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甜睡的李姝也是會心的一笑。
夫妻兩個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李學武深怕閨女熱着,更是門都沒敢關。
“睡着了?”
老太太伸手關了匣子,扶着沙發扶手站了起來。
李學武上前扶了一把,卻是惹得老太太笑着推開了他。
“真當你奶奶七老八十了呢”
“您也真是,都不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
李學武同老太太開着玩笑,看了顧甯一眼,道:“以後這事得當着李姝的面做,也得教教她什麼叫做尊老愛幼”。
“快去睡覺吧,就知道胡鬧”
老太太是被孫子哄的開心的,但也架不住李學武這麼哄着,笑呵呵地推了李學武,示意兩人趕緊上樓去。
等夫妻兩個回到二樓,顧甯去關了書房的燈,李學武已經上了床。
見顧甯走回來,繼續說起了在樓下哄李姝時所說的話題。
“媽什麼時候走?”
“說是下個月中前”
顧甯剛才在樓下說的便是今天回家同母親聊到了工作的事。
“報社在羊城也是有分支機構的,母親調過去也是方便,至少比嫂子方便些”。
說到這,顧甯又補充道:“嫂子的情況麻煩些,我們醫院在我哥那邊是沒有單位的,那邊的接收也是個問題”。
“要不要我找找關系?”
李學武見顧甯上床便伸手攬過了她,輕聲說道:“衛青他爸就在大哥那邊的城市,如果不行我就問問他去”。
“再看看吧”
顧甯低聲歎了一口氣,躺在李學武的懷裡說道:“媽決定晚走就是放心不下嫂子和我,再等嫂子半個月,辦不下來就要爸找關系辦了”。
“不至于的”
李學武輕輕拍了拍顧甯,道:“大哥他們兩個都是在役,又是這種情況,還能不叫他們要孩子不成?”
“說是這麼說,可……唉~”
顧甯的手輕輕撫了撫李學武的胸膛,想到母親和嫂子千裡奔波隻為了與愛人相聚,她便覺得自己現在最應該感覺到幸福的。
“這幾天我找時間再去家裡一趟”
李學武輕輕親了顧甯的額頭,勸慰道:“昨天去的時候家裡來了客人,跟媽也沒說幾句話,隻叮囑我照顧一下那邊的家裡”。
其實丈母娘是想讓他把那邊家裡暫時用不到的東西都劃拉走,就連鑰匙都給了他。
李學武哪裡看不出丈母娘滿眼的不舍,總不好為了那些東西讓丈母娘傷心。
說是暫時用不到,可李學武知道這場風暴的時間,丈母娘是不知道的。
丈母娘也是心疼女兒女婿,又心疼自己家裡,心疼自己的工作。
李學武不差那些物資,勸慰了丈母娘幾句,言說會經常回去看看家裡,幫忙照顧着不至于有了閃失。
其實那邊的房子說是顧家的,卻也不是,那邊的大院是家屬院,那幢别墅對應着老丈人的級别和分配的待遇。
老丈人和丈母娘以後在還好,一旦不在了,或者大舅哥和小舅子級别不夠,房子和待遇還是要收回的。
不過在丈母娘看來,那處住了許久的房子就是家了,這一次折騰,卻是家散了一般。
大兒媳去了大兒子身邊,自己去了愛人身邊,閨女出嫁了,小兒子還在上學。
李學武也理解現在顧甯的心情,所以隻能安慰着。
“哎,說到孩子,我跟大嫂說去家裡拿藥,她怎麼沒去?”
“還有呢~”
顧甯不滿李學武挪動身子,輕輕拍了李學武一下,就像李姝不乖的時候那樣輕輕拍一下,就覺得李學武會老實下來。
李學武卻是笑着道:“那個,媳婦兒,大嫂都為了孩子這麼努力,咱們是不是也應該學習學習好榜樣?”
“你~!不許鬧!”
