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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三大爺,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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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懷德失望極了。

     六國飯店的歡迎儀式也變了味道。

     兩人在簡單看過房間布置,聽取了負責人的彙報後,便沒了心情再待下去。

     “這不是我記憶中的六國飯店” 李懷德上車前還留戀地望了一眼車窗外面的華麗建築。

     就像你走出紅浪漫,雖然體驗很糟糕,可還是在結賬的時候加了經理的威信。

     你覺得下次再來的時候,這裡會換人一新,重新燃起希望。

     李學武能說什麼,他是不善于安慰人的,他怕李懷德哭了不好哄。

     倒是那些外地來的進步師生,在看到這種浮誇的裝修時,聽着服務處專人講解這裡的曆史和批判時,眼神不經意間流露出了迷戀和向往之情。

     紅浪漫的霓虹燈永不關閉,一個鐘一個人,走了李懷德,還有新人客。

     當伏爾加M24緩緩啟動,李懷德收回迷失記憶的視線,不再留戀,一如聖人。

     李學武回頭望去,穿着闆綠的進步師生,憑借介紹信就能報名入住,體驗這難得的曆史建築。

     更因為服務處的人宣傳,十月一日晚上,這裡還有歡慶晚會,更是惹得這些進步師生的追捧。

     人潮兇猛,歲月如刀。

     李學武不忍在李懷德的胸口捅刀子,回去的路上沒再提六國飯店的事。

     等回到了辦公室,沙器之彙報道:“上午文宣隊王副隊長來過”。

     “我知道了” 李學武撓了撓腦袋,李懷德着急走,他忘了交代這件事。

     跟沙器之說了一下,讓王亞娟有時間再來一趟。

     話音剛落下,沙器之還沒來得及答應呢,栗海洋來了。

     “李副書記好” 栗海洋微笑着同沙器之點了點頭,這才走到李學武辦公桌前面客氣道:“李主任讓我把鑰匙給您送過來”。

     “您放心” 他笑着提醒道:“家具家電、柴米油鹽我都幫您備齊了”。

     “嗯,好,感謝” 李學武點了點頭,态度沒什麼變化,看也沒看那把鑰匙,手裡還在忙着文件的事。

     栗海洋看了沙器之一眼,客氣道:“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李學武頭也沒擡地擺了擺手,說道:“器之,送一下海洋”。

     “不用不用” 栗海洋想跟李學武修複關系,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他身上李懷德的烙印太強烈了,除非學張國祁,玩一把竹筒倒豆子。

     跟沙器之客氣了兩句,由着對方把自己送出了門。

     他還想跟沙器之攀攀交情的,可沙器之老滑頭了,三言兩語打發走了他。

     再回到辦公室,李學武卻是點了點那把鑰匙,将一張寫着地址的紙條遞給了他。

     “幫我去接個人,在東城一監所,你提我的名字,找吳老師就知道了” 李學武看着沙器之交代道:“你和建昆一起去,開我的車,把人直接送去津門這個地址去”。

     “是” 沙器之這是第二次接到李學武安排給他的私事,表情顯得很是正式。

     李學武看出了他的心思,挑了挑眉毛,道:“讓你們去是認認門,以後我去津門辦公就要住在這裡”。

     說完也不再多解釋,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文件上。

     沙器之見李學武沒别的吩咐,出門叫了韓建昆,一起往一監所去了。

     上午出發,去津門不遠,晚上下班前一定能回得來。

     兩人到了一監所,找到吳老師,亮明了身份後,卻見這個懷了孕的女人指了地上的行李說可以走了。

     沙器之眼睛微微一睜,随即若無其事地拉了拉愣住的韓建昆,示意他趕緊搬行李。

     吳老師長的并不是國色天香,也不是小家碧玉,而是文化人特有的那種書卷氣。

     說女人是一本書,有的女人是西遊記,有的女人是紅樓夢,沙器之覺得吳老師是詩經。

     根據他對李學武的了解,這正對他的口味啊! 尤其是這種溫潤如玉的性格,可不就是跟李副處長的愛人相似嘛。

     嘶~~~ 忙着搬行李的兩人不敢說話,更不敢交流,可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點什麼。

