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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城草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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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強子左右踅摸,老六也跟着有樣學樣左右張望着,不知道在看啥。

     “……” 大強子有些無語地看着老六,問道:“那你說他們……撲克怎麼回事?” “桌上撿的啊~” 老六一臉無所謂地擡起頭看着大強子道:“他又沒見着,我說啥他就信啥,不是虎是啥?” “……” 大強子一口煙憋在嘴裡差點嗆死自己,看着個頭不高心眼子賊多的老六,心道:果然是京城那位教出來的混蛋! 都特麼是一個味! —— 市場屠宰站,每天活豬活羊啥的都要送來這邊統一宰殺和出售。

     院子倒是不大,前後兩排平房,有些低矮逼仄,以前也不知道是幹啥的地方。

     靠門裡的一間沒安窗戶扇,大鍋裡燒着滾開的熱水,呼呼的從窗子往外冒白氣。

     院裡木頭架子上挂着一頭白條豬,顯然是剛剛褪完毛,屠夫五大三粗的,正站在那卸下水呢。

     大強子三人剛進院,便聽見有個娘們兒站在院裡罵街。

     他瞅了一眼沒在意,邁步拐進了财會室,收賬的目标也有這一家。

     貿易列車運送來的貨物多了去了,都是由他來掌管分銷,再統一收賬。

     賬本就在葛林的手裡掐着,你看這大個子沉默寡言的,竟然是特麼文化人,孔子再世一般。

     貨物有送給黑市的,也有送來正道的,财務室的會計倒是痛快,核算賬目,按規矩結賬。

     聽見大強子随口問了院裡罵人的娘們,會計也是無奈。

     原來是屠宰站裡陳屠夫惹來的麻煩,說起這個人來,女會計也是一臉的唏噓。

     起先是丈人病重,他給拿錢看,随後老婆又跟着病倒,錢似流水似的往外扔。

     等錢花幹淨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丈人和老婆全死了。

     給他留下一兒一女,大閨女當年十三,小兒子當年六歲,全靠他一人拉扯。

     大閨女倒是争氣,學習一直都很好,學校有名的尖子生。

     小兒子有些胡鬧,可都是孩子,饑荒雖多,爺仨倒也是個生活。

     有媒人上門幫他介紹寡婦啥的他還不要,怕人家對他兒女不好。

     女會計示意了院裡罵街那位,給大強子指了,說那個就是當初的媒人。

     大強子仔細瞅了一眼,那娘們他也見過,不算熟識,帶那點嗚嗚渣渣的樣兒,就是話罵的難聽。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老天不開眼啊。

     女會計講了,陳屠夫去鄉下趕豬回來遇着大雪,沒穿厚衣服,路上凍着了,感冒又舍不得去醫院看病想要硬挺,結果急性肺炎,直接死家裡了。

     “這不嘛,陳屠夫還欠着那媒人的錢呢,人死了,找他閨女來要賬了”。

     女會計把大強子的錢點好遞了過來,示意他數數。

     大強子看了窗外一眼,接過錢問道:“他閨女接班了?不上學了?” “不然還能咋着?” 女會計無奈地說道:“十六歲,學校沒得上了,再不接班她跟她弟弟都得餓死!” 大強子數着手裡的錢,聽着女會計噓聲歎氣地說着,嘴撇了撇。

     這世上的苦難事他聽的太多了,要論比慘,他自己比誰都慘。

     女會計站起身,看着窗外,嘀咕道:“現在工作不好找,一個蘿蔔一個坑,尤其是高中生,不算學曆的,隻能打下手”。

     大強子擡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這話是在可憐那姑娘,還是在标榜自己當初選擇上中專的正确。

     錢數清,塞進了小包裡,又給會計簽了字,這才站起身帶着兩人往外走。

     院裡媒人依舊罵着:“你爹養你一場,你說你咋想的?” “讀書有個屁用,還想考大學咋地?!” 媒人站在那瞪着眼,罵道:“勸你嫁人跟要殺了你似的,你擺着臉色給誰看呢?!” 大姑娘不說話,蹲在地上賣力地收拾着豬腸子,隻是眼睛時不時地偷看媒人,很怕她“賣掉”自己。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她這輩子的目标就是想考大學,走出去。

