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過來。
而李學武也從“喜得貴子”的興奮恢複了正常。
“您還正當年,人還沒老呢,心可不能老啊”。
“哈哈~”
李懷德笑過後,無奈搖頭道:“人哪有天天開心,歲月不老的時候,難卻煩心事”。
說完,擡手示意了李學武,問道:“一會兒我跟韓慶偉談一談,供應鍊的事盡早拿下來才好”。
“至于說張長明那邊,你不用等了,他大概是搞不懂韓慶偉,更搞不定市裡”。
“我也這麼懷疑的”
李學武坦言道:“貿易管理中心的供應鍊系統搭建非一時之功,我倒是不着急”。
“但是,他真這般無能,恐怕還得換個人……”
“那倒是不必~”
李懷德擺了擺手,強調道:“既然韓慶偉敢用他,必然是帶着理由的,更繞不開他去”。
“您得小心對方獅子大開口啊~”
李學武提醒道:“張長明都不咬鈎,可見韓慶偉是要個大的”。
“他倒是想了~”
李懷德哼聲道:“我這裡不可能給他想要的,細水長流倒是可以”。
“不過你也不要擔心”
他手指點了點,道:“真不能做,他早就給你回複消息了,現在看,他也是有心無力”。
“那就聽您的”
李學武緩緩點頭,道:“如果供應鍊做起來了,至少能解決掉政策約束的難題”。
“嗯,這一點得拿捏好”
李懷德認同他的觀點,但還是提醒道:“不過也不能太過于樂觀,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那就雙管齊下,供應鍊要做,聯合貿易業要做”
李學武認真道:“我不認為當前的貿易環境下,這兩條路會堵死”。
“事在人為嘛,我對你有信心,呵呵”
李懷德看着李學武笑了笑,随後微微昂頭,道:“不要把所有東西都攥在手裡,攥不住的”。
說完長舒了一口氣,道:“這世間最難做的便是取舍和丢失了”。
“是”
李學武點頭,道:“一明一暗,兩條腿走路,瘸一點沒關系,能走的動就行”。
“是啊,能走就行啊”
李懷德雙手拍了拍膝蓋,道:“回頭你也多跟張長明聯系一下,我是不好直接溝通的”。
“還有!”
他強調道:“這個人年輕,但不如你有魄力,瞻前顧後談不上,但也是太過于謹慎”。
“尤其是現在這種形勢下”。
“我懂”
李學武思索着,道:“他可能覺得沒有背書保證,或者說不願意承擔失敗的危險”。
“就算我給他的那些承諾也不足以支撐他的野心”。
“你太偏執了~”
李懷德好笑地看了李學武一眼,道:“你不會想着要控制所有跟你合作那些人的思想吧?”
“我跟你說,趕牛永遠都比牽牛跑的快”
他擡了擡眉毛,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李學武回答,他眨了眨眼睛,解釋道:“你站在牛前面,它看見的是你的後背,危險的是你”。
“而當你站在了牛後面,你才是它的危險,如芒刺背懂不懂?”
李懷德靠在了扶手上,微微眯着眼睛說道:“看不見的危險,才是驅趕對方前進的動力”。
“那就給他來點刺激的?”
李學武眼眸微微轉動,思索着張長明這個人的性格特征。
在算計别人的時候,總不能對其一無所知吧。
這個時候可沒有商業探子,完全靠思維和眼裡,這也是後世人力管理為何越來越輕松的原因。
因為瞎子都能當人事處主任。
李懷德沒在意李學武的壞笑,低下頭喝了一口熱茶,似是随意地說道:“貿易列車的事,不要再追究了”。
李學武微微挑眉,不知道李懷德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這個話題。
“保密部的列車”
他擡起頭,看向李學武頓了頓,這才開口道:“從對方手裡買過來了”。
“還可以,算了一個合适的價格,是玉農同志辦的這件事”。
李懷德似乎從李學武的臉上看出了驚訝和微微不滿的表情,這才多說了幾句。
他是完全沒有必要跟李學武解釋他的思維和作為的。
但對于合作夥伴,他選擇支持和理解,更要互相溝通。
“咱們誰都不欠誰的了”。
“好”
李學武給出了明确的答複,算是将貿易列車這件事揭過去了。
這也意味着,接下來的動作中,雙方誰都不能再用貿易列車做筏子,攻擊對方。
而李懷德做出收購貿易列車的決定,顯然也是承擔着一定的心理壓力。
他不想李學武失敗,更不想他赢的太徹底。
如果連保密部都壓制不住他,他自己也要警惕了。
李懷德不想軋鋼廠的任何争端被外界利用,李學武可以跟任何人起争執,因為他還有其他身份。
這會兒他也是在提醒李學武,不要越界。
他感謝李學武為軋鋼廠做出的貢獻,但拒絕給予李學武調動軋鋼廠來抵抗那位的實力。
李學武現在也才明白,三号那天為啥霍丁去了李懷德的辦公室出來以後,并沒有來找他的原因。
李懷德以另外一種方式,結束了霍丁對于他的威脅。
也就是說,霍丁應該是以貿易列車為條件,脅迫李懷德,讓軋鋼廠在這一次的争端中保持中立。
