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鬼上身的情況後,這才低聲驚訝道:“一大爺可跟咱們家不一樣,要是……”
“他有啥不一樣?”
闫富貴低頭看了看老伴兒,反問道:“他是大爺,我就不是大爺了?随!”
說完這一句,将吃完的飯碗撂在了桌子上,起身往裡屋去了。
餐桌上一家子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一家之主抽什麼風。
現在被特殊照顧的葛淑琴低眉垂首,沒有參與到家裡的讨論。
她的身份本就特殊,現在隐隐的還是公公照顧她頗多。
再有,她現在生活在院裡,也是處處不自在,總像是有人在後面盯着她一般。
等晚飯過後,搶着撿了碗去廚房刷了,讓婆婆去看看公公。
三大媽自然對這個兒媳婦兒是滿意的,比那個于麗懂事多了。
尤其是在葛淑琴懷孕以後,更是看着順眼。
交代小兒子和小閨女收拾屋子,自己邁步進了裡屋。
瞅見老伴兒皺眉望着窗外,低聲勸道:“要是心裡不舒坦就不花呗,他還能說出啥去,是他先做的不對的”。
闫富貴沒看她,嘴裡卻是說道:“他們家有幾回事情,咱們家有幾回?你是不是傻?”
這句話說完,還不忘叮囑道:“嘴有個把門的,别錢花了,人落不着好”。
三大媽站在裡屋也是心生感慨,都說一家之主,到底是想的比她們全面些。
傻柱是結婚了,可他們家充其量了也就還有個雨水的婚事。
但她們家呢?
老大生孩子,老二結婚,老三結婚,老四結婚……
随兩毛,接一塊,這怎麼算都不虧啊!
瞧見老伴敬仰的眼神,闫富貴的心裡舒坦了些。
任憑他大難一場,可這心性卻不是一朝一夕就建立的,他還是那個他,挑大糞的從門口過都要……哕~的他!
——
轉過天來,已是良辰美景,賓僚并集。
李學武洗漱過後收拾妥當,跟于麗交代了幾句,便一起出了門。
還是那套白加黑,先是走到西院,跟站在門口“接客”的傻柱說了一聲,這才出了大門。
見着李學武的車開走,何雨水收回目光,跟身邊的大哥問道:“他幹嘛去了?”
“說是單位有點事,晚點回來”
傻柱随口回了一句,跟進門道喜的街坊客氣了兩句,這才轉頭看向妹妹問道:“你怎麼關心起他來了?”
“哪有”
何雨水撇了撇嘴,道:“知道今天你結婚他還出去,我就問問”。
傻柱看了看妹妹,見雨水沒什麼異常的,便又忙自己的了。
他沒看見,在他轉頭的瞬間,雨水的耳朵紅了起來。
尤其是這種場合,還是那種尴尬的紅。
傻柱的婚禮很簡單,趕上今天是周日了,能來的人都方便。
所以就選在了上午,如果是單位給操辦的,一般都在晚上。
這不是什麼晦氣的事啊,結婚結婚,按照老禮,這婚禮就是晚上辦,不然為啥叫婚禮啊。
隻不過在前幾十年,中國的傳統文化受到了西方世界的影響。
他們的婚禮是在教堂,得趕上午舉行,中國的文化習俗又是兼容并蓄的性質,這才有了五花八門的講究。
西院的大門敞開着,院子裡已經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有早到的街坊們坐在院裡背陽處跟相熟的人聊着閑話。
西倉庫靠近北倉庫的那間被改成了廚房,裡面是現搭的竈台。
北倉庫裡的木頭和桌椅闆凳都被清空了,撒了清水的倉庫極為寬敞整潔。
其實傻柱沒想着用北倉庫這麼大的地方,怎奈李學武過幾天就要用這邊結婚,他是搭便車,所以沒的選。
算上軋鋼廠裡的同事,算上周圍的街坊鄰居,他想着開五桌不就夠了嘛。
還是大姥他們提醒着,在準備菜的時候多準備了兩桌,就怕今天來的人多。
傻柱忙前走後的,跟着來賀喜的人招呼着,招待的工作自有倒座房的小子們忙活着。
老彪子也是個講究人,今天沒讓大家出車,跟家裡幫着傻柱忙活着。
不過西院的門臉房還開着業,現在門臉房有了一部門商品的兌換權,客人還是不少的。
如果這個時候關門,怕不是有人罵閑街。
傻柱手裡拿着一盒煙,走到北倉庫門口給跟李順坐在一起的一大爺幾人敬煙。
敬到三大爺的時候還招來三大爺的一陣明裡暗裡的磕打話。
“呦呵,這是想起我這三大爺來了?”
