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出售這一技術的,還就是三菱重工。
而反觀大衆在進入内地後賺了個盆滿缽滿,但從未向内地出售過任何發動機技術。
雖然話說的有些偏見,但德意志對内地的技術封鎖程度是遠遠嚴格于小鬼咂的。
當然了,一切合作都是基于經濟市場運作下的産物,片面地定義對于此類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李學武跟彭曉力說的也是小鬼咂有魄力的方面,可沒說他們仗義。
當初玩整套機械銷售的就是他們,買他們的設備,不能散件購買,連國内很常見的東西都要高價附着在上面。
你買一套生産設備,他能給你挂帶一堆看似不得不用,實際國内擁有更好的垃圾。
但是,你就得花錢買,還是大怨種一般的價錢。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李學武能釣着日商賣力地突破封鎖,拐彎抹角地給内地輸出技術和設備,完全是布了一個大局。
你就真當他們是傻子,任由李學武忽悠着把技術和設備拱手相送?
當然不是的,這些設備和技術是作價要還的,而且是要生産出他們需要的電子設備來償還。
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位于鋼城的電子工業産區将成為三個日商在其國内實現彎道超車,低價驅逐高價的必殺技。
就像李學武跟大姥說的那樣,隻要掌握了技術和設計,永遠都能鉗制住生産單位。
日商代表想的也是一樣,他們不信國内有能超過他們技術設計的能力,更不信國内有市場消化掉這些電器設備。
隻要保證這兩條基本狀況不變,軋鋼廠的電子工業隻能給他們打工。
在人工成本極其廉價的内地,使用他們的設備和技術,生産出來的電器就算是跨海運輸,那也能吊打國内任何一家電器生産企業了。
如此低廉的價格,如此批量的産出,再去掉他們進口原材料的成本,以後馹本的電器市場将隻有他們一家獨大。
不需要很多年,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兩年,絕對不超過三年,他們就能制霸整個電器市場。
當其他工廠倒閉或者産能萎縮的時候,人才自然是會流向高地的。
市場化越是集中,人才的淘汰越是尖銳化,最後他們三個合作的公司所能容納的科級人才,就是電器行業最拔尖的那一朵。
掌握了銷售終端,又掌握了行業頂端,抛開中間的生産環節,他們也有恃無恐。
就像後世格力與經銷商之間的博弈,對賭時時存在。
李學武在賭,賭他有能力拉長對方控制市場的時間。
賭他有能力實現對其他市場的擴張和影響。
賭生産環節能孕育出高端的科級與設計思路,掌握核心科技。
甚至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李學武已經在玩盤外招了。
營城造船廠今年實現玻璃鋼船艇制造,明年就能讓發家緻富船鋪滿整個港口。
日商代表也在賭,賭内地的經濟發展永遠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現在雙方的合作才剛剛開始,本就是從一開始的同床異夢,更别提什麼相敬如賓了。
李學武就不信對方會老老實實地遵照合同内容執行條款。
——
時間進入到二月份,好像空氣中的冷都變得不一樣了。
或許是氣溫變化,濕度增加,白天的時間長了,反正就是不一樣了。
二月一日正是周末,李學武叫了沈國棟兩人一起開着車,走了好幾家親戚。
有自己家的,也有丈人家的,還有其實親戚的。
就連許久沒去探望的幹爹幹媽家也送了牛羊肉過去。
去年一年雖然鬧鬧哄哄的,但整體經濟有了恢複和起色,至少市場上能見着雞蛋了。
農村當然不好說,但城裡的生活比較以前實在是強了不少。
臨近過年,家家戶戶趕着有空閑,都在收拾屋子,清掃衛生。
說破除舊觀念,放棄過春節,可老人和孩子心裡都有個念想。
不讓過春節,那孩子放鞭炮總可以吧,趕着那一天吃點好的不過分吧。
誰都攔不住這種事,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幹媽家也在收拾屋子,難得見到了鄭希才也在家幫忙。
李學武帶着沈國棟,雖然見了面依舊熱情,可終究不是從前了。
鄭希才再怎麼着,那也是人家的親兒子,疏不間親,他能說什麼。
就是在幹爹幹媽面前盡盡孝心都得忍着點,小心說不對了話,雙方都尴尬。
即便幹媽強留了他們在家吃飯,可趕着今天都忙嚯嚯的,李學武如何肯留。
隻言道今天還有許多親戚需要走一走,實在沒時間,這才算作罷。
其實王淑華也能看得出李學武的不自在,更看得出兒子的别扭。
所以留是真心留,可心裡總是難免的要歎息一聲。
送走李學武以後,她再回屋,并沒有說鄭希才,更沒表現出任何的意見和情緒。
有的時候人跟人就是緣分,李學武對他們這幹爹幹媽并不差,就算自己不來,也是叫着沈國棟時常了往家裡送東西。
你看鄭希才出息一回,知道來家裡幫忙收拾,可東西城住着,又能有多遠,一個月都不回來一趟。