     “緩一緩,再緩一緩” 屠宰站站長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他都聽了好半天了,沒人上前攔着,隻能他自己出來說和了。

     “大姑娘接了她爸的班,馬上就能賺工資了,會還你的”。

     “緩多久?!” 媒人可不給站長的面子,瞪着眼睛說道:“别當我不知道,她是用了她弟弟的名字頂的崗,她還做上學的美夢呢!” “三年!” 大姑娘有些實誠,聽見媒婆松口,直接說出了自己現在工資能還上錢的期限,一點虛的都沒有。

     “三年?!” 媒婆瞪了大姑娘一眼,道:“三年還我錢,餓死你都不夠的!” 大姑娘被她的話吓了一跳,又低下頭去收拾豬腸子,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直落在盆子裡,混了那些腌臜,變得一錢不值。

     大強子站在院子裡看了好一會兒,聽也大概聽了個明白。

     本來是想直接走的,可見着那大姑娘的正臉,他怎麼都挪不動腿了。

     興許是怕了,又興許是感覺有人在盯着她,大姑娘轉頭瞅了這邊一眼,見是個高個漢子,身邊還有個矮的和更高的跟随。

     她是委屈着,可也厲害着呢,淚眼婆娑地瞪了大強子一眼,轉過身不讓他看了。

     媒婆依舊站在那喋喋不休,左右就是拿錢,不然就是由她安排嫁人,再還她錢。

     老六見大強子站在那盯着人家大姑娘不動地方,叽咕叽咕眼睛嬉笑道:“嗯,長得像我嫂子”。

     “誰?” 大強子被他打斷了思緒,低頭看了看他,問道:“你不是孤兒嘛?” “強嫂!” 老六笑嘻嘻地說道:“你是我強哥嘛~” “滾犢子~” 大強子被這小哔崽子點破了心事,翻着白眼,道:“你能不能跟東家學點好啊!” “陳蓉,你給我個明白話兒” 媒婆罵累了,叉着腰站在那對大姑娘說道:“咱們别整那逼良為娼的樣子,我介紹好人家,也不是害你……” “哎~哎~” 大強子夾着包走上前,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院裡不會有人說話幫那姑娘了。

     多半是陳屠夫還欠着人家的錢呢,這年月日子不好過,誰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他站在了媒婆旁邊,擡了擡下巴問道:“欠了你多少?” 媒婆聽見有人搭茬,轉頭大量了大強子一眼,道:“二百二,咋地,你給啊?” “二百二?!” 大強子驚訝地看了看媒婆,又看了看那邊蹲着的大姑娘,嘴裡問道:“碼的,不會是高利貸吧!” “滾你碼個蛋!” 媒婆氣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市場大強子是吧,你特麼留點口德!” 說着話指了指旁邊站着的屠宰站站長道:“你問問老王,老娘是啥人,這街坊四鄰的誰不知道我!” “高利貸!有特麼沒利息還得倒搭錢的高利貸嘛!” 媒婆氣呼呼地打量着大強子,問道:“強子,你不會是相中人家閨女了吧!” “我可告訴你!别打歪心眼,要嫁也得給她找個好人家,你不夠格!” 說着話還上下瞥了瞥大強子一身溜光水滑的穿搭,沒好氣地說道:“老陳當初可是要供他閨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給你?” “呵呵~想得美!” “你個老棺材瓤子屁話恁多呢!” 大強子嘴也是不饒人的,一邊回怼着,一邊從包裡往外點錢。

     媒婆看他來真的,瞪着眼珠子說道:“強子,别沒籃子找茄子滴了着,她家的窟窿你可填不起!” “别廢話,聽你說話腎疼!” 大強子點出二百二十塊錢,在院裡一衆人的注視下揚了揚,說道:“錢給你,欠條給我”。

