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的成績,否定哪一個都代表了否定這枚獎章背後的意義。
功勳?勞動?還是知識。
大學習、大讨論不是不學習,也不是不要知識了,而是要重新建立知識文化學習的系統。
現在李學武的經曆就代表了舊的知識學習途徑通過大熔爐的改造,發生了質的改變。
沙器之看着領導拿着那份報紙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了,表情還是那一個表情,動作也是那麼一個動作,如果不是他了解李學武的性格,真會以為領導在看到自己的報道而沾沾自喜呢。
李學武獲得的榮譽多了,就連勞動獎章都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欣喜,又怎麼會對一篇報道失态呢。
即便這篇報道是人民大報上刊載的。
沙器之想到的也是同李學武差不多,更加注重這篇報道背後的深意。
“機關裡傳遍了,聊開了,都在讨論這件事,同書記和馮副主任之間的談話内容熱度不相上下”
沙器之拿了暖瓶,一邊給李學武的茶杯裡續熱水,一邊輕松彙報着他聽到的和了解到的内容。
而李學武則是看了他一眼,将手裡的報紙放在了一邊,繼續看起了桌上的文件。
李學武的工作繁忙,案牍工作就是這樣,人會覺得缺水似的。
沙器之将茶杯蓋子蓋好,見李學武沒什麼反應,繼續說道:“書記那邊談的據說很快,進去沒一會兒就結束了,據說談的很不愉快”。
絮絮叨叨的,李學武也隻是當閑話聽了,沒有在意。
這些事情本就不會成為他工作的主旋律,隻是機關生活的一部分。
上午工作組來人進駐保衛處執行調查和檢查任務的人李學武也沒有見,像是無關緊要似的。
而工作組的人也沒有打擾李學武,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倒是讓保衛處機關裡的小道消息收了一收,都怕這些人亂做文章呢。
這種反饋和動作對李學武來說沒什麼,但對一些部門來說就有些不自在了,負責人紛紛給主要領導打電話。
可現在楊元松和楊鳳山分别對工作組進行了警告和處置,如果矛盾進一步升級,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所以楊元松也是決定安撫這些部門的同時,同薛直夫談了一下,請紀監部門配合工作組的調查工作。
說是配合,主要還是監控,不能讓工作組再失去控制,同部門發生沖突。
楊元松的決定是妥協後的無奈之舉,那楊鳳山現在的處境就有些被動了。
工作組到底還是他請來的,軋鋼廠所有的幹部都記得這一點。
而現在工作組的所作所為都會被這些幹部記在他的頭上。
幹群基礎的削弱直接表現在了廠長辦公室命令的執行力度上,楊鳳山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來自中層管理者的制約和限制,以前很順暢的工作安排現在已經出現了滞澀感。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具體的說不上來,但在工作執行過程中就是會有。
廠辦的秘書們也是感受到了這種緊張氣氛,他們也是明顯的感受到了文件傳遞的頻率增多,溝通文件的數量明顯增多。
這種行為恰恰證明了各部門一把手不願意承擔責任,互相推诿,工作得不到充分落實和安排,便會反饋回到廠長那裡。
工作組的檢查入駐,保衛處因為李學武的安排沒有出現不适應反饋,其他處室有各種反對的聲音都被壓了下來,但也有部門持支持和主動态度的。
比如服務處。
現在廠機關裡的人都在押寶,押王處長運氣逆天,絕處逢生。
現在誰不知道服務處王處長跟工作組那些人關系最好,誰不知道服務處王處長在工作組那邊最有面子。
而服務處也接到了王處長的工作安排,加大配合工作組調查工作的力度,主動幫助工作組執行監督檢查工作,同時要盡可能的為工作組提供方便。
這是什麼行為!
這特麼不就是說讓服務處的人當工作組的耳朵和眼睛嘛,這不就是讓清潔隊和服務隊的人員在日常工作中監督各部門的工作情況嘛。
碼的,王敬章不做人!
機關裡的人都在罵王敬章,再看到服務處的人來打掃衛生,全都閉嘴不再開口說話,而眼神也是帶着探究。
這讓服務處的人也覺得很委屈,領導交代下來的工作他們能有什麼轍,再說他們也不願意做這種奸細的工作,更是絕大部分人都持敷衍的态度。
這也造成了服務處的人同機關各部門的人之間的矛盾沖突,讓事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這王敬章真可恨啊!
衆叛親離說他也是不為過的,真是把路走窄了走絕了。
尤其是這家夥最喜歡東施效颦抄作業,人家搞大學習、大讨論宣傳,樹立典型,他就搞服務整頓,人家搞高标準服務素質培養,他就搞服務專項學習活動。
現在保衛處針對大學習、大讨論活動搞青年突擊隊,他也搞了一個青年學習突擊隊,還是由那些分配來的大學生參與主持。
這可真是老壽星喝砒霜,嫌自己活的滋潤了。
現在大學裡畢業走出來的大學生都是什麼個心理他就沒個哔數?