顧甯就知道這壞人動了壞心思,剛才在被窩裡就頂了她,果然,現在三句話不到就開始耍壞。
“我這可不是跟你鬧”
李學武滿臉的笑意,嘴裡的語氣卻是無比的認真:“媽可是交代給我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
顧甯也猜到了李學武要說什麼,見李學武餓虎撲食的模樣,隻能用手推着李學武的肩膀勉強躲着。
李學武撐着身子,嘴角壞笑道:“我可是跟媽保證了的,一定完成任務~!”
“呀!呵~”
顧甯被李學武撲過來實在撐不住,隻能使勁捶了幾下李學武的肩膀和後背。
李學武哪裡管那些,媳婦兒的小拳拳這個時候是不重的,待被窩裡坦誠相見,一個迅雷不掩耳姿勢便叫顧甯放棄了抵抗。
“嘶~”
顧甯剛才打的那幾下不疼,這會兒在李學武背上抓的這一下卻是疼了一下。
李學武也是深切地感受到了顧甯的激動,俯身看着媳婦兒,輕輕伏下了身子……
——
“叭叭~叭叭~”
李學武還沒起床呢,便在耳邊傳來了閨女的說話聲,待一睜開眼睛,卻是見着閨女正趴在自己身邊看着自己。
顧甯則是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妝台邊上攏着頭發。
“起這麼早?”
李學武抱了閨女,又對着顧甯問了一句。
也真是的,昨晚累的隻瞪眼睛咬自己,今早起來卻又是神清氣爽的,女人還真是神奇。
李學武的身體還行,昨晚為了丈母娘交給他的任務奮鬥了三個多小時,一般人哪裡頂得住。
“睡不着了,就起了”
顧甯回頭看了李學武一眼,滿眼的萬種風情,惹得李學武又要動粗。
“老太太可都出去溜一圈兒回來了,你還不起~”
顧甯看李學武一眼就知道這人要幹啥,眼神示意了門外一眼,話裡還警告了李學武一句。
李學武這是扯了扯嘴角,低頭跟閨女對視了一眼,随後拿了閨女的小手對着顧甯的方向揮舞着說道:“打~”
李姝随之瞪大了眼睛,趕忙從叭叭手裡抽回了小手,還背在了身後,看着顧甯滿眼的無辜。
“嘿,你是啥意思啊你!”
李學武膈肌着閨女,不滿地笑道:“你不應該跟叭叭站在同一陣線的嘛!”
李姝被膈肌的沒法,使勁往後躲着,大眼睛看着叭叭,嘴裡已經喊了出來。
“呀~!”
“呵呵呵~”
李學武非常懂閨女現在的心情,那就是:你自己作死别帶上我啊!
顧甯走過來将李姝抱了起來,對着李學武說道:“趕緊起吧,樓下就好飯了”。
“衣服呢?”
李學武耍賴皮似的往床上一躺,顧甯不給找衣服就不起的樣子。
顧甯也是沒法,這壞人上次就去自己家裡告了自己一狀,從那以後就賴着自己給他準備衣服。
等顧甯找了衣服出來,李學武這才坐起了身子,看着顧甯翻白眼,還不忘得意地打了個哈欠。
顧甯見李學武故意的,便抱着李姝躲了出去,往書房那邊去了。
李學武這邊收拾完,走出主卧的時候正見着閨女坐在大班台上玩着一把手槍。
這手槍不是李學武的那把,他的剛才已經裝進手包了,這一把卻是他當初送給顧甯的那一把。
“你不是說放家裡找不到了嘛~”
李學武走到書房門口,笑着看了看那手槍,又笑着看向了顧甯。
原來結婚後李學武問起這把手槍,顧甯幾次都推脫放在家裡了,又說找不到了。
說來也是啼笑皆非,顧甯的這把槍是殺過人的,是當初李學武從前女友手裡繳獲的戰利品。
他自己的那把M1911更是出奇,是他幹掉了自己的準大舅哥繳獲的戰利品。
世間的緣分好奇怪,細想起來真是不夠笑的。
顧甯倒是不在乎這槍以前是誰的,做過什麼,她隻知道當初一個滿臉真誠卻又極為别扭的年輕人把槍放在了自己枕邊。
“是放在家裡了啊,昨天回家媽找到了”