但王淑華和鄭樹森說過了,兒女都不是上進的材料,跟李學武也不是一個性格,更融不到一個圈子裡去。
老話都講,惜福惜福,現在全家安康就是福氣了。
鄭希才經過了這一年多的磨練,終究是有了一些長進的。
看得出他爸在市裡如履薄冰的也不容易,背後的刀子不知道捅了多少回。
别的且不說,就是他自己,又是遇到了多少次明槍暗箭的。
躲是沒處躲的,地方就這麼大,總不能因為怕出事而不去上班吧。
剛剛李學武來的時候,鄭希才也主動打了招呼,便忙活着手裡的活,也說了幾句客套話。
雙方都因為去年鄭曉燕那件事心裡有了疙瘩,他幫自己妹妹說話自然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正因為李學武的主動退讓,或者在處理這件事時的不留情面,也讓他們沒了再進一步接觸的意義。
鄭曉燕回去廠裡沒少挨埋怨,津門電子廠搞的收音機在京城徹底被清了出去。
要說全賴李學武介紹給她的關系也不對,引狼入室不能這麼說。
但這件事終究是導火索,津門電子廠處理的太過于霸道,沒料到東城一監所的那位更霸道。
雙方誰都沒給自己留餘地,魚死網破,合作終止。
一監所重新找了合作單位,與京城電視機廠進電子零件,反正對方也不生産收音機。
津門電子廠的商品則是被黃幹蠻橫地給掃了出去,損失了一大塊市場。
要說這件事誰對誰錯,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說也沒有意義。
鄭曉燕從未想過她自己損失了什麼,或者說她擁有過什麼。
其實王淑華點過她,作為鄭樹森的閨女,能叫電子廠的領導吓唬住,她算是白活了。
正因為如此,鄭樹森和王淑華都看出來了,這對兒女都沒有再進步的才華和能力,也就熄了教育開導的心思。
就算鄭樹森現在走的高又如何,還能把這職務傳宗接代咋地?
沒能耐就沒能耐吧,要真跟李學武比,較這個真兒,他們是不願意的,孩子們要走彎路。
李學武從幹媽家裡出來,還特意去了體委李主任家坐了坐,拎的四盒禮,算是答謝媒人之情。
老講兒,答謝媒人要三年。
也就是說,李學武要往媒人家裡走動三年,年年都得四盒重禮。
說是重禮,其實是禮輕情意重。
煙酒茶糖四盒禮,攏到一塊能花多少錢,真花了大錢,李主任家裡也是不能收的。
再加上他丈人的關系,更是不能拿着厚禮去寒碜人的,憑白叫人家笑話了不是。
現在丈人一家都不在京城,他向上走動,自然是帶着丈人的影子。
這不是他想不想帶的問題,而是上面的關系往下看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是誰的姑爺。
如果他爹李順有同等的地位,那也會帶上他爹。
年輕,就是這個事,等什麼時候羽翼豐滿了,做出成績了,人家才會說他是誰誰誰。
李學武沒有比較的心思,更沒有要強的念性。
尤其是顧家這邊的親屬,跟顧海濤一家可能關系處的很好,但對顧甯這一支,總因為某些原因顯得不是那麼親近。
這可能跟顧甯的性格,以及李學武的年輕有關系。
相對于介紹到李學武的職務,或者說早就了解到關于他的資料,甚至在最近家裡常常會提及的人,就這麼年紀輕輕地坐在那,任是誰都會忍不住的打量和觀察。
尤其是年輕一輩,真有同樣年齡的會更慘,這人真怕比。
最慘的其實是那些比李學武歲數大的,但職務和影響力遠不及他的,坐在一起都不知道是該嫉妒,還是該親近。
李學武倒是很輕松,他已經習慣了這樣複雜的場面,就是關系再複雜、情況再矛盾的場面他都經曆過。
反正這些親戚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說多說少的,他全當聽不見。
都等回到家了,李學武才算是跟顧甯抱怨起今天的辛苦。
晚飯過後,用着電話聯系了遠在金陵的丈人和丈母娘。
丈人是忙的,就算在二線了,晚上依舊聯系不到人。
照例是丈母娘詢問顧甯的狀況,李學武見顧甯不想說這個,隻能是代為回答。
許是丁鳳霞聽出了閨女的不耐煩,又見女婿的悉心照顧,隻能是長歎一聲。
對于這個閨女,她是沒法了,隻能在心裡默念親生的,不生氣,親生的,不生氣。
李學武特别能理解丈母娘的心情,有的時候他看李姝也是這麼個心态。
在把今天走親戚的情況跟丈母娘彙報之後,也得到了來自丈母娘的誇贊。
同時丈母娘也在電話裡表示,一等顧甯生産,她便要回京來照顧一段時間。
李學武怕丈人身體不好,丈母娘來回折騰費勁,有意勸她不要辛苦。
倒是丁鳳霞理解女婿的心思,心裡高興,嘴裡也說着走了大半年了,終究要回來處理一些事情的。
這麼說着,雙方約好了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才算是挂了電話。
顧甯聽見母親要回來照顧她,臉上便有了一絲生無可戀的頹敗感。
她都能想得到,母親過來照顧她,每天都要唠叨她多少話。
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後,多了一個人,她還要坐月子,指不定要多熱鬧呢。
一想到這,顧甯就忍不住的皺眉頭,看着李學武問道:“你就不能說不讓她來嗎?”