這些人沒有經曆過社會鍛煉,更沒有經曆過長時間的正治思想考驗,全憑一腔熱血和對自身的盲目認知在面對正治。
王敬章現在把他們推到前面來不是在給他們鍛煉的機會,也不是在給他們表現的舞台,是在把他們送到懸崖邊上,送上進步路上的斷頭台。
大學生之于每個部門都是寶貴的财富,更是部門未來發展的基石,是要着重珍惜和培養的,他這麼用不能說是揠苗助長,完全就是在糟踐人,不計成本的達到他的某些目的。
這種行為機關裡的職工看不進去眼,服務處的幹部和職工有意見,而上面的領導也是看不下去了。
太沒有底線了,太沒有一個領導幹部應有的矜持和正治素質了,完全就是一個投機者,兩面派。
楊元松不願意搭理他,楊鳳山也是懶得管他,景玉農更是見都不再見他。
這也就表明了這些領導對于接下來年中會議上關于王敬章的工作安排意見了。
王敬章自然感受得到這種危機,可他現在能抱誰的大腿,隻能緊跟工作組的腳步了。
而當他的作為影響到其他部門工作的時候,谷維潔受書記委托,找了王敬章進行約談。
谷維潔是常務副書記,是主管谠務、組織和宣傳的領導,幹部問題自然是受她的管理和約束,找王敬章約談自然而然的也是一種正常表現。
而當王敬章來到谷副書記辦公室的時候,正撞見張國祁從辦公室裡出來。
真是太巧了,兩位以前都在李懷德手下的處級幹部就在這裡碰面了。
王敬章早上就聽說了,李副廠長恢複工作,張國祁也恢複工作了。
在李副廠長身上沒有調查出東西來,在張國祁的身上就更沒有機會了。
因為張國祁已經被工作組處分過一次了,總不能一樣的事再處分一次吧。
所以在這裡看見張國祁他一想也就明白了,幹部被調查沒有問題的,是要由組織找談話的。
安撫也好,警示也罷,都是一種必要的程序。
隻是在這裡遇見,還真是“不巧”,兩人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鄙夷和嫌棄,互相更是連點頭的這一點面上的虛假客氣都沒有,好像是陌生人一般錯過了身子。
張國祁出,王敬章進,張國祁冷臉離開,王敬章笑着進屋。
剛跟張國祁談完的谷維潔見到王敬章進來并沒有意外,而是示意了辦公桌的對面請他坐下。
王敬章大概能猜得到谷副書記找他是個什麼意思。
而在接下來的談話中也是聽出了谷副書記所代表的關系,和跟他談話的立場、态度。
無論是書記或者是廠長,亦或者是各部門,包括服務處的幹部職工對他當前所處的立場和工作方式方法都有意見。
谷副書記更是針對這些意見同他做了溝通,在聽過他的解釋和說明過後,同他一起分析和讨論了當前軋鋼廠嚴峻的正治形勢和生産困難。
要求他立足根本,實事求是,要有大局意識、服務意識,要将工作做在實處,做的更好。
要盡可能的貼近工作需要,從盡職盡責出發,講原則,守底線,努力完成廠領導布置的任務。
……
谷維潔說了很多,也很直接,這種程度的約談其實就已經是很嚴重的了。
對中層幹部,尤其是部門負責人來說,主要領導談了這麼多談了這麼久,就代表他的路走錯了,走歪了,再不改正就要被淘汰掉了。
可王敬章表面上答應的很痛快,理解的很透徹,說的也很明白,但是走出門來的表情卻是不屑一顧的。
事已至此還說這麼些個話有什麼用,他能走的路都已經走絕了,不作為難道等死嘛!
他就是要借助工作組的力量給籠罩在軋鋼廠上方的權利架構撕出一個口子來,要讓自己能夠支棱出去,接受陽光雨露。
其實王敬章想的也沒錯,他本身就有足夠的資曆和級别了,想一想進步的事情怎麼了。
而且他再進一步還不就是同谷維潔一樣了,現在谷維潔能教訓他,以後說不定誰說誰呢。
今天你是副廠長,明天我的就一定不是?
說不定等我是副廠長的時候你還不是了呢!
做人,就是要有狠勁,不成功便成仁!
王敬章喊的這個口号不大吉利,因為這個口号以前果谠的人最愛喊,喊着喊着就完蛋了,不是真的成仁了就是被動成仁了。
而這種不吉利就好像被施加了魔法一般,真的很靈驗。
周三,李學武正在同夏中全調研發動機研發中心的時候,沙器之給他傳來了一個消息。
“是嘛~”
李學武好笑地搖了搖頭,表達了一種不屑又好笑的情緒。
而站在一旁明顯聽見了的夏中全也是有種滑稽和詫異的表情。
這邊站着的人不多,夏中全也是敢說,吊着眼睛看着李學武問道:“他瘋了嗎?”