顧甯的回答無懈可擊,一邊學着李學武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一邊教給李姝怎麼拆槍。
李姝卻是喜歡拆東西,但她都是喜歡摔或者砸的,似是手槍這樣的鐵疙瘩她還真是有些頭疼。
看着媽媽動作麻利地将槍拆成了一個個零件,随後又裝成了一個整體,李姝隻當這小玩意兒是玩具一般。
再看過幾遍後,李姝也能湊手裝上那麼一兩個不費力氣的,樂的小牙都笑出來了。
李學武聽見樓下叫吃飯的聲音,走進書房抱了閨女,對着顧甯笑道:“你還真準備讓咱們閨女不愛紅裝愛武裝啊”。
說完親了閨女一口,滿眼希冀地看着李姝說道:“以後我閨女得是個淑女,溫文爾雅、落落大方才行”。
李學武這邊自說自話,卻是又親又搶了李姝的“玩具”終于惹惱了李姝。
“打!”
李姝嘴裡喊着,上手就是一巴掌。
李學武倒是躲的快,可眼睛裡希望閨女長大以後成為淑女的光芒頓時破碎了。
就看閨女這股子狠勁兒,就看這出手的速度,好像距離淑女越來越遠了。
早飯過後,李學武目送了顧甯上班,自己也是坐在客廳了聽了一會兒收音機裡的新聞,這才等來了沙器之。
“處長,今天煉鋼廠的楊副廠長回來,約您中午見面的”
車上,沙器之在彙報完今天的行程過後,特意叮囑了這個事情。
李學武點了點頭,眼睛看向窗外,心思卻是飄到了鋼城去。
聞三兒那邊進展的還算是順利,過去的幾人都安排在了關鍵的位置鍛煉着。
張萬河雖然有些不滿意李學武的這些調動和安排,倒也隻是嘴上說說,在行動上很是配合。
煉鋼廠那邊,老師董文學正在執行他們一起定下的計劃,項目進展順利,算是率先邁出了變革的第一步,給軋鋼廠做了一個好例子。
一切都很順利的外表下,卻是埋藏着李學武心憂的難題。
李學武早就發現了老師的困境,那個服務員的事情一直都在讓于德才監視着。
可山高水遠的,于德才也僅僅是通過煉鋼廠的舊關系打聽着,真要動用人手去盯着,董文學那邊也是不樂意的。
再有就是煉鋼廠的人事架構,幾個副廠長都不是一條心,背後都有着各自的關系網。
能配合董文學不全都是因為董文學的人格魅力和工作能力,這裡面也有軋鋼廠一力支持董文學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軋鋼廠的人事結構或者權利意願發生了改變,那董文學的處境又該如何呢。
天下的事情不能都是一個人做的,李學武雖然憂心鋼城,但也是不好直接出手去幫老師做事的,别說老師不願意,就是鋼城的本土派也是不願意的。
周一楊宗芳就打來電話,說是周三回京述職,約了李學武中午在軋鋼廠談事情。
能約在軋鋼廠,又是他跟領導談話結束後的時間,李學武大概也能明白楊宗芳的意思。
楊宗芳是李學武提議安排去的煉鋼廠,算是跳出了紀監框架,迎來了進步的快車道。
他是很感念李學武的人情的,也願意同李學武這樣的資深潛力股處朋友。
但他是書記一手提拔的,又是承擔了軋鋼廠組織上的重任,協同董文學整肅煉鋼廠的紀律,恢複煉鋼廠生産秩序。
楊宗芳對李學武的印象很好,對董文學的印象更好。
董文學是軋鋼廠少有的學院派,有很深的理論基礎和文化水平,輪職過很多部門,有很高的管理才能和水平。
對于這樣的領導,楊宗芳自然是願意配合的,加上軋鋼廠對于煉鋼廠的整體要求,前期兩人的配合很是默契。
但楊宗芳這個人在紀監部門待的久了,身上自然帶着一股子銳意,眼睛裡容不得沙子。
在陸續聽到有關于董文學的一些傳言後,本着對同志認真負責的态度,楊宗芳側面了解了一下董文學的個人生活問題。
