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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一隻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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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竹聲中一歲除, 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 總把新桃換舊符。

     國人對于歲末除夕總是有着不一樣的态度,新年初一又對國人來說,又有着深厚的意義。

     兩天并在一處,不僅僅是代表着團圓、祝福和希望,也是國人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通過新年的慶祝活動,中國人民可以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和幸福,傳遞祝福和友愛。

     同時,在這一晚,也預示着大家要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的挑戰和機遇。

     小孩子們是無憂無慮的,他們還不懂新年不放假所代表的含義。

     隻是因為父母說了,就算是大年三十了,也得上班。

     他們倒是不在意,父母隻是白天不在家,晚上又不是不回來。

     這一天沒了父母約束,放炮放花,更自由自在一些。

     不過不放假的頭一年不湊巧,正趕上周末,即便是有值班的,但大多數職工是不去單位的。

     軋鋼廠今年不停爐,但工已經停了,早在周五開大會的下午開始便已經收拾起了衛生。

     全廠上下的老規矩了,清除掉一年的垃圾和瑣碎,希望明年完完整整。

     服務處的人員全體出動,機關部門的職工也參與勞動,包括車間裡的工人,分區分塊,要把責任區域打掃幹淨。

     周六那天在分發福利品的時候,車間裡基本上聽不見機器的動靜,唯獨鍋爐房還在維持着最低程度的運轉。

     委辦早就公布了春節期間值班帶崗排班表。

     周日這天除了有值班職工,其實還有值班領導在。

     李懷德很能整事兒,他發揚風格,言說除夕這天他值班,讓所有廠領導休息。

     結果就是他自己值班不爽,又叫了幾個下面值班的幹部,準備過年打麻将。

     李學武是不在他牌桌選擇範圍之内的,倒不是上一次輸傷了,而是沒必要。

     老李的麻将哲學一般人看不懂,也學不會。

     他不在乎輸赢,更不在乎牌技,他在乎的是通過打麻将看牌局上的人品。

     從年終會議上就能看得出,老李是要在今年完成人事工作培養的。

     他也真是吃到了培養年輕人的甜頭,再出幾個李學武,他還不得天天奏樂天天歌舞啊。

     李學武現在已經畢業出局了,不在李懷德的考察範圍之内,他瞄準了那些科級幹部,要作為儲備力量考察。

     主管人事工作的谷維潔對此并沒有太多表示,人事工作本來就是一把手必然關心和關注的,她沒有理由阻擋。

     再一個,李懷德在做的不是要拿人事權,而是單獨個體的培養,這跟普遍意義上的人事幹預還不同。

     有老李在軋鋼廠,其他幹部樂得過個好年,但也是悄悄的。

     不是所有工廠都如軋鋼廠這般敢作敢當,關心職工的,有堅持服從組織決定,春節不放假的。

     至于職工們的工作熱情如何調整,這就需要他們自己來協調了。

     反正軋鋼廠在今年的債務已經足夠多了,不差休息這麼兩天。

     車間沒了人,辦公區沒了人,全廠都變得靜悄悄的。

     唯獨保衛處在工作,在值班,按照李學武的要求,最高一級别執行保衛,消防更是全員在崗。

     不怕工人,就怕廠裡職工子女,這些熊孩子惹禍的能力超出你想象。

     過年買的炮不扔地上,非要往井蓋子下面塞,真要點着啥氣體,飛起來的井蓋比炮彈威力不少多少。

     主管安全工作的李學武是下了死命令的,廠護衛隊和巡邏隊24小時不間斷巡邏,任何無關人員一經發現要嚴肅處理的。

     就算是住在宿舍區的職工也不能往生産區閑逛去,尤其是那些大學生。

     處對象可以去食堂,可以去閱覽室,可以去溜馬路,唯獨不能往車間裡鑽。

     雖然操作台很平坦,雖然機械扶手很适合撐住身子,雖然有的機械特别适合提升情趣…… 别懷疑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任何時期都有幾個老六。