“呵呵,你問我,我問誰去~”
李學武笑了笑,沒再說這個話題,而是看起了技術人員操控機床加工發動機零件。
對于精密加工李學武了解的不多,但數控機床他還是知道的,後世許多高精密零件加工都需要這種車床。
而高精尖技術車床基本上掌握在小鬼子和德意志的手中。
當前國内零件加工技術基本上靠手工,靠工人的技術等級,靠那種奇妙的手感和技能。
現在正在給李學武演示加工工藝的便是一個四級工,三十多歲,年輕有幹勁,手上也穩,加工出來的零件也很标準。
但是,李學武還是從中看出了這種技術的落後與無奈,如果是機械車床,又何必這麼的為難和緩慢。
手工打磨在後世被神話了,好像什麼東西是手工打造的就代表了高貴和價值,包括汽車。
小鬼子的GTR就用工程師手工打造發動機這一項來提升這台車,這台發動機的逼格。
但從工業角度來說人的動作和技術終究是有局限性的,不穩定是最大的難題。
雖然有的時候奇迹都是人來創造的,但工業化生産不能全都靠奇迹來支撐。
一台頂尖水平的GTR發動機代表不了什麼,但十萬台産能的發動機生産線卻是代表了财富和影響力。
況且現在軋鋼廠汽車的研發中心也不是奔着GTR發動機研發中心的那個目标在前進,而是向着實現工業生産的目标發展的。
隻有當工業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了,才能去追尋奇迹的創造和不斷的實驗進取,提升産品的科級能力和潛能。
現在李學武隻想研發中心能盡快實現威利斯這種隻有60匹馬力發動機的生産,這不僅僅代表了軋鋼廠有能力生産發動機,還能利用這種發動機發展其他汽車的設計與規劃。
夏中全自然能理解李學武的這種急迫感,他也是把自己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這邊,更是給這邊配置了更加優秀和專業的團隊來進行研發。
“新來的大學生怎麼樣?”
李學武抱着胳膊一邊看着,一邊對着身邊的夏中全問了一句。
夏中全點了點頭彙報道:“基礎還是很好的,正在穩步安排實習和接觸這項工作,對研發工作是個補充和催化劑”。
“補充和催化劑可不夠”
李學武的态度很嚴肅,也很認真地說道:“要把這些大學生用好了,用對了,給他們壓力,也給他們動力,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
為什麼這一次的大學生分配生産管理處和設計處的人數最多?
這裡面要說沒有李學武的意見夏中全和邝玉生都不會相信,李學武在徐斯年那邊可是有着絕對的關系的。
他們幾個更是隐隐的組成了一個正治聯盟,以李學武為首,以徐斯年、夏中全、邝玉生為輔,更是吸引了包括調度處畢毓鼎、銷售處苟自榮、谠組部韋再可等人的積極靠攏。
李學武将會在年中會議進谠委,成為軋鋼廠廠領導的序列中,這是一種信号,也是這些人團結在一起的結果。
這個小團體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正治背景有政治背景,要人脈關系有人脈關系。
誰看不見李學武在商貿溝通,企業管理上的才能,誰又看不見李學武的正治觀念,思想先進的優越性。
正治敏感度極高,處事果決幹練,很有指揮才能。
尤其是人格魅力和行事作風上,更是讓人折服。
一想到這些,設計處衆人看着夏處長側身站在李副處長身邊彙報工作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設計處現有的自主管理項目均是同保衛處合作的,而主要的經濟來源也是通過保衛處來籌集和分配的,夏處長跟李副處長彙報工作沒毛病。
夏中全更是知道,李學武把這麼多大學生分配給他,分配給邝玉生,就是看重軋鋼廠的設計研發和生産工作的,這是一條正确的道路。
科學發展和保證生産是持續提升創造産能,形成研發和生産動态平衡的主要途徑,更是保證軋鋼廠企業活力的必要标準。
李學武現在做的事,做的安排,都是在給軋鋼廠未來的發展做鋪墊,做基礎設置。
科學發展離不開正治思想,更離不來高标準的技術人才。
正治思想李學武暫時解決不了,那就解決技術人才的事。
“搞個技能培訓班,師帶徒的老模式太笨拙了”
李學武看着四級工手工搓零件還是覺得速度太慢了,軋鋼廠的生産設備必須升級改造。
而基于這些人的思想和能力,讓他們改造也隻是挪挪步子,走不了幾步。
必須把這些新來的人才使用上,今年不行,明年不行,後年一定要有所成績的。
“讓老師傅,高級工程師下來給他們講課,加快融入到設計車間的速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