可了解到的結果并不樂觀,至少在他看來,董文學是做錯了事的。
這在同李學武一見面後便表現了出來。
中午,楊宗芳在同幾位主要領導談過話以後,約了李學武在招待所的花園休息區裡坐坐。
秦淮茹的腦子确實是夠用的,加上張松英這個臭皮匠,兩人在風景秀麗的花園裡安置了幾處休息區。
樹蔭下,圓石桌,兩杯茶,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确實惬意。
用過午飯,李學武由着張松英引着來了這邊,楊宗芳卻是已經将茶沏好了,就等着他了。
“楊副廠長等了好一會兒了”
張松英也是能說會道的,笑着同楊宗芳打了個招呼,端了茶壺給李學武兩人的杯子續了茶水。
也不等李學武開口,放下茶壺後,又對着兩人客氣道:“這邊的休息區也是剛弄好,恕招待不周了,二位領導先喝茶,我去洗些水果來”。
說完便袅袅婷婷地邁步離開了。
楊宗芳一直都沒有說話,眼神觀察着張松英,也觀察着李學武。
但見張松英離開,而李學武的眼神愈加的玩味,楊宗芳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也”
說完這一句,楊宗芳卻又是懊惱又是無奈地歎道:“但總要有個底線的吧,難道非要鬧個人間皆知,滿城風雨才好?”
李學武知道楊宗芳這一上來就開噴不是對着自己來的,擡手示意他飲茶,自己也是端起茶杯道了一聲天熱勿躁。
楊宗芳自然不會沖着李學武開噴,但他又不得不跟李學武說這個。
董文學之于李學武是個什麼樣的身份,楊宗芳最是知道,當初董文學和李學武兩人在保衛處的那一番作為明顯就是關系親近的樣子。
至于說什麼老師和學生的關系,楊宗芳是信也不信的,這機關裡叫師傅的還少了?
再去車間看看,師傅和徒弟反目的不要太多,無非就是利益關系。
要說董文學同李學武有密切的利益關系這才是讓楊宗芳忌憚的地方。
現在跟李學武說起這個,也是書記那邊給了他壓力,這一次回來,就是向軋鋼廠的幾位領導彙報煉鋼廠的工作。
他是負責紀監的副書記,也是負責安全的副廠長,關于董文學的事情讓他很為難。
以後出了事情,如果他沒有及時的回報,到頭來他也是要受到領導的埋怨和疏遠的。
要說這些重不重要,還是得看具體的,如果李學武跟董文學的關系至關重要,楊宗芳跟李學武的關系又很重要,那這件事還是私下裡解決的好。
至于上面,隻要事情在蓋子下面處理掉了,即便是事後領導說了他幾句,相比于跟李學武的關系進一步發展來看,還是值得的。
這一次為什麼要約李學武來談話,就是想看看李學武的态度。
如果李學武表現的不在乎鋼城,或者無法應對董文學那邊帶來的問題,那他楊宗芳可就公事公辦公辦了。
當然了,李學武特别理解楊宗芳現在的心情,更是理解他現在這麼做的道理。
這也就是楊宗芳,如果換做是自己,早就開始玩橫的了,哪裡還能容許一個小小的服務員在這裡面亂跳。
你當這是請客吃飯呢?
還特麼搞兒女情長,在大是大非面前,李學武看得特别清楚。
也就是老師,董文學的性格偏文弱,不善于處理這種賴皮纏,換一個人也不至于到了這種地步。
你看看王淑敏敢不敢跟李學武挑牙紮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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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