     海運倉一号院,韓建昆兩口子照例早晨到了這邊。

     家裡婆婆身體都好,家務活基本上不用兩口子幫忙。

     趕上年下裡不能放假,包括探親等活動被延遲,家裡其他孩子回不來,倒是簡單了。

     昨晚說的春聯,兩口子雖然新婚,但韓建昆還在父親的孝裡,家裡不着紅。

     所以早上給婆婆置辦了一口,兩人便被婆婆催促着來了這邊。

     知道是韓建昆的領導家,也是兩口子的媒人家,更是當保姆的主家。

     這邊家裡還有個孕婦,有個小孩子,如何能忙的過來。

     互相理解,互相幫忙,就像平日裡兩口子經常往家裡帶好吃的一樣。

     李學武難得睡了個懶覺,醒來的時候韓建昆都把春聯貼好了。

     當然沒用廠裡發的,他怕貼出去鬧笑話。

     上聯:勞動門第春光好; 下聯:勤儉人家喜氣多。

     這是他自己寫的,很能應去年的景,也能照今年的春。

     去年他得了一個勞動模範,今年要更勤儉,準備好過苦日子。

     當然了,苦日子說的不是生活苦,而是工作、是廠裡的發展。

     秦京茹是對春聯沒什麼太大印象的,老家過年有好多年沒貼春聯,就裁了小塊紅紙貼門口了。

     不過有時候年頭好了,也貼,不過多是:“人勤畜生壯,糞多土地肥”一類的。

     李姝起的早,天剛蒙蒙亮她就睡不住了,聽見秦京茹的動靜便要出去玩。

     她現在追韓建昆玩,穿了厚厚的棉衣,就像個球似的跟在後面跑。

     貼春聯、貼挂錢、摘門神、沾福字,混混哒哒的好玩極了。

     過新年要有儀式感,李姝的新年儀式便是新衣服,前幾天于麗特意送過來的。

     一整套的紅色棉衣,坎肩的領口和袖口都縫了兔毛皮,小老虎鞋更是繡了金色的大眼睛,穿在身上可愛極了。

     李姝小小的孩子也知道愛美了,身上這套衣服是她喜愛的,穿在身上就不想脫下來,即便是進了屋裡。

     “快脫下來吧~” 秦京茹好笑地給硬給她扒了外面的棉襖,見她不願意,點了點李姝的小腦門,道:“看,是不是出汗了?” 李姝擡起小手抹了一把,很好奇地抓了抓,看着小手有些迷茫,她都不知道汗是什麼時候有的。

     這會兒還以為是秦京茹故意逗她,在她腦門上撒的水,氣壞了,小嘴都嘟起來了。

     “你别分不出好壞人” 秦京茹被她的小表情逗的嗔了她一句,随後指了指客廳裡的李學武,小聲提醒道:“快去給爸爸拜年”。

     這可把李姝為難壞了,拜年她好像記得小姨教過,但怎麼拜來着? 李姝愣愣地看着小姨,也忘了腦門還有汗的狀況了。

     秦京茹擡了擡眉毛,雙手抱拳,做了個揖的姿勢。

     李姝好像是懂了,了然地點點頭,邁着小短腿兒,晃晃悠悠地往客廳跑。

     這孩子是有能耐的,性子急,走路都嫌慢,非要跑的。

     摔得次數多了,跑起來也有了經驗,即便是晃晃悠悠跟打醉拳似的,可就是不倒。

     李學武早起後收拾了個人衛生,正在翻看今天的報紙。

     冷不丁地看到閨女跑了過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他緊張閨女要摔,李姝比他更緊張,尤其是見叭叭看過來,腦子裡剛剛還明白的事又忘了。

