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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誰掉坑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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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說道:“我要看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就連父母都沒有看過的世界” “他們怕我受傷,怕我吃苦,便極力的張開翅膀給我遮擋” “可我卻嫌棄了這種遮擋,以為這是在遮擋我看向世界的視線,更是遮擋了我奔向理想世界的心” 李學武看着秦京茹擡起頭來,便抿着嘴點了點,繼續道:“可當我摔倒在門口的時候他們還能扶起我安慰我”。

     “但當我跑遠了,跑到他們追不上了,看不見的地方摔倒時,當我想要父母的幫助和安慰時,再轉身往回看,路上就剩下我自己了” 李學武的話好像是在說她,又好像是在說他自己,秦京茹聽的認真,也聽得懂。

     并沒有直接說她什麼,也并沒有勸她什麼,更沒有強迫她做什麼,可她就是有點想哭,有點想家。

     “李姝從見着我開始,到學會走第一步路,喊出第一個字,到以後得會走會跑,會說會笑” 李學武看着身邊躺着的閨女笑着說道:“我能看着她長大,上學,再長大,直到送她出嫁,她也就隻能陪我二十年,我看着她長大的這二十年”。

     給熟睡的閨女擦了擦口水,李學武轉頭看向秦京茹說道:“恐怕未來她也會像我一樣,厭煩了父母的說教,厭倦了這個家,想出去走走”。

     “我恐怕隻能像現在我爸媽一樣站在後面望着,盼着,盼着她早點回頭看看,盼着她在我們還能看得見她的地方回頭看看”。

     李學武見對面的秦京茹捂着臉哭了起來便沒有再說什麼,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了她的面前,随後起身輕輕親了李姝的小臉蛋一下,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往老太太屋裡去了。

     老太太一直沒有說話,見着李學武抱了孩子進屋這才站起身給秦京茹拿了紙巾,輕輕拍了拍秦京茹的肩膀也回屋去了。

     早上起來給李姝取牛奶回來的時候,秦京茹找了李學武,說是這周六想回家一趟,周一回來。

     李學武點點頭答應了她,同時也說了,多待幾天也沒事,他們可以在四合院住的。

     秦京茹搖了搖頭,顯然昨晚是想了很久的,李學武看着她眼珠子都是紅的。

     早飯過後李學武給了秦京茹十塊錢,說是這個月提前預支的,給家裡人帶點兒東西。

     顧甯聽見她要回家看看也是眼睛亮晶晶地看了她一會兒。

     關于秦京茹和家裡的事她也隻是聽李學武提過一嘴,沒大在意。

     現在見着秦京茹要回家,也是不由得點了點頭,覺得李學武昨晚勸她的事是對的。

     跟李學武在一起久了,顧甯也是從李學武的身上感受到了他對家庭、對家人的觀念和态度,也是在學着李學武的這種觀念和态度。

     家人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需要選擇相處的關系了,與生俱來,天然關系。

     顧甯以前也不是沒感受到父母家人的關愛,隻是她不懂得如何回應這份愛,感受這份愛,享受這份愛。

     李學武卻是在用生活中的一件件小事教給她如何同父母相處,如何同孩子相處。

     就像她是父母的孩子一樣,李姝現在也是她的孩子,學着做父母,也重新學着做孩子。

     在送李學武出大門的時候,秦京茹很是正式地給李學武道了謝。

     李學武卻是笑着看了看她,沒說話,上了車離開。

     路上李學武跟沙器之對接完今天的工作後不由得看了韓建昆一眼,笑着問道:“建昆,上次還問你呢,你家老嬸要給你找對象的事兒怎麼樣了?” “沒成” 韓建昆聽見李學武突然問這個也是不由得尴尬了一下,不過回答的倒是幹脆,對李學武他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

     “怎麼?” 沙器之側身坐在一旁,看着韓建昆挑着眉毛問道:“八大員都看不上?” 說完看了車後的李學武一眼,他倒是沒問,這姑娘啥來頭,給處長開車的司機都看不上,得多牛的存在。

     韓建昆退伍回來兩年,給大車班開車一年半,給李學武開車半年,起步拿的工資就是33元。

     别問為啥這麼多,這還是實習司機助手的工資呢,要是今年通過考核就是司機助手了,那就是38元,明年再通過考核就是正式的司機,那就是50元。

     八大員不是白叫的,在排行裡司機排第二,前面的是售票員,都是金子崗位。

     韓建昆的家庭比較簡單,哥哥姐姐們都成家了,現在就他和母親兩個人住。

     父親因為冬天的案子沒了,工廠裡給了不少撫恤金,娘倆有房又有錢的,這媳婦兒還能缺了? 沙器之問完,韓建昆也是沒急着回答,是沒聽見身後的李學武說話,也知道領導是關心自己呢,這才開口解釋道:“姑娘嫌我不會說話”。

     “呵呵~” 李學武同沙器之相視一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沙器之是不能說什麼的,因為有李學武在呢,這又是李學武起的話頭,問了剛才的一句便也就沒再說。