“您瞧您,這話是怎麼說的嘿!”
傻柱也真是拉得下臉來,嘴裡說着,敬煙的手一劃,就要從三大爺的面前劃過去,準備敬給一旁的錢師傅。
今天錢師傅幾人也是受了李學武的求請,來這邊幫傻柱婚禮的忙,也算是為五月一日李學武婚禮的演習了。
“等會兒!”
闫富貴還想再說說傻柱呢,可看着眼巴前的煙要劃走,一把按住了傻柱的手。
“我還沒說不抽呢”。
“拉倒吧您!”
傻柱笑着說道:“我就沒見着您抽過煙,您還能舍得錢讓火柴給點着了?”
“誰說我不抽!”
一把将傻柱手裡的煙搶了過去,對着身邊的幾人笑道:“我嘗嘗這煙啥味兒”。
“煙味!”
傻柱笑着應了一句,又拿出香煙來敬給錢師傅。
錢師傅擺了擺手,笑着拒絕道:“我是不會抽煙的,怕傷了舌頭”。
這話卻是真的,老一輩的手藝人都有股子匠人精神。
錢師傅是廚子,這舌頭上的味覺是手藝的基礎,哪裡肯讓煙葉傷了去。
其實坐在這的幾人都不抽煙,李順是醫生,那是養生的主兒。
一大爺也不抽煙,傻柱過來完全就是打個招呼,他手裡的煙盒散了一圈兒,現在還剩十九根。
都是窮苦日子,誰也别寒碜誰,誰也别瞧不起誰,互相理解吧。
“學武呢,剛才我還見着他了”
“說是出門辦事去了”
見一大爺問,沒等李順解釋,傻柱先解釋了。
李學武跟他的關系自然不用挑剔的,如果由着李順解釋出來,好像李學武不講究似的。
這幾人坐在這,不能說是德高望重吧,但在傻柱這也算是長輩呢。
早來的人都圍着這邊或是坐着,或是站着,耳朵都豎着聽話兒呢。
“嘿,可真忙”
闫富貴笑着點點頭,手裡捋着那根煙,轉頭對着李順問道:“你想找他都得提前約時間吧?”
這話說的真到位,他本就是李順救回來的,現在看着跟李順的關系好的樣子,借着玩笑話就說出來了。
他本就是院裡的三大爺,算得上是李學武的長輩,說這麼一句并不失禮。
但這塊兒坐着的都是院裡人,家住的放個屁都能聞着味兒的距離,闫富貴是個什麼意思誰不知道。
不過沒人搭理他,起了話頭的易忠海轉頭跟李學武的姥爺說話去了,李順還是那副微笑的表情看着傻柱,好像沒聽見闫富貴的話一般。
李學武在傻柱的婚禮這天離開,實屬時間躲不開。
現在每周日,俱樂部籌備人員都會聚在一起開個見面會。
上周是去參觀了工商聯合會的茶館,這次卻是體委那位副主任,帶着體校的領導和老師來這邊參觀了。
李學武說是招人來上班,但總得讓人家信服你這不是個草台班子啊。
按照約定的時間,李學武連早飯都沒吃,早早地就來了大宅這邊。
這有人管和沒人管就是不一樣,這管事的有學問和沒學問又是不一樣。
婁姐上崗一周,李學武站在大宅門口就能看出不一樣來。
“李處長,您來了”
周常利聽見車動靜,還沒等李學武下車叫門就把車馬門打開了,站在門口主動跟李學武打了個招呼。
李學武微微皺眉地看着他,這小子不是特麼吃錯了藥了吧?