     小姨說啥來着? 哦哦,拜年是吧! 那該咋拜年來着? 好像……用拳頭? 李學武眼睜睜地看着閨女沖過來,到了跟前扶着他的腿站了,然後上來就給了他一拳。

     他還故意把腦袋低了低,就等着閨女想表達啥呢,沒想到一拳砸臉上,直接給他幹懵了。

     打完了他,李姝也懵了。

     說好的拜年,我伸拳頭你就往上撞,碰瓷是吧?! 秦京茹站在門廳裡都要笑抽了,這爺倆兒臉對臉,眼對眼,誰都沒懂對方要幹啥。

     顧甯從衛生間裡出來,見爺倆兒如此模樣,再加上秦京茹的笑聲,也跟着微笑了起來。

     “呀!~” 李姝的尖嗓門,當場面一度陷入尴尬的時候,她總能給自己找點過渡借口。

     仗着人小臉皮厚,她也是沒管爸爸無語的表情,轉身就往裡屋跑,好像躲貓貓似的。

     韓建昆笑着從地下室上來,手裡拎着秦京茹要的東西,還逗了李姝兩句。

     李姝把在門邊,遙遙地看着客廳裡挨她一拳揍的叭叭,真想說一聲大吉大利。

     家裡不缺吃穿,尤其是人口少,用度一事上從未有為了節省而節省的情況。

     所以早晨的夥食便透露出了新年的喜氣。

     年糕餅、牛肉蘿蔔湯,外加四樣小菜。

     中午那頓大餐秦京茹已經準備了好幾天,就為了這一頓顯露身手。

     很怕糟踐東西,又怕自己的手藝不成,她還特意叫韓建昆去廠食堂問了大師傅。

     韓建昆也真是聽她的話,就準備好的材料和菜式,特别的做了詳細筆記。

     問的還是府菜大廚錢師傅,好像多重要的事一般。

     其實韓建昆也覺得沒這個必要,顧甯雖然挑食,但口味并不挑什麼。

     李學武就更沒有挑剔那一說,做什麼吃什麼。

     倒是秦京茹為了這一頓緊張到不行,甚至買菜備料的,指揮他溜溜的轉。

     要不怎麼說韓建昆在家裡的地位實在堪憂呢,秦京茹不管他的意見,下了命令就得執行。

     好麼,買菜買佐料就算了,他這個悶嘴油葫蘆還得主動去找錢師傅問廚藝。

     好家夥,差點沒給韓建昆為難死。

     他為難?秦京茹可不管。

     這不嘛,時間也才剛剛九點,早餐才完事,她便準備中午這一頓了。

     早晨那會兒叫韓建昆從地庫裡拿出來的海鮮得腌制上,東北來的幹菜得泡上,該收拾出來的青菜現在就要切出來。

     廚房的活兒指不上别人,這打下手的活兒卻全交給了韓建昆。

     李學武想要伸手幫忙,卻被秦京茹嫌棄了,說他手太大,不适合幹家務。

     這跟手大手小有什麼關系,完全是随便找了個借口說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呗。

     不過李學武在家務一事上确實缺少實際工作經驗,還真就得聽她的。

     在顧甯抿嘴偷笑的表情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哄着李姝貼窗花去了。

     剪窗花還是老太太教給孩子們的手藝,大紅紙折對半,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往窗子上沾。

     李學武手大是大,但其實很巧,一把剪子在手上飛,一會便有條大鯉魚躍然紙上。

     李姝看着叭叭手裡的紅紙變成魚魚,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同媽媽一樣,兩人都是隻會喊666的選手。

     等李學武把窗花剪好,一家三口便開始了團隊作業。

     李學武抱着李姝站在窗台上,顧甯則是站在身後指揮爺倆有沒有歪。

     李姝被叭叭舉高高,小嘴一直都在咯咯咯地笑着,尤其是看着大鯉魚飛到了窗戶上。

     難得有個周末的上午李學武在家,一家人借着新春的氣氛,享受了一把團團圓圓。

     今年說是不叫過新年了,可從早晨起來開始,外面便時不時地響起一陣鞭炮聲。

     如果說全是熊孩子們淘氣李學武是不信的,備不住有喜歡放炮的大人借着孩子的風,也偷偷過新年呢。

     白天放炮,晚上放花,且等着今天晚上的熱鬧去吧。

     —— “艹它奶奶的!” 老七一大早的從家裡出來,身上的棉襖還沒系好,嘴裡便開始罵罵咧咧的。

     “要不是這些狗雜碎,大過年的至于往單位值班去?” 他是個直腸子,有什麼不痛快非得叫嘴裡說出來,不然能把他憋個好歹兒的 這會兒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咒罵着,有人問起,便要貶斥一番給報紙寫信的癟犢子。