     而李學武則是靠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的韓建昆問道:“說說,你是咋想的,想不想找對象結婚?” 有李學武問,這是閑聊,也是組織關心,作為李學武的司機,韓建昆是一定要正面回答的。

     韓建昆手握着方向盤頓了頓,這才開口說道:“想”。

     “這不就得了嘛!” 李學武笑着點了點說道:“既然是想結婚,那根本問題就解決了,不存在主觀否定的條件”。

     “我再問你,你想找啥樣的?” 李學武微微昂了昂腦袋,問道:“是想找個高的,還是想找容貌好的,或者說是想找個家裡條件好一點的?還是說想找個有文化水平的?” 聽李學武說了這麼多,韓建昆自己也像是沒主意的,遲疑了一下說道:“條件無所謂,我的工資還是能養家,文化也都行,我沒在意這個,樣貌也是”。

     順着李學武的話說了幾句,韓建昆想了想還是說道:“我父親走後,我母親身體不大利索,自理能力還行,就是怕以後,所以想找個勤快的,能持家的”。

     說完還掃了沙器之一眼,像是有什麼話要說沒說的樣子。

     沙器之懂了他的意思,苦笑着擺了擺手道:“你别想了,我可沒有小姨子”。

     說完還頗為自得地說道:“像是你嫂子那樣孝心又勤快的人還是不大好找的,你得請處長多費心”。

     “呵呵~” 李學武輕笑出聲,他是沒想到韓建昆相中沙器之媳婦那種性格的女人了。

     這得說韓建昆孝心,可也得說嫁給他的姑娘比較吃虧。

     剛才韓建昆自己也說了,老母親一個人,現在都還好,可是身體不大好,以後說不定是需要伺候的。

     韓建昆的哥哥姐姐都不在京城,養老兒子都定了他,不是他家養着誰養着。

     要是老人不給惹麻煩還好,沒等癱瘓呢先嘎了,倒也省心了。

     可誰能說得清人生這個事兒,有的老人在炕上癱瘓十年了,活的比誰都硬實。

     所以婚姻是場交易,也是一場賭局。

     李學武抿了抿嘴,看着車就要進軋鋼廠大門了,這才開口問道:“最後問你一句,是想找城裡的姑娘還是農村的也行?” “可得想好了說啊” 李學武問完後又點了他一句道:“這個問題必須跟你母親,跟你家人商量好,别到時候因為身份的問題歧視和找後賬”。

     韓建昆将車穩穩地開進了軋鋼廠大門,手上并沒有因為李學武的問話而耽誤了開車。

     待過了崗台,這才回道:“我媽早說了,娶啥樣的在我,我也想過了,城裡的當然好,但農村的合适也行,我一個人賺錢就夠花,最好是她能在家的”。

     今天可能是韓建昆在給李學武當司機以來說過最多的話了,還是說的他個人問題。

     這個時候的人還是比較保守的,對個人問題有一些茫然和過分的害羞。

     這麼坦然的跟李學武說了自己的條件,韓建昆也是想到了母親,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更是想到了越早建立家庭對他、對母親來說都是好事。

     讓他自己去處對對象他是沒有那個能耐的,跟路上的姑娘對眼都不行。

     家裡母親和嫂子介紹的都是嫌棄他悶,不會說話。

     這個時候城裡的姑娘多跳啊,喜歡的是大街上騎着自行車,穿着回力鞋,穿着海魂衫的那些能說會道的小青年,怎麼可能喜歡一個悶嘴葫蘆。

     其實到什麼時候姑娘喜歡的都是這樣的,後世這樣的小青年也有,隻不過是把自行車換成了鬼火,把回力鞋換成了趿拉闆兒,把海魂衫換成了黃毛而已。

     命運的齒輪咔咔的轉,轉來轉去還是那些個玩意兒。

     要想解決個人問題,最後還得是找組織,這樣更靠譜,更有約束力。

     指揮車停在了保衛樓門前,李學武推開車門子,拍了拍韓建昆的肩膀道:“周六你幫我送個人去鄉下,也在紅星公社,周一再接回來”。

     看着韓建昆轉回身看他,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人你認識,幫我們家帶孩子的那個姑娘,叫秦京茹”。

     說完也不等韓建昆說什麼,便跳下了車,往辦公樓裡走去。

     沙器之也是等李學武一下車便跟着跳了下來,在關車門子前給韓建昆挑了挑眉毛,笑着道:“珍惜機會”。

     說完也是不等韓建昆回答,便将車門子關了,追着李學武的腳步進了保衛樓。

     幫李學武家裡帶孩子的那個姑娘沙器之認識,去大院接李學武的時候就知道,那是招待所秦淮茹的妹子。

     還有就是,這姑娘長得可不差,哪哪都不差,除了有點憨。

     不過看身材,依着老話兒準能得婆婆喜歡,是個能生兒子的料。

     他跟韓建昆說珍惜機會并不是白說的,能給處長家裡看孩子的,照顧生活的,又是秦淮茹的關系,以後在軋鋼廠這邊基本上就是跟着李學武走了。

     要是真結了婚,媳婦這邊有關系,他自己這邊還有關系,處長還不是給他的前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這司機和秘書還是有區别的,最明顯的便是司機能接觸領導更多的私生活,而秘書更多的是照顧領導的工作。