     “欠你碼的條啊!” 媒婆沒好氣地說道:“這條街上借錢還要打欠條,老娘的臉還要不要了!” “大強子我可告訴你!” 媒婆并沒有看他手裡的錢,而是認真地看着他說道:“這買賣你要虧到褲衩子都剩不下!” 她指了蹲在那邊的陳蓉道:“大姑娘可是上過學的人,她還有個沒人養的弟弟,你一個山裡出來的癞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别賽臉啊!” 大強子瞅了那邊的陳蓉一眼,見她也在偷偷看自己,見自己看她,又躲了回去。

     他把錢往媒婆手裡遞了遞,說道:“給你錢你就拿着得了,哪兒那麼多屁磕兒啊!” “不要?” 大強子見媒婆盯着他,便示意道:“不要不給了啊!” “滾你釀個蛋!” 媒婆一把接過錢,嘴裡罵道:“你要當大怨種老娘才不攔着你,好自為之”。

     說完,也沒數手裡的錢,看了那邊的大姑娘一眼,啥也沒說就走了。

     院裡人都在愣愣地看着大強子,大強子沒在意地掃了他們一眼,微微一笑。

     大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了身,也在愣愣地看着他。

     陳蓉長的極好,身材也好,屬于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可這鳳凰還沒長大,顯得有些落魄。

     大強子看出了她眼裡的驚慌失措,咧嘴一笑,一嘴的小白牙。

     “你叫陳蓉是吧” 隻說了這麼一句,他點了點頭,給憨厚的葛林和滿眼壞笑的老六招了招手,邁步就往外走。

     “你……!” 陳蓉看着他都走到門口了,這才追出幾步,招呼了一聲。

     看這個叫強子的男人回頭,陳蓉又有些猶豫了,遲疑着說道:“我不會嫁給你的”。

     大強子擡了擡眉毛,看着她笑了笑,說道:“我特麼也沒說要娶你啊,趕緊收拾你的豬腸子去吧!” 陳蓉聽他如此說,眼淚氣的又掉了下來,啥叫她的豬腸子啊。

     大強子在前面走,老六回頭看了看那大姑娘,嘴裡還說着風涼話:“哎呦~哎呦~我見猶憐呦~” “這叫啥?” 他有些作死地看着葛林說道:“這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呦~” “小哔崽子!你要是再胡咧咧,小心屎給你打出來!” 大強子有些惱羞成怒了,他不敢回頭看,嘴裡倒是跟老六發着狠。

     老六是跟他來學藝的,學當社會人,才不會在乎他的威脅呢。

     “我這是為了你好啊,那老婆兒都說了,你這買賣準虧!” “二百二啊,還是公家的錢,我看你回去咋跟老闆娘交代”。

     “用你管!” 大強子夾着包快步往前走,嘴裡嘀咕道:“人小鬼大,逼逼賴賴”。

     老六跟在後面釣魚似的說道:“我就說她長得像強嫂,本來還想跟你說說咋俘獲芳心的,看你這個态度,唉~” 大強子才不信他一個小崽子有這能耐,對他的挑撥不為所動,繼續收賬。

     直到看見這小王吧蛋跟好幾個攤主的閨女眉來眼去的,這才有了信了你個邪的眼神。

     收賬結束已經大晌午了,幾人也沒回家,直接進了一處小飯館。

     大強子自來熟地跟服務員點了菜,似是有意無意地要了老六來東北後最喜歡吃的鍋包肉。

     等上菜的工夫,老六嘻嘻哈哈地看着大強子問道:“強哥你咋點這麼貴的菜,中午簡單吃點就行了”。

     “吃你的得了,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大強子說不過這小子,隻能沒好氣地訓了一句。

     老六卻知道他為啥給自己點這盤肉,笑問道:“你還是惦記人家那大姑娘是不是?” “強哥,你是不是想問我咋把人家姑娘給追到手是不是,你要想問你就直說,兄弟我絕對幫忙”。