     他們攤上大事了! 好像勘破領導的秘密了,領導對他們這麼信任的嘛!? 從一監所裡藏着的人,又送去津門,還是李主任給的鑰匙……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到底是李副書記的人,還是李主任的人啊! 領導沒說女人的身份,這女人也沒介紹自己,他們就裝不知道,沒見過。

     隻是在出門的時候,以前見過面的一監所一把手鄭重其事地同這位吳老師寒暄了幾句,還送上了幾樣貴重補品。

     這…… 黃監獄長跟領導的關系是鐵子吧,如果這麼推斷的話…… 有了女人,還有了身孕,不能放在外面危險處,藏在鐵子這裡…… 嘶~~~ 好像自圓其說了呢! 我們都是瞎猜的啊! 車輛發動,韓建昆隻顧着開車,沙器之坐在副駕駛,頭也不敢回。

     他越想越不對勁,這件事怎麼想的這麼順利呢! 如果真的是李副書記的女人,怎麼可能讓他一想就能把所有的問題想清楚了呢。

     這不是領導的風格啊! 關鍵是,他又何必這麼做呢! 讓私密的人去安排不是更好嗎?! 别不是領導耍壞,跟我們倆挖坑吧! 别了吧! 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可能是真忙,一上午都沒見着王亞娟來這邊。

     剛剛結束的晚會雖然受到了全廠職工的贊許。

     可用放大鏡看問題的她們,還是總結出了許多不足。

     經驗是需要總結和積累的,沒有經驗怎麼進步和發展啊。

     明天還有一場晚會需要表演,而且是對外的,他們的壓力更大。

     擴招的事不着急,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好的。

     中午下班鈴聲響起,李學武放下了鋼筆,抻了抻懶腰,從櫃子裡拿了自己的飯盒便出了門。

     剛一下樓,便見着劉光天從保衛科那邊走過來。

     “李……李副書記” 劉光天見着李學武下來也是一愣神,這幾天運氣不佳啊,怎麼老遇見他! 李學武站住了腳步,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案子還沒完?又夜裡審你了?” 這小子現在的形象實在是不佳,胡子拉茬,頭發亂的跟雞窩似的,滿臉的油泥,跟上次見着他時一樣。

     “沒……沒有” 劉光天嘴角咧了咧,開口解釋道:“我跟三大爺家幫忙來着”。

     李學武揮了揮手,示意他一起往出走。

     聽見他說這個,眉毛挑了挑,問道:“他家生孩子,你幫什麼忙?” 昨晚他見着劉光天在這邊看節目來着,也不是他給送醫院去的啊。

     “獻血了?” “不是,是……” 劉光天跟在李學武的後面,眼睛眨了眨,讷讷地說道:“闫解成死了”。

     “啥玩意!?” 李學武剛下台階,聽見他這麼說,不敢置信地轉回了身。

     劉光天見着李學武瞪大了眼睛也是吓了一跳。

     回過神忙解釋道:“真……真的,我來就是給他辦喪葬火化手續的”。

     “等會兒!!” 李學武擡起手叫住了他,問道:“你說的是闫解成?不是他媳婦兒大出血有危險的嘛!” 他實在是有些沒明白過來,皺眉看着劉光天說道:“昨天晚上到家的時候他還給我打電話,讓我幫他從廠醫院調血來着”。