“……”
李學武無語地看着她,苦笑着說道:“你是不是高估我的地位了,還是懷疑我的品行?”
顧甯沒理會他的胡說八道,撐着身子回了房間,看着已經睡熟的李姝,不知道生下來的這個會不會也是一樣的淘。
關于這一點,李學武也給不出正确答案,他更希望顧甯能用數學的解決辦法來嘗試一下。
那就是多生幾個,總有乖巧懂事的,這是概率問題。
顧甯隻給了他一個想清楚再說話的眼神,就這一個都快讓她煩死了,還要生?
——
“生了?”
“升了!”
“生了!”
從二月二号星期一開始,好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
先是借住在四合院李學武那間房裡的費善英生了,六斤八兩的大胖小子。
周一李學武上班的時候,沈國棟特意趕着中午時間打了電話到他辦公室,傳達了這一喜訊。
聞三遠在港城,把老婆孩子托付給這些兄弟們,李學武作為“帶頭大哥”自然要做出實際的表示。
其實周一這天軋鋼廠有重要的工作和活動。
有人事處牽頭,生産處、管委辦協助,其他關聯部門共同組織的崗位技能競賽今天正式開始。
在完成了一個月的大學習和大培訓之後,到了檢驗真功夫的時候了。
年前的最後一周,大家夥都癟着一股子勁兒,到底是要看看自己的技能等級排名在廠裡是個什麼水平。
尤其是關乎崗位去留,很多人從一月初開始,便連家裡的瑣事都不顧了,一心撲在理論學習和技能培訓上來。
廠裡公布的人事考核和崗位調整方案可沒說照顧家庭所在地。
誰也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被分到千裡之外的鋼城或者營城去上班。
一方面是工作地點實在是遙遠,生活不方便,探親也不方便。
另一方面則是面子問題,都在一個車間裡上班的,要是自己被刷下去了,不就是他技術不如人嘛。
這年月工人還要面子,沒有故意擺爛的情況,争先進是永恒的旋律。
在人事處協調各方力量,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在廣播電台開通了方便學習的欄目,就是為了篩選出廠裡需要的技術骨幹,摸清楚現在工人的技術水平。
方便年後開展人事變革以及勞動力調整。
工廠的發展需要有人做出犧牲,但組織更要兼顧人性化和特殊情況。
所以從周一開始,理論開考,根據崗位不同,設計了不同的理論考卷。
職工們需要在特定的時間内完成答題,最大程度上實現公平公正。
因為要實現不停工考核,所以考卷都是制作了三批,準備了一個月,人事處力求盡善盡美。
李學武作為協調主管,也在現場監督,不過聽到沈國棟來電話,還是将工作臨時交給了于德才,乘車前往醫院看望費善英。
費善英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不過中醫院給了她趙雅芳的待遇,護理條件很不錯。
看見李學武抱了孩子,她也是忍着眼淚笑了起來。
“三舅來了消息,說他當爸爸了,就是隔得有點遠,這孩子就叫聞遠”。
沈國棟有些好笑地介紹了聞三兒的消息,不僅把李學武逗笑了,就連費善英都有些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畢竟生産這麼大的事,聞三兒都不在身邊。
即便是知道他在做工作,在做大事,又是山高水長的,哪可能一直在家照顧她。
尤其是李學武和沈國棟對她的看顧和照料,怕她一個人在家危險,特意把她安排在了後院。
也正是這麼悉心的照顧,所以她一覺得要生的時候,隻冷靜地叫了兒子去前院找人。
張新民今年都五歲了,什麼都明白,知道媽媽要生小寶寶了,撒開腿兒就去了李家叫人。
沈國棟他們早有準備,聽見劉茵招呼,很有經驗地把人穩穩當當地送到了醫院。
真就沒費多少力氣,聞三兒得了一個大胖兒子,李學武是又欣慰,又松了口氣。
聞三兒遠在港城打拼賣命,家裡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他拿什麼補給人家。
現在母子平安,自然是千好萬好,萬事大吉。
且剛從醫院出來,正遇着順路來看望的姬毓秀。
兩人見面,姬毓秀第一句就問了生沒生,再說過幾句後,又說了她也升了。
真是産房傳喜訊,生(升)了。
剛剛完成的組織談話,姬毓秀接到調令,去分局正治處,任機要科科長。
雖是平級調動,但李學武也得承認,在機關總比一線所要強得多。
姬毓秀卻知道自己因為啥升了,這會兒分享了喜訊後,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二哥……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