     大強子煩死這個碎嘴子了,他想問,可抹不開面子,隻是等那盤肉端上來,故作不在意地往老六面前推了推。

     老六看着大強子的小動作,尤其是對方不禁逗的模樣,直呼沒意思。

     “強哥,就你這樣的活該單身一輩子!” 大強子沒好眼神地瞅了他,擡手就有挪那盤肉。

     老六趕緊護住,嘴裡連忙說道:“我說,我說還不成嘛!” 說完先造了一口肉,吧嗒吧嗒嘴,在大強子犀利的眼神中念叨了一句真香! “強哥你這二百二都花了,就别在乎再花二百二了吧” 老六一邊吃着肉,一邊晃着腦袋說道:“以後少往馬寡婦家裡去,找關系打聽到她家在哪”。

     “先去看看她家的情況,再照顧照顧她弟弟,但你可千萬别直接說要照顧她!” “他弟弟現在也十二三了吧,學不好幹脆跟着咱們學手藝吧,正好我還缺個跟班兒的!” 老六作死地說着,絲毫不在意大強子無語的眼神。

     “你要表現出積極上進的一面兒,既然媒婆都叫破你的出身了,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你要把自己塑造成從山裡下來的窮苦小子,在吉城努力打拼,創造事業的優秀形象!” 老六又夾了一口鍋包肉塞嘴裡,鼓着腮幫子說道:“你要讓她感同身受,你們都是苦命人,你也在奮鬥,覺得她弟弟跟着你能學好,也能從逆境中成長為真男人!” “嗯,好吃” 老六點點頭,繼續指點大強子道:“不要急着幫她還那些錢,你可以給她弟弟開工錢,要懂得迂回政策!” “把她弟弟套牢了,讓她弟弟給你說好話,你再多接觸她” “也别給她換工作,就用你窮苦中掙紮的形象去拯救一個洗豬腸子女孩兒的命運” “欠的錢慢慢還,不結婚都還不起那種!你就說自己要努力賺錢,未來跟她一起承擔這些債務” “不出三個月,你準能把我強嫂帶回家!” “……” 大強子看着面前一盤子肉都被這小子塞嘴裡了,也不知道他胡說八道的準不準。

     不過他聽懂了,嘴依舊強硬着:“你特麼都損到家了!” “艹!吃飽了罵廚子是吧!” 老六瞪着眼睛回怼道:“有能耐你别照我說的做!” “滾蛋~!” —— 交賬的錢一分不少,西琳數過了,都入了庫,趕天黑前是都要存起來的。