以前每次來,雖說不敢跟他耍橫說髒話,但總像頭倔驢似的橫瞪的。
即便是自己給了他錢,還是那副屌屌的,又特麼怕自己,又特麼保留最後一絲倔強的樣子。
就像他自己跟他的兄弟們說的,他不是看大門的,他是來幫李學武這個兄弟忙的。
但今天咋回事?不用叫門就給開,還泥馬站在大門邊上微笑着。
李學武看見他這幅樣子突然不想進去了,别特麼有詐吧?
這刁民想害朕!
他坐在車上看着周常利,周常利則是站在大門口看着他。
兩人僵持了一會,周常利臉上的笑容也變成了尴尬。
碼的,自己這是怎麼了?
以前的自己可是從來不會向權貴低頭的,即便是死,也要站着死。
到底是因為啥,自己活成了自己讨厭的樣子。
直到李學武從院裡看見了王小琴的身影,這才把車開進了大門。
吉普車路過周常利的時候,李學武扯了扯嘴角,說道“我還是喜歡你剛來時那個桀骜不馴的樣子”。
在周常利錯愕地看着李學武背影的時候,還聽見了李學武的交代:“你恢複一下”。
“……”
“學武,難得啊,這麼早”
王小琴調侃了李學武一句,随後看了大門那邊的小夥子一眼,随後低聲問道:“哪兒找的人,回去後我怎麼聽說這小孩子不是正路的呢?”
李學武跳下車沒有往身後看,他知道現在周常利一定看着自己這邊。
“總要給人一個走正路的機會嘛”
李學武笑着解釋了一句,便跟着王小琴往西門那邊走去。
現在東門這邊主要用來走車,正門不好打開,實在是太張揚了。
所以現在用西前院當前期駐地,那便在西門那邊的辦公區招待這些訪客。
路過正門的時候,李學武還在跟王小琴談論那位副主任和體校的招待事項,突然從門房裡殺出來一個人,吓的李學武伸手就往手包裡摸。
“領導好!歡迎光臨~~~”
“……”
李學武瞪着眼珠子看着給自己敬着禮的地方保安團,這泥馬是自己手底下的兵?
“你誰呀?”
“報告領導,我是趙德柱……”
這小子腆着肚,弓着腰,舉着手,一闆一眼地彙報着。
他是想學人家正經單位裡的門衛來着,隻是有點兒特麼東施效颦了,給特麼李學武吓了一跳。
還沒等這人自我介紹完呢,後面小跑過來的周常利紅着臉給李學武低聲解釋道:“這是我一個兄弟,就是冰場打架的那個趙老四”。
李學武吊着眉毛看了看臉色跟猴屁股似的,眼神卻想刀了這個趙老四的周常利,有些好笑地問道:“你這樣的兄弟多嗎?”
經李學武這麼一問,周常利隻想過去把趙老四的手拉下來,别特麼在這兒顯眼了。
要不是這孫子從第一天就開始卷,他能變成自己讨厭的人嘛!
自己六點起,這孫子四點就起來打掃院子;自己隻開開門,這孫子不僅給開門,還特麼幫婁姐推車子;自己吃完飯中午還能睡一覺,這孫子吃完了竟然幫廚房洗碗!
碼的,引狼入室啊,家人們誰懂啊!
婁姐越誇他越虎,活兒都要被他幹完了。
現在好了,大家都特麼五點起了,都特麼掃院子了,都特麼幫廚房刷碗幹零活了!
咱就說,這不給錢,不給工的,就特麼供吃住,要不要這麼卷啊!