     跟哪個親近這就不好說了,但司機被安排的可是不少見。

     這也是為啥鄧之望出了事第一個想到的是幹掉司機而不是秘書了。

     秘書能知道的不多,都是公事,司機知道的才是私事呢。

     不過李學武并沒有什麼私事讓他們參與的,唯一的一次可能就是讓他去給一個小夥子辦了護衛隊的招錄名額。

     那個人到現在還都是普普通通的護衛隊,跟處長并沒有什麼交際,倒是他當時緊張了許久。

     現在想想,給李學武當秘書和司機真的是輕松又好做的,至少不會有亂七八糟的私事交給你忙活。

     别說這個時候沒有,把秘書當仆人用的并不少見。

     能體貼秘書和司機準時下班的,能自己掏錢給身邊人買禮物的,請吃飯的,這樣的領導不會差到哪去。

     反正沙器之沒覺得李學武能有什麼問題。

     可有的人不這麼覺得。

     “處長,工作組的人把财務室的賬給封了,說是要查小金庫” 李學武剛進辦公室坐下,于德才便從門外走了進來,彙報了這個比較突然的事情。

     “什麼時候的事?” 李學武依然是穩穩地坐在了椅子上,示意了沙器之給自己泡茶,手裡不慌不忙地拿過文件準備辦公了。

     于德才微微皺眉彙報道:“早上一上班,财務室的會計都被帶到會議室做調查了,您上來的時候他們應該就在财務室”。

     “查嘛~” 李學武擰開了自己的鋼筆對着于德才點點頭說道:“人家要查,你還能擋着不讓查?” “查查也好” 李學武低頭看向手裡的文件,手上的鋼筆則是微微握着,時不時的勾畫兩筆。

     “都言說咱們保衛處有小金庫,有黑色賬本,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工作組的人給證明一下”。

     “是,明白了” 于德才見李學武這麼說,眼睛縮了縮,臉上也帶了堅毅,點頭應答後便出去了。

     而沙器之将茶杯端過來輕聲說道:“動作夠快的,昨天剛查完,今天就殺了個回馬槍”。

     “就許你出招兒,不許人家還招?” 李學武頭也沒擡地說道:“有來有回嘛,自己一個人玩多沒意思”。

     說完拿起電話就給薛直夫打了過去,也沒說什麼,就說了工作組來查保衛處,封了财務室的賬,隔離了财務室的會計。

     待李學武放下電話後繼續看着手裡的文件,沙器之不由得抿了抿嘴,今天工作組有的玩兒了。

     這個坑他了解一些,處長早就挖好了的,給誰準備的不知道,但他知道景副廠長上次好懸掉進去,薛書記也是擦着邊過去了,愣是沒往裡跳。

     現在好了,有傻哔終于掉進去了,處長要是不把這事整大了,這坑不是白挖了嘛。

     殺雞儆猴,得讓猴知道才能行啊,白殺雞啊? 其實早有人看保衛處眼紅了,李學武也是太特麼能搞錢了。

     且看李學武當了副處長以後都立了多少項目了,訓練場、汽車整備、安保裝備、消防裝備、消防車輛、發動機研發中心…… 今年五月份搞的雙預案一把收上來的培訓費就有多少,惹得當時缺錢的景副廠長都要拎着刀去跟保衛處搶了。

     可你看看到現在為止,有人去保衛處查賬嘛? 用廠辦徐主任的話來說那就是:吃李學武的虧,上李學武的當,他能讓你當當不一樣。

     就連廠書記楊元松跟李學武辦事都得思前想後的悠着點,就怕讓這小子給陰了。

     現在可倒好,還有主動送上門去讓他陰的,機關樓那邊早就等着看熱鬧了。

     一般的辦事員是在看工作組怎麼從保衛樓裡出來,而跟李學武交過手的人都是在等着看這個坑到底有多損。

     機關樓裡兩個人見着面互相聊兩句,随後便是跟上一句:“誰掉坑裡了?” 工作組對這一次的突擊檢查勢在必得,不僅僅是調動了專業的審查人員,還從别的廠請了專業的會計與設計人員,更是早有準備地在一早上上班前對财務室進行了封賬。

     李學武是誰啊? 軋鋼廠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今年的勞動獎章獲得者,更是剛上過報紙的人物。

     要是能将這樣的人從幹部隊伍中揪出來,找到違規的證據,那是不是就是說他們工作組的工作方向是正确的? 李懷德的案子不好查,可一個副處長也不好查? 尤其是有人反應保衛處資金流動大,項目多,盈利高,人員裝備都是頂尖的,一定有油水。

     現在查李學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了,查李學武,把李學武“背後”之人揪出來,一舉打碎軋鋼廠某些勢力對他們工作的幹擾和封鎖。

     迂回戰術對象的選擇和實施,他們也是斟酌了再斟酌,當聽說李學武昨天在辦公室打了那通電話過後,工作組這才下定了決心要動這位保衛處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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