     大強子今天損失二百二,可那是他自己的錢,公家的錢沒人敢動。

     前段時間從鋼城傳回來的消息,有人動了公款,彪子急了眼,追回錢款不說,還直接把人丢海裡了。

     生死有命,有元再見。

     吉城沒有啥厲害人物在這裡鎮壓着,唯獨有個武力值逆天的葛林。

     可大強子也不是啥狠人,不敢從公款裡挪用資金。

     就是老闆娘都不敢動那些錢,一分都不行。

     回收站有兩筆賬,出和進是分開的,所有進賬錢款不能動,要用錢得申請。

     屋裡燒的暖和,西琳穿着繡花棉襖,隔着窗子看了外面的回收站,跟大強子聊着業務上的事。

     這裡就是個廢品回收站,沒有任何業務是在這邊做的。

     倉庫在煉鋼廠,運輸大件有煉鋼廠的車隊,小件有闆車運輸隊,都是以前的關系。

     記賬和收款都是以經銷的名義,紅星軋鋼廠津門貿易管理中心給刻的章。

     市場上的那些攤位當然不是他們的合作對象,他們隻針對二驢子這樣的大戶,讓一部分利潤出去,方便管理。

     似是今天這般的收賬,大強子基本上每周都要來一次,平日裡都是聯系發貨業務,跑煉鋼廠。

     今天還有個任務,得上山給老家送糧食,同時還得聯系山上往下運山貨。

     張萬河跑路了,老家不能沒人看顧,他要出頭當大哥,必然是要肩負起這部分責任的。

     老六的嘴忒快,大強子這邊把業務說完,他那邊也跟老三席永忠把他戀愛的事說完了。

     看着西琳驚訝的眼神,大強子真想一巴掌把這老六呼牆上待着去。

     “你不想要鋼城那個于護士了?” 西琳看着他說道:“人家不是在等着你嘛”。

     “算了吧~” 大強子沉默了好一會兒,看着老三攏完了賬,這才一臉深情地開口說道:“我給不了她幸福,不能耽誤了她”。

     “嗯嗯,強哥真男人!” 老六在一邊打嚓道:“那于護士哪有今天的大姑娘年輕漂亮”。

     說着話還給老三嘀咕道:“才十六,啧啧啧,強哥吃膩了馬寡婦,喜歡小的了,真下得去手”。

     “……” 大強子無語地看着老六,一往情深的情緒被打斷,這會兒臉色都成了狗模樣。

     西琳看着他們隻覺得好笑,安慰大強子道:“放手于護士也好,不過這個不太适合你吧?” “聽老六說怎麼着,還帶着個小弟?” “又是個有文化的,跟你不是一條心吧~” “……” 大強子被老六整的這會兒沒了一點脾氣,看着西琳歎了口氣,道:“我跟你倒是一條心,你願意給我生兒子嗎?” “我你就别惦記了,早就心有所屬了~” 西琳捂着嘴笑了起來,從桌子裡掏出一條煙遞給他,道:“不過看在你衷心可嘉的份上,賞你一條煙抽”。

     大強子看着手裡的煙有些詫異,是京城郵寄來的。

     随即想到了什麼,擡起頭看着西琳笑道:“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老六!” 他叫了老六一聲,随後說道:“是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吧?” “滾一邊啦去~” 西琳嗔道:“少惹我生氣啊,煙不給你了~” 大強子躲過西琳的手,拿了煙往外走,剛剛扳回一局,直覺的心裡痛快。