李學武隻是笑着問了周常利一句,便跟着要笑岔氣了的王小琴往辦公區走去了。
看見身後那個周常利扭打剛才跳出來的貨,王小琴也是明白了李學武的用心。
這些孩子都沒壞徹底,伸手拉一把就都能脫離苦海。
“你這功德無邊了啊”
“您淨笑話我”
李學武已經見到婁姐迎出來了,笑着回了一句,便要給兩人介紹。
而王小琴打斷道:“不用介紹了,已經認識了”。
“是嘛!”
李學武有些驚訝地看了看王小琴,又看了看婁姐。
婁姐走過來笑着解釋道:“王姐這些天來過很多次了,很熟悉了”。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捏了捏手裡的包說道:“我怎麼感覺有種被邊緣化的意思呢?”
“你再不關心俱樂部的事,小心真的沒有你的位置了”
王小琴笑着開了個玩笑,随後同婁曉娥溝通起了接待事宜。
雖然李學武請到了大菩薩,但小神仙也要給足了面子。
陸續到來的黃幹等人也加入到了讨論的圈子,李學武則是去場地轉了轉。
辦公區這邊已經支起架子來了,辦公桌、文件櫃、值班床等等辦公用具是婁姐找彪子買的。
場地這邊則多數空着,隻有乒乓球訓練室裡有成品的案台。
電影院這邊比較麻煩,放映的機器都好說了,關鍵是膠片,這可是管制的東西。
現在沒辦法,隻能等以後了,這邊有了規模,找個電影院的關系進來,啥都有了。
當李學武從場地裡出來的時候辦公區門口的幾人已經散了。
婁姐見他出來,解釋道:“他們去東門等着了,說是馬上就到”。
看着李學武精神的穿着,早忘了李學武騙她白打工的事情,眼睛裡全是柔情。
李學武在這邊可不好跟婁姐親近,隻是語氣溫柔,說了些這些天忙着的家裡事。
婁姐聽說傻柱結婚,便叮囑李學武幫着她随個份子,人就不過去了,她對那座大院的留戀隻有李學武。
“來回方便嗎?”
李學武知道婁姐來回騎車子上下班的,試探着問道:“要不要搬來這邊住?”
“算了吧”
婁姐想了一下便拒絕了,雖然心裡想的是不舍得那個家,但嘴裡說出來的卻是:“我住來這邊,你咋方便去東前院啊”。
“呵呵,你說啥呢”
李學武笑着挑眉道:“你還信不着我?那才多大的小姑娘啊”。
“不小了~~~”
婁姐翻了翻白眼,哼了一聲,沒再說這個話題。
即便是真的有,她還能管得着?
李學武是個什麼性子别人不清楚,她最是清楚的,更清楚自己在京城過的是倒計時的日子。
說不定哪一天時機成熟了,她就得出去給這壞蛋賣命去。
一想到這,婁姐便眯着眼睛問道:“我讓你去醫院檢查,你去了嗎?”
“咦~~~”
李學武皺眉道:“我剛領證,還沒結婚呢,就去醫院查這個,還不得讓我爹劈了我”。
說完又保證道:“我有沒有問題别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誰家爺們……”
“得得得,别說了!”
婁姐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這壞人一說,她總想那個。
“走吧,人到了”
見着停車場那邊的熱鬧,婁姐拉了李學武一下,讓他過去接一下。
“郭主任”
“李處長”
李學武最後出場迎接他們,自然被體委的這位副主任确定成了這個俱樂部的核心。
他跟王小琴的丈夫是同學關系,所以很清楚,王小琴家裡可沒有這麼大的關系網,能辦起這種單位出來。
本來他還想着就是一個院,幾座房子,借着訓練的名義開拓人脈的。
沒想到啊,一到這邊卻是發現這處場地大了去了,尤其是在剛才,王小琴介紹了一期改造大緻完成,準備投入使用,後面還有二期、三期、四期和五期。
好家夥,這可真是大手筆,在面對李學武的時候更是客氣了很多。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王今生王老師,師承八極拳第四代傳人”
“老師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