     “是” 劉光天聳了聳肩膀,也是有些無語地解釋道:“當時血不夠,先抽了他的頂着”。

     “半夜醫院催他們去交費,他的錢都在葛淑琴那兒來着,他回家去找,路上摔水溝子裡沒爬出來,淹死了”。

     “掉水溝淹死了?” 李學武皺着眉頭,撓了撓自己的臉。

     這種事屢見不鮮,倒是沒什麼好驚訝的。

     膝蓋深的水溝子都能淹死正常人,更别提抽完血,大黑夜裡的闫解成了。

     “是,是跟水溝子淹死的,聯防員發現的,人早都沒氣了” 劉光天接了李學武遞給他的香煙,靠着門口的牆站了,給自己點了火,抽了一口後,這才開始講細節。

     “當時就他和三大媽在醫院,大半夜的,你那電話打了也沒人接” “所以他就自己回去找錢” 劉光天使勁抽了一口煙,苦笑道:“他們家的事我聽着也糊塗,大半夜的,非要自己回去,您說為了啥?”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沒說話,他對三大爺家的情況有些了解,可也不比劉光天多。

     那一家的心眼子都是朝上長的,誰知道他當時在想啥。

     “你可能不知道,闫解成的工資都給了葛淑琴,防着他爹呢” 劉光天吐了一口煙,眯眯着眼睛說道:“而葛淑琴呢,又把這部分錢都交給了三大媽,意思是不跟家裡隔心”。

     “她這麼做對不對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比我大嫂要強一萬倍!” “可就是這份心思出了事” 他哼哼道:“三大媽的錢藏不住,也沒藏,讓三大爺給摳走了”。

     “就闫解娣說,他爸當時說的,這筆錢是還他的欠款,還有給闫解成找工作的錢” “反正啊,他們家亂套的很,都把錢看的比命重” “結果到用的時候真要命了!” 劉光天咧着嘴解釋道:“三大爺下鄉了,錢都在他手裡藏着,沒人知道在哪”。

     “我估計闫解成回家也是奔着這筆錢去了,他咋可能虧到他爹那兒” “當然了,這都是我聽說的,有些是我想的” 劉光天抽着煙,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就沖着大半夜,抽了那麼多血都要往家趕的勁,我是想不明白還有什麼理由說這錢白天為啥不能再去交”。

     “現在好了,錢沒找到,人沒了,爺倆互相算計着,勾心鬥角,不知道誰虧了,誰赢了”。

     他倒是有所感悟地說道:“半夜裡嚎嗓着,我爹帶着我去幫忙,整整忙到了大天亮”。

     “醫院那邊呢?” 李學武聽着他的話也是唏噓不已,這家人、這個錢、這個緣分,真的是……一言難盡。

     “葛淑琴沒事了,孩子也保住了,都在醫院呢,一大媽過去照顧呢” 劉光天冷笑着說道:“喜事變喪事,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呢”。

     “三大爺是今天早上一大爺給去的信兒,這會兒應該到家了”。

     “他自己沒做下,一大爺倒是真幫忙,否則就指着他們家老弱病殘的,還不知道啥樣呢”。

     “你爸也在那呢?” 李學武看了看劉光天,這小子好像還真的從這件事裡悟到了些什麼似的。

     “嗯,幫着忙活了半宿,一大爺都在那呢,他咋不去” 劉光天點了點頭,道:“今天早上跟我一起來上班的”。

     “說什麼時候出了嘛?” 李學武問道:“要火化也得等明天吧?” “沒人樣了,水泡的,停不住了” 劉光天咧嘴道:“說是今天下午就得去化了,明天早上出殡吧,我爸他們是這麼說的”。