     門外葛林早就把吉普車收拾好了,這還是京城托運來的,專門給他們辦公用的。

     不是最新的紅星羚羊,而是整備的二手威利斯。

     皮實耐用,物超所值,重要的是自己家的生意,采購性價比超高。

     這後面裝滿了糧食,隻留了駕駛位和副駕駛的位置,司機是葛林,副駕駛大強子。

     老三席永忠也得去,所以隻能騎檔位中間,背靠着糧食。

     也就是他身子小,不然這車絕對裝不下他們。

     但也得說這車牛哔,後面裝滿了糧食,前面坐着仨人,跑起來一點勁兒都不費。

     還是特麼東北的山路呢,二十多年前的車了,隻換了最新的發動機和變速箱,你敢信? 帆布罩棚不是很抗風,呼呼的往裡吹寒氣,好在三人穿的多,冷的不是很徹底。

     别說什麼暖風了,這玩意隻能說跟寒風中和了一下,不是那麼的冷。

     山上的風和山下的風不是一個爹生的,倒像是後媽養大的,怨氣頗大,冷的要命。

     路上葛林是不說話的,隻是悶頭開車。

     老三沒有老六那般碎嘴子,跟西琳一直學着理賬,算是老實孩子。

     跟京城那會兒老六跟彪哥玩的最多,所以嘴皮子利索。

     老三跟國棟接觸的多,性格溫厚,喜歡寫寫算算。

     這會兒在山路上,他也是跟強哥有一句沒一句地扯着閑話,說的都是以前的樂子事,全當打發時間了。

     冬天日頭下去的早,他們吃了中午飯,到家裡交了賬,忙三火四地趕出來的,就是怕黑天走夜路。

     一點半出發,進山的時候已經兩點半過了。

     有大山擋着日頭,越走路越暗,不知不覺就能黑天的那種。

     他們正說着話呢,葛林卻是眼神好,最先發現的不對頭。

     前面路中間橫着一方原木,裝上非得翻車不可。

     車上拉着糧食,葛林哪敢使勁踩刹車,非讓糧食埋了他們不可。

     所以隻能輕帶者腳,同時給大強子兩人提了醒。

     不用他提醒,大強子也發現不對了,仔細看了前面的原木,可不是車上掉下來的,是有人故意擺在那的。

     “不對頭,有埋伏,趕緊調頭!” 他這麼給葛林說着,就要回頭看,可卻跟老三看了個對臉。

     因為後面堆着糧食老三騎着中間呢,這兒哪裡能看見後面。

     大強子罵了自己一句傻哔,扭頭又打開窗子往後看。

     這一看心裡就是一涼,有七八個身影正往路中間擡原木呢。

     不用想了,一定是中了埋伏了。

     這是山路,想叫人來幫忙都不成,真正的喊破喉嚨都沒人來救的那種。

     葛林緩緩地減了速,拍了回頭看的大強子一眼,示意他看前面。

     大強子一回頭,看見路前面突然出現的十多個人,各個拎着斧子和砍刀,以及站在最前面拎着噴子的二驢子,什麼都明白了。

     不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而是他前腳得罪了人,後腳就有人來打他的埋伏了。

     二驢子嚣張地站在路中間,嘴裡叼着香煙,輕蔑地看着緩緩開過來的汽車。

     他今天受到的屈辱必須要一點一點地拿回來! 不然他二驢子還怎麼在道上混! 至于說得罪大強子這個團夥,他不在乎,張萬河跑路,團夥内讧早傳出來閑話了。

     大強子算個屁,做了他,以後市場他說了算。

     車裡老三看着前面那人手裡拎着家夥,給大強子說道:“遇着山匪了?你本家?報号吧!” “報個屁的号!” “他們是來殺人的!” 大強子咬了咬牙,從包裡掏出手槍扔給了老三,自己則是從車頂掏出一把噴子。

     “葛林,加速,沖上去,撞死他!” 葛林不說話,一腳油門踩到底,死死地抓着方向盤,照着前面的二驢子直接往前怼。

     二驢子見來車不僅減速停下,還敢加速,抄起手裡的噴子對着車喊道:“大強子,停車!” “去你碼的!” 大強子哪管他吼什麼,告訴老三踹住了車,使勁兒往身後頂住糧食袋子。

     車後圍堵的人看見他們加速,就知道要撞人,紛紛開了槍。

     但車後面裝的都是糧食,咋可能打到前面的人。

     而站在前面的二驢子倒是開槍了,可誰能想到,這威利斯改裝了防彈玻璃,打上去隻留下白色的裂紋痕迹,根本不耽誤葛林踩油門。

     “哐!” 一張大臉漲紅着出現在了碎紋玻璃前面,葛林也是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倔,堅決不躲車。