可他萬萬沒有算計到李懷德對李學武的信任,以及保護軋鋼廠不受外界影響的決心。
有錢,任性,解決問題的辦法也是這麼的樸實無華。
你不是拿着列車的事來找茬嘛,那好,你的車我們買了。
從那一刻起,一号貿易列車已經成為了軋鋼廠的财産,自然跟保密部再無瓜葛。
而保密部也不用擔心李學武會利用這一點來反制對方。
這就是個定時炸彈,被李懷德給拆了。
可能霍丁也覺察出了什麼,随意出來後并沒有去找李學武,他應該看得出軋鋼廠的強硬态度了。
——
李懷德的别墅相對于李學武的别墅,裝修上要更用些心思。
可能前房主把錢花在了刀把上,緻使李學武進來後依舊覺得這邊沒有自己的那邊舒服。
不過在看到屋裡正在忙活的周苗苗,他又覺得還是老李這邊更舒服些。
誰不想紅袖添香夜讀書,美人相伴倚床頭,老李是懂得享受的。
他和李懷德過來的時候,廚師已經離開了,飯菜都已經擺上了桌。
這個時候,門口也傳來了汽車的聲音,是主客上門了。
韓慶偉依舊是老樣子,上次看見他的時候這麼矮,這次見着也沒長個,還是矬。
小矮矬胖子,在李懷德這邊不顯什麼,跟李學武握手的時候,真把身高比下去了。
不過對方是帶着張長明來的,張副總倒是比李學武差不了多少。
衆人談笑着,寒暄着,叙述着這段時間的工作艱辛。
當然不會一上來就談工作,今天雖然明明知道要說合作的事,可家宴就是家宴。
當看見周苗苗從廚房裡走出來打招呼的時候,韓慶偉看向李懷德的目光裡便帶上了贊許和調侃。
也不知道兩人一起玩過什麼了,竟然相熟到這種程度。
李懷德倒是很自然,笑着介紹了周苗苗,說是他表妹。
這可把屋裡幾人給逗壞了,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使勁忍了嘴角的笑意,一副認真的表情,好像他說的跟真事似的。
大家呵呵一笑,心照不宣罷了。
表妹就表妹吧,老李硬說周苗苗是他表妹,誰該能上他們家查戶口本去。
就算是查你也查不到,誰家表妹登記在自己的戶口本上啊。
韓慶偉拍了拍李懷德的胳膊,表示了佩服,這種借口都能找的出來。
當然了,這也是李懷德故意的玩笑,我說着玩的,但你得當真。
韓慶偉當然不能說他什麼,可這會兒又不能不說話,隻好把目光看向了李學武。
“哦,對了,李副主任是住在隔壁對吧?”
他笑着落座,示意了李學武問道:“我看對面亮着燈,還有……那是您?”
“表姐”
李學武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表姐,我真表姐”。
李懷德:“……”
誰的不是真的!
——
“别等了,不來了~”
羅雲撇了撇嘴角,無奈地對周小白說道:“你昨天沒在,于姐說的,李哥昨天去津門了”。
“他去津門了?”
周小白微微蹙眉,看着羅雲問道:“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
羅雲聳了聳肩膀,道:“不信你去問于姐”。
周小白自然不會為了這句話去跟于麗求證,因為她已經信了。
不過這會兒還是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嘴裡猶自嘀咕道:“他去津門幹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哎呀,我的大小姐”
羅雲無奈地拍了拍她的兩隻胳膊,道:“人家是幹部啊,有工作要做的,你又不是……”
她想說,你又不是他的誰,可周小白最是在意自己跟李學武的關系,她要是這般說,定會熱鬧了對方。
所以話隻說了一半,便趕緊收住了。
可說出去的話,又如何收的回來,一如覆水難收嘛。
這會兒,周小白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低下頭默默不語。
羅雲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找補道:“萬一他有任務呢,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她解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軋鋼廠在津門也是有項目的,那處大樓不就是他們的貿易管理中心嘛”。
“我知道~”
周小白悠悠地說了一句,這會兒低着頭,晃着腳,回複羅雲的話又似乎是在安慰着她自己。
隻是這種自我安慰更有自我欺騙的意味,她很清楚地記得,那位吳老師産期應該就在最近了。
直到現在,她依舊是搞不懂李學武跟那位吳老師之間的關系。
明明去的時候對方是看見自己從他的房間裡走出來的,回來的時候他又睡在了對方的房間裡。
既不在意自己,又不在意李學武,這到底是何種關系?