     李學武點了點頭,對他說道:“行了,忙你的去吧”。

     說完又看了他一眼,道:“跟你爸也說一聲,别疲勞作業,該請假請假”。

     “知道了” 劉光天在牆上按滅了煙頭,正經地跟李學武道了謝。

     他這個時候才覺得李學武還是院裡人,還是他能接觸到的人。

     雖然跟李學武有着很多不可明确的矛盾,可他還是得承認,李學武對院裡人絕對不虧着。

     從他轉業回來分的那條豬肉開始,院裡好多人都欠着他的人情呢。

     換個思想考慮,如今外面鬧的那麼兇,而院裡卻是平安的很,這裡要說沒有李學武的壓制,他是不信的。

     他的感悟最深,跟張國祁也沒少瞎折騰,到頭來折騰了個啥。

     保不準還要跟着對方背個處分。

     他弟弟更是如此,小崽子沒有個分寸,直接動粗打人,現在好了,找地方學習鍛煉去了。

     人啊,總得遇着點事,刻骨銘心之後才懂得做人的道理。

     —— 下午下班前沙器之和韓建昆趕了回來。

     沙器之彙報說,人送到地方了,房子确實準備的充分,啥都有。

     吳老師知道他們忙,也沒請他們幫忙收拾,便讓他們回來了。

     他彙報的時候還看着李學武的眼睛,想要看出點什麼來。

     可是李學武的表情沒有一點波動,好像無關緊要似的。

     最後隻是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意見和表示。

     沙器之也是搞不明白,先前以為是保密,後來覺得是情人,最後覺得啥也不是,可現在又迷糊了。

     迷糊他也不敢問,不敢說,隻當出了個外差。

     王亞娟來找李學武彙報工作,他便抱着文件出去了。

     “領導,有什麼指示?” 王亞娟當了幹部,自帶了一股子英氣,比之以前面對李學武的時候要坦然許多。

     “李主任交代的工作” 李學武一邊寫着,嘴裡說道:“要求文宣隊擴編,叫你來是聽聽你的意見”。

     “還要擴編?” 王亞娟想了想,問道:“是從内部選拔,還是跟我們一樣,從外面招錄?” “都可以” 李學武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随後繼續說道:“你是負責人,也是專業的,你可以提意見”。

     “我提意見……” 王亞娟見李學武真的是在談工作,也正式了起來。

     “您也知道,藝術表演是需要大量時間排練和具備一定天賦、功底的”。

     “嗯,我理解” 李學武的目光并沒有離開文件,手裡更沒耽誤,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兼并文工團是個很好的選擇” 王亞娟說道:“每個文工團都有自己的台柱子,都追求藝術成就,能力和天賦都有保障”。

     “再有就是……” 她看了看李學武,說道:“如果要從内部選拔的話,可能得選那種特别年輕的,十五六歲正合适培養的,但需要一定的時間和年限”。

     “這個可以考慮” 李學武将一份批閱好的文件放到一邊,拿起另一份文件打開,目光看着她說道:“但是咱們廠未來的宣傳工作需要很快進入狀态”。

     “我明白,所以問您呢” 王亞娟認真地說道:“不知道李主任是什麼意思,咱們廠要多大的宣傳規模,又有什麼後續的要求”。

     “領導嘛,隻看效果” 李學武點了點鋼筆,道:“就像昨天那場晚會,領導不在意你們排練了多久,更不在意你們有多少人參與,他隻看效果”。

     說完他便繼續看起了文件,嘴裡說道:“當然了,不必急于求成,找你來就是讓你充分考慮的,也給你時間準備”。

     “我這裡有幾點意見供你參考” 李學武講道:“可以從京城專業藝術院校招收一批合格的畢業生”。

     今年的畢業生還有很多沒完成分配的,都在學校裡幹等着呢,李學武的算盤打的超級厲害。

     王亞娟也是眼睛亮了亮,從文工團選人,和從專業藝術院校選人都是一個意思。

     她隻想要技術好的,不用多下工夫去教的那種。

     雖然李學武說了要她去考慮,要征求她的意見,卻又開始給自己提建議。

     她沒有任何的意見,因為領導說話做事就是這個樣子的。

     你聽他說都由着你,可你敢自己做主試試? “第二點” 李學武講道:“跟你剛才說的一樣,兼并幾支專業化的文藝表演隊伍”。

     “但是” 他擡起頭,看向王亞娟強調道:“這一次跟整體調動你們不同,咱們不要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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