點點頭,認同地說道:“可以說是謹慎到了極點,要不然也不可能是秦淮茹,是我了,對吧”。
“還是個色膽包天的壞痞”
雨水一針見血地點評了那個混蛋,随後撇嘴道:“真不是好人”。
“你知道就好了”
于麗笑了笑,說道:“要不我還在想,他疏遠了我們,是不是有了新歡,看來是我想多了”。
“你還怕這個?”
雨水咧咧嘴,打量了于麗一眼,道:“你不是說……”
“是啊,我是說随緣,可不耽誤我在意啊”
于麗看着她說道:“你知道我多久沒跟他在一起了嗎?”
“秦淮茹就不說了,我知道的幾個關系,他都少了接觸,你不覺得疑惑?”
很直白地,她對着雨水講道:“我敢保證,他絕對沒有碰俱樂部的幾個姑娘,廠裡就更不可能了,這你應該了解”。
“家裡不可能,單位不可能,我這不可能,外面他都忙的沒時間”
于麗好笑地問她,道:“你說我該怎麼想,隻能是想你了”。
“我沒有~”
雨水搖頭否定了于麗的猜想,撇嘴又道:“萬一……是他不想了,或者不行了呢,也說不定”。
“嗬~扯~”
于麗撇撇嘴,看了雨水一眼,小聲道:“他……試試你就知道了,厲害的吓人”。
“吓~說啥呢~”
雨水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推了她一下,道:“你就會胡說八道”。
“嗯嗯,你就當我胡說”
于麗笑着逗她:“千萬别嘗試,否則會上瘾”。
“呀~”
雨水羞紅了臉,要去掐她的脖子,兩人笑鬧着,火堆旁有了春天的氣息。
——
女人之間的笑鬧總是會超出男人的想象,甚至有點過分。
在特殊的時間,特殊的環境,可能就說到這了,彼此都想敞開心扉聊一聊,也就有了共同的秘密。
于麗知道了雨水的心意和迷茫,雨水也通過于麗的坦白和叙述,知道了李學武的壞。
對于于麗的勸說和警告,結合前段時間兩人之間的長談與接觸,雨水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大概的決定。
不然也不會讓她哥張羅相親的對象了,就是想早點結束這迷茫的人生。
随便來一個,隻要長得行,工作行,性格行,那就行了。
良人雖雲好,安能遠相從。
舊傷仍未愈,需來日方長。
就是如此想着,心中難免會有些隐隐的痛苦,惟願時間會沖淡一切,包括對那人的喜歡。
當然,她并不懷疑于麗的危言聳聽和别有用意的勸說,可事實就是事實。
你要問李學武跟秦淮茹等人都斷了,還會在一起嘛。
這麼問的隻能說你對成年人的世界還沒太了解,或者說太糾結。
感情上的事,沒有太絕對,誰都說不好坐在一塊會不會看上誰。
人本身就不是機器,哪裡一是一,二是二,他有能力,選擇的餘地就更多。
相反的,秦淮茹和于麗在做選擇的時候就要謹慎太多。
于麗剛剛也跟她說了,秦淮茹不是不想再找個搭夥過日子的,直到現在都不提這件事,倒不是李學武的緣故,更不是她婆婆。
是秦淮茹思來想去自己不想找了。
以前是工人的時候生活困難,自然希望有個人相互扶持。
可現在生活無憂,工作穩定,經曆過生活瑣碎的女人,心智都成熟了。
又不是沒兒沒女的,何必找個大爺回來伺候呢。
就為了那個……哪不能解決啊,隻要看得開。
李學武也好,其他人也罷,真選擇了單身,她自己的選擇反而多了。
再看于麗,她自己也說,李學武可從未說過養她的話,更沒想着跟她一輩子。
願不願意找,什麼時候找,找什麼樣的,全在她自己。
她自己不願意找,就算沒有兒女,也不願意再組建個家庭,雞飛狗跳,伺候大爺了。
關于孩子,于麗坦言這個沒得談,警告雨水這是她必須謹慎的一點。
就連全家都在俱樂部,幫李學武出工出力的婁曉娥都得不到的東西,别人就想都别想了。
在一起從來都不是因為愛,可能隻是苦難生活中的報團取暖,或者相互慰藉。
你說這是關系混亂、毫無底線,可成年人的世界從來都是如此。
周小白無比希望得到一份甜蜜的愛情,可她隻有十七歲。
她們那個年齡可以無限的幻想,甚至做夢。
可李學武從未主動走進她們的夢,甚至是一點機會都不給。
什麼是愛?
周小白可能說牽了手就是愛。
但李學武很明确自己的感受,他的愛更成熟,更奢侈,一般人得不到。
在一起的開心不是愛,永遠在一起同時擁有不開心和開心才可能是愛。
李學武無法将開心和不開心同時送給雨水,所以她自己很清楚,應該如何選擇。
真在一起當然開心,可隻能一直開心,不開心會戳破這種關系,造成複雜的後果。
在防止這種情況發生之前,就不要想着開心,直接把不開心送給她,這樣彼此都輕松。
于麗講給雨水的是李學武表現出來了,但雨水看見的,尚未認真理解的一面。
她真要去賭李學武的明天,依着姑娘的身份,自然能得到更多。
比如于麗她們從未得到過的承諾,比如更好的資源和機遇,比如舒适的生活和未來。
但失去的也會更多,包括對未來的選擇,做母親的機會,甚至是光明正大走在他面前的勇氣,還有家人。
兩相做比,一目了然。
想要擁有一份純真的愛情,是要比登天還難,尤其是成年後的兩人。
因為對于成年人來說,愛情,意味着責任和擔當。
四合院,門房。
攆走了打牌的幾人,闫解放将被褥鋪在了炕上,衣服兜子則是随意地放在了角落。
火爐子燒的旺盛,不大的火炕可不敢這個時候鋪褥子,真能引着了。
從家裡出來的失落感,經過門洞裡冷風一吹,這會兒酒意上頭,似乎頭腦反而清醒了些。
他不知道越醉酒越清醒是個什麼感覺,因為他從未喝過沒摻過水的酒。
坐在炕上,看着角落裡糊火柴盒的工具,心裡想着難道一輩子都要幹這個?
咚~
正迷糊着,門房的木頭門卻是從外面被人推開。
他努力擡起頭睜了睜眼睛,卻覺得自己真喝多了,都開始出現幻覺了。
嫂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哐當~
木頭門再次關上,冷風吹得他打了個激靈,晃了晃腦袋,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真是嫂子葛淑琴。
“嫂……”
“你不回家?”
葛淑琴懷裡抱着孩子,滿臉嚴肅地看着他問道。
闫解放愣了愣,确定真是嫂子,随即搖了搖頭,道:“不回去了”。
葛淑琴看了他好一會,這才問道:“是置氣,還是真長了志氣?”
“……”
闫解放沉默了片刻,這才擡起頭,看着她認真地說道:“我腿瘸了,但不是人廢了”。
他說道:“沒啥志氣,就想好好活一把,看看我到底能活成啥模樣”。
葛淑琴再次看了他許久,這才開口道:“收拾東西,跟我走吧”。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