     “新年新年,全是那個鼈孫兒,班不能停,年不能過,這特麼拜年都不成!” 其實院裡人都不高興,即便是周日,可少了三天假期,忙活這一天,啥都幹不了。

     一大爺和三大爺剛把廠裡發的春聯貼在大門口,見他嘀嘀咕咕地出來,便皺了皺眉頭。

     “今天是你值班?” “可不是咋地!” 老七見是一大爺,嘴裡收斂了一些,可還是不忿道:“哪有大過年的折騰!” “再說了!” 他比比劃劃地說道:“要折騰怎麼不可着上面那些……” “老七!” 一大爺見這混小子越來越沒溜,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說,趕緊吓唬了他一句。

     這一句要是被人聽了去上綱上線,怕不是聽見這話的他也要跟着遭殃。

     “叫你去你就去,隻當是年過了,左右就一白天,又不用你幹活!” “您說的……” 老七撇嘴想反駁一句來着,可見了一大爺的眼色是比劃向三大爺的,趕緊住了嘴。

     “呵呵,春聯不錯” 他指了指門口的對聯,上面正寫着:革命鐵肩擔宇宙,春風妙手繡江山。

     一大爺瞥了他一眼,示意道:“趕緊的吧,就算是不開工,可也是要考勤的,晚了一樣要扣工”。

     “唉~” 老七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往胡同走去。

     三大爺一直眯着眼睛站在一旁,并沒有開口說話。

     老七這人嘴沒把門的,可是沒少得罪他,他心眼小着呢。

     但小歸小,院裡的人和事不能出這大門的規矩他懂,否者也住不消停了。

     老七說的那些話,他隻當沒聽見,但得給一大爺提個醒:“我看這全員大會的制度還得撿起來”。

     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道:“不給這裡上上發條,我看思想要松懈,早晚惹出大事來”。

     一大爺端着糨子盆,看了胡同的方向一眼沒說話。

     這會兒李學才戴着棉帽子,籠着厚圍脖,脖子上挂着兩隻手悶子,慫哒慫哒地從門裡走了出來。

     “呦!學才回來了!” 闫富貴主動地招呼了一聲,好像住對門他不知道李學才爺倆昨天回家了似的。

     李學才也很客氣,先是跟他打了招呼,又跟一大爺打了招呼。

     胡同裡的孩子就是這樣,見着街坊鄰居要招呼,否則要挨罵。

     當然了,這隻是規矩,也有人不遵守的。

     比如當年的李學武,出來進去的誰敢逼着他打招呼啊,家裡有漂亮姑娘或者媳婦的都躲他還來不及呢。

     他不跟你打招呼,你要是背地裡講究他,講究李順不會教孩子。

     不叫他聽見便罷,要是叫他聽了去,你家玻璃就别想好了。

     那彈弓打的有多準就甭提了,粹你家玻璃你都找不着是誰幹的。

     但隻要你有悔過之心,當着大家的面誇誇他,誇誇李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你家玻璃不用老換新的。

     李學才不一樣,他從小就是乖孩子,加之願意學中醫,被李順視為家族傳承接班人看待。

     即便學文和學武都是親兒子,可對待李學才,李順又是一個教導态度。

     一大爺不算着,他管着院裡的事,多是公平處理,很得大家看重。

     三大爺人品一般,小氣不說還糊塗,尤其是在家務事上,很為院裡人所诟病。

     李學才雖然久不在家,但院子就這麼大,就這麼多事,随耳一聽都知道了。

     不過該打招呼還得打招呼,他得尊重自己的素質。

     闫富貴卻是個嘴讨嫌的,主動給李學才打招呼,是為了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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