     威利斯的前保險杆有多硬其實不必多說,隻看對方嘴角蹿血,洇濕了煙頭就知道了。

     二驢子手裡的槍已經被撞掉,他的腿卡在了原木與保險杠之間被推行了一米多遠。

     這還是葛林驟然加速的速度不是太快呢,不然吉普車非騎着他撞過原木不可。

     到底是葛林掌握好了速度,拿他的身體做了緩沖,吉普車沒有翻車。

     不過車裡的糧食袋子往前翻了不少,老三瘦弱的身體并沒有阻擋很多。

     糧食撒了一些,可車裡三人都沒有在意。

     大強子在停車的那一刹那,踹開了帆布門,滾着身子出去,抄起手裡的噴子對着側面的人就轟了出去。

     砰! 噴子一整,衆生平等。

     這聲衆生平等槍一響,側面躲車那些人瞬間撂倒一大片。

     圍堵的這些人也是沒想到大強子這麼猛,這麼狠,一言不合就撞人,還特麼敢開槍。

     從後面圍上來的人手裡也有噴子,照着車後面一陣噴火。

     砰~ 砰~ 砰~ 吉普車的帆布棚子都被打翻了開來,裡面的糧食漫天飛。

     葛林的身子最大,他從座下抄出一杆長槍,翻滾着到了車下,對着後面的人便開始點名。

     啪! 啪! 啪! 他的槍法真好,但凡槍口對準誰,彈無虛發,槍槍斃命,點誰誰死。

     老三躲在車裡不敢下車,他跑的遲了,外面開了槍以後就真的沒他啥事了。

     手裡的小手槍成了擺設,他既不敢從糧食袋子上往後看,更不敢側面突圍。

     不知道是不是被欺負的狠了,或者聽見車後圍上來的人太多,老三吓的臉色刷白。

     手腳哆嗦着掀翻開了副駕駛的座椅,不知道怎麼的掏出兩顆手雷。

     人狠話不多,還得看三哥。

     有些笨拙地拔出了保險插銷,看也不看身後有多少人,沿着吉普車上面扯開的大洞就扔了出去。

     他扔完就趴在了糧食袋子上,特别搞笑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像扔的不是手雷,而是炮彈一般。

     說不是炮彈,但手雷這玩意對于地面敵人的殺傷力可想而知。

     轟! 手雷一響,全都中獎! 這就是近距離最大殺傷的演示,彈片紛飛,沒有人能從這個殺傷圈裡幸免。

     他自己沒覺得如何,卻不知車外已經全場肅靜,圍堵設卡的人裡還有拎着斧子和砍刀的。

     就算是有幾把獵槍,那也是充門面用的,估計二驢子也沒想過,大強子玩的這麼狠。

     東北人要面子,我都把你堵着了,你讓我打你兩巴掌,狠狠地羞辱你一番又怎麼了。

     就算是搶了你,你還能損失多少?! 不就是些糧食嘛,至于又是撞人,又是火力掩護,還特麼扔手雷! 我這跟你玩十面埋伏,你給我來個中心開花! 太特麼欺負人了! 一顆手雷炸響,地上倒了一片,還站着的也慌了,傻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雙方一時之間出奇的安靜了下來,都等着對方做出反應。

     而老三沒看見這些,他手裡還有一顆呢,剛要拔出保險,卻聽到車後有人喊服了!别打了! 有人要逃跑,被葛林一槍點了名,再沒人敢動地方。

     大強子臉色刷白地站在車外,不顧身上的灰,愣愣地看着老三。

     老三還不知道咋回事呢,從帆布窟窿裡望了望,随即給大強子問道:“強哥,結束了?” 大強子無語地看着他,随後指了指他剛剛坐着吹牛哔的副駕駛問道:“你把手雷藏這裡了?” 老三見強哥這麼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了,走山路我怕有個萬一,就塞了兩顆,你不用誇我的,咱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大強子被這三十多人圍堵都沒害怕,這會兒看着老三手裡的硬家夥冷汗都下來了。

     剛剛來時的路上有多颠簸,他還讓葛林撞車,想想這些,屁股就有些癢癢。

     好在是及時發現了啊,不定哪天就炸了,自己又是喜歡坐副駕駛的。

     特麼的,一家人要整整齊齊是吧,我說你怎麼不跟我搶副駕駛呢! 想來真是可笑,自己還特麼說要生兒子呢,差點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看着老三一副你别誇我了,我會害羞的表情,他隻覺得背後發涼。

     讓他發涼的還有呢,在檢查周圍被他們打倒的那些人時,大半都已經斃命。

     可不是他的噴子有多猛,而是葛林這個殺神。

     他仔細檢查過了,全都是腦門中槍,不留活口的那種。

     這殺神到底哪來的啊?! 今天隻更新一章番外,沒把握好尺度,這章寫的太多了,一萬七千四百多字,沒來得及寫正文。

     正文今晚如何都寫不出一萬字來了,明天更新正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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