尤其是對方肚子裡的孩子,她也不是沒掐指算過,那個時候李學武就已經回來了。
而且,對方的身份,完全可以同李學武重疊起來。
周小白知道,李學武的哥哥就是華清大學的教員,跟吳老師還是同事關系。
現在看來,李學武去津門,應該就是去處理對方生産的問題了。
難道他真的跟她有了孩子?
周小白能接受李學武同愛人有孩子,但内心一時無法接受他和另外一個女人有了孩子。
在津門時,李學武不願意解釋,她也故作不知。
但是現在,回想起上一次李學武的決絕和拒絕,她便有些手腳冰涼。
羅雲也是沒想到,自己的一句多嘴,竟然給周小白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
她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恨不得沒有說過那句話。
這會兒看着她嘟嘴生悶氣,趕緊哄了道:“我就說你心思窄,你要真有意,完全可以等他回來自己問嘛!”
“你現在坐在這生再多的氣,到時候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不是虧的慌?”
“可……!”
周小白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嘴裡的話如何都不想說出來。
羅雲卻是懂了,認真道:“如果是真的,你就要考慮好跟他的關系了”。
“或者,你也願意去津門,或者以外的地方,生孩子”。
“去你的~”
周小白被她說的沒臉面了,輕輕啐了她一下,這才鼓着腮幫子說道:“我不想那麼遠,可我也……”
“好了~”
羅雲拉着周小白站起身,勸說道:“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不會想着把時間都浪費在胡思亂想上吧?!”
“走走走!”
“幹什麼去?”
周小白這會兒被她推着往外走,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你還沒說幹什麼去呢!”
“帶你玩點刺激的,忘卻煩惱和憂愁,重新做回一隻白天鵝!”
……
北海冰場,算得上是四九城裡頂熱鬧的地方了。
每年的冬天,這裡都會吸引大批的青年男女彙集于此。
為什麼這麼說,難道就沒有孩童和老年人了嗎?
這年月小孩子的零花錢就跟醜國登月這件事一樣,聽着是有,實際上……
至于老人,他們更仔細,才舍不得花錢來冰場玩呢,北海這麼大,哪不能玩啊。
被圈出來做冰場的,也就那麼一塊,席子圍着,進去玩要買票,但提供冰鞋。
室外運動,且是能娛樂大衆的,冬日裡必不可少的就是滑冰了。
上一次北海冰場還出過事,主角就是李學武,不過周小白那一次不在。
很巧,今天李學武不在。
兩人買了票,換好了鞋,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羅雲依舊是興奮,周小白的臉上還帶着幽怨。
隻是被羅雲拉着滑了幾圈,她的臉上也漸漸的有了笑容。
北海冰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來這兒玩的青年都是有點資本的,不然也沒錢天天來這耍帥拍婆子。
今天難得有兩個标緻的姑娘進來,還各有千秋,怎麼能不讓人注意到呢。
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求而不得,得而不求。
上一次見着這兩位姑娘就是巧合,但鐘悅民強求的代價就是胳膊挨了一下。
這一次他很謹慎地看了一眼周圍,人群烏央烏央的,似是沒有護花使者在。
他給袁軍交代了一句,晃着身子便追了上去。
依着他的性格,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有吸引力。
“哎呦!這不是那誰嘛!”
招呼聲很激動,也很熱情,絲毫沒有因為上次挨揍而抱怨,或者陰陽怪氣。
鐘悅民腳下滑着到了兩人的左近,嘴裡打了招呼,又見他們的技術不是很好,主動提出要帶着他們玩。
這基本上是冰場的常态了,隻要你長得好看,就是再笨拙,也有人主動來教你。
因為在滑冰的時候,總要牽着手,掐着腰,肢體接觸是觸動心弦增溫感情的絕佳途徑。
尤其是一方技能優于另一方,在失望和無助之間表現出優越的一面,最能打動女孩子了。
周小白見這牛皮糖又來了,微微皺眉,沒有說話,而是躲了。
羅雲見他們人多,怕招報複,隻敢怒不敢言。
兩人躲着,互相攙扶着往一邊滑去,倒是讓鐘悅民看出了機會。
“你們不會把我們當壞人了吧?”
他有些委屈地說道:“上次我們就是想追上去道個歉,順便認識一下,沒想到趕上他們茬架”。
說完又滑到了周小白身邊,輕輕搭在了她的胳膊上,很有禮貌地帶着她滑了起來。
羅雲這會兒卻是氣呼呼地說道:“真不要臉,還沒見過帶着人砸門道歉的”。
“我有苦難言,不管你信不信”
鐘悅民“挾持”了周小白,在冰場上越滑越快,嘴裡回着羅雲道:“我真沒有壞心思”。
“小白!”
羅雲見周小白已經脫離了自己,被那壞人越帶越遠,隻好喊了一聲。
可周小白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态呢,當這人架住她的時候,心中難以控制地想到了李學武。
如果他在這,如果他跟自己在一起的話……
越是這般想着,她便沒有明确表态,不讓那人帶着她。
這不知不覺中,她好像要報複誰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