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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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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情況,我是班長,這都是應該的”。

     李學武了然地點點頭,這話是在點自己了,關于前幾天李懷德作出來的妖兒,現在應驗了。

     這是楊元松在試探李學武的态度了,不管别人怎麼認為,楊元松對于保衛處都保持了應有的戒備和關注。

     相比于機關單位裡的鬥争,保衛處這杆槍的威力更大。

     現在就要确定這杆槍的槍口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對向廠裡,參與到鬥争中來。

     老話兒講,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包括這些領導在内,機關單位裡的鬥争還都是正治層面的,最嚴重的也就是下崗,或者調走罷了。

     可如果是保衛處,最最讓楊元松擔心的其實是李學武。

     這小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抽冷子給你來一下子,可能就是要你的命。

     别看現在李學武笑呵呵的模樣,但隻要充分了解李學武性格的,就沒有敢小看他的。

     “其實我有想過是不是跟廠裡提一下,給保衛處再配個副處長” 李學武跟在楊元松身邊錯後半步,同樣是昂首挺胸地走着,嘴裡卻說着讓身後衆人心驚膽戰的話。

     “相比于其他處室,保衛處的工作并不輕松,可董處長人在鋼城,我現在又身兼多職,怕力有未逮啊” 楊元松背着手,漫步走着,聽着李學武的話,并沒有立即回答。

     他在想,李學武話裡的含義。

     包括身後跟着的那些幹部,這些人裡沒有一個會傻到認為李學武說的是真話。

     呸! 當領導的,湊在一起還能講真話? 那可真是一個大笑話! 但李學武現在說出來了,就不由得不讓這些人在想,李學武到底要幹啥。

     以退為進?暗度陳倉? 或者是……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 “我看這件事還是要再考慮考慮” 楊元松突然想到了什麼,很是謹慎地拒絕了李學武的提議。

     保衛處是把刀,但還是攥在李學武手裡的好,現在這個時候沒有比李學武更适合掌管保衛處了。

     如果真的讓李學武跳出保衛處,那可真是大麻煩了,這人不是一個消停的主兒。

     無論去哪裡,楊元松都不否認李學武會快速打開局面。

     真到了那一天,他就真的按不住李學武了。

     保衛處是個圈兒,是五指山,壓住李學武死死不能動,千萬不能動。

     隻要沒有調動,李學武的級别就是副處頂頭兒了,職務永遠都是保衛處一把手。

     董文學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進廠谠委的,那麼李學武就得在保衛處卡着不動。

     楊元松等部分廠領導早就有過讨論,李學武不宜再進步了。

     “能者多勞” 楊元松帶頭走出了保衛處的大門,站定了看着李學武說道:“我很相信你能帶好保衛處,更相信保衛處在你的手裡能出成績,能為軋鋼廠做更大的貢獻”。

     李學武見楊元松否定了自己的意見,眼神略帶遺憾,但表情很是認真地說道:“我保證您不會後悔的”。

     送走了楊元松,韓雅婷走到了李學武的身邊,輕聲問道:“處長,您那話是真心的?” 李學武轉頭看向韓雅婷,這會兒身邊也沒有旁人,都是處裡的人,所以李學武也放下了戒備。

     “怎麼?你想進步?” 韓雅婷無語地歪了歪嘴,就知道處長在打馬虎眼,說不定跟書記打什麼機鋒呢。

     韓戰倒是饒有興趣地說道:“要是真來個副處長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于德才也是笑着點了點頭,一臉的贊同表情。

     李學武看了看這些被自己帶壞的同志們,不由得感慨那句老話: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兒。

     “得了,到點兒了,吃飯去了” 李學武對着沙器之擺了擺手,便沿着左側輔樓的甬路往招待所去了。

     韓雅婷她們則是難得的湊在了一起,笑着談論着往大食堂去了。

     “哎!” 任安跟自己對象走在後面,聽着前面幾個科長笑談着,不由得碰了碰樊華的手,輕聲問道:“處長和科長她們說的啥意思?” 樊華是治安股的股長,任安是保衛股的股長,兩人還沒結婚,所以相關的工作還沒有調整。

     這會兒樊華看了看任安,道:“你想想,廠裡調一個副處長來保衛處能幹啥?” 任安皺了皺眉頭,眼睛眨呀眨的思考着,道:“處裡……處長不是管理的很好嘛,難道處長真的忙不過來了?” “你傻啊你!” 樊華恨鐵不成鋼地訓了對象一句,随後覺得聲音大了,不由得看了前面一眼。

     見大家都沒有關注她們,便又繼續對着任安訓道:“你看處長像是忙不過來的樣子嗎?要真是忙不過來,還能睡午覺?” “啊哦~~~” 任安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不過還是皺着眉頭說道:“可這樣一來,處長真的申請調來一個副處長,那豈不是沒啥可幹的?” “你說呢?” 樊華有的時候真的喜歡任安這種老實的性格,可有的時候這榆木腦袋能把她給急死。

     不過好在兩人都是從小兒一起長大的,她跟任安處對象是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的。

     這會兒卻是掐了任安一下,道:“就是啥都幹不了嘛!” “嘶哈~” 任安被對象掐的肉疼,但還是堅持着問道:“那處長提這個意見幹啥?調來一個啥也幹不了的副處長幹啥?” “笨蛋!” 樊華氣呼呼地掐了任安的耳朵湊過去小聲卻又狠厲地說道:“背鍋的!” “啊!” 聽見任安的叫聲,韓雅婷轉過頭來,對着樊華道:“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兒影響啊,打情罵俏的能不能回家再玩兒”。

     “咦~~~” 這會兒是下班時間,樊華倒是沒有再跟韓雅婷論大小,抿着嘴打趣道:“我是不是聞見了羨慕的味道~” “是愛情的酸腐味~” 樊華是知道韓雅婷有對象了的,不過快一個月沒有出現了,這會兒就是用這個故意逗韓雅婷呢。

     韓雅婷也是不受委屈的主兒,翻着白眼反諷了回去。

     兩人工作上是上下級,私下裡又是好朋友,所以相處的很是得當。

     包括一起走的幾人,正科級的這幾人雖然隻有韓戰和韓雅婷是李學武提拔起來的,不過大家在李學武的絕對權威下相處的很不錯。

     “于主任,您是大學習方案的策劃者,您給說說,這風到底怎麼吹” 機要科的江知本抽着煙,對着身邊的于德才問了一句。

     雖然現在大學習、大讨論還僅僅是從綜合辦開始,但按照計劃,全處室都要進行學習和讨論的。

     以往正治上的任務都是學習和寫報告,即使是讨論,也是有限制範圍的小組讨論,目的也是為了學習。

     這次的任務卻是不同以往,僅僅是給了個大綱,給大家松開了限制,随便說,随便論。

     這猛地一放開,大家還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學,怎麼論了。

     沒有限制的限制才是最嚴格的限制,因為一旦學錯了東西,說錯了話,那便是很嚴重的事情。

     比工作上出現錯誤還嚴重,這是思想不正确,其他一票否決的性質。

     于德才也是抽了一口煙,道:“我們也是摸着石頭在過河啊,處長的意思是由我們科室來做試點”。

     說到這裡,于德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李副廠長一個意見,一個方向,谠委又是一個意見,一個方向,我們也很為難啊”。

     江知本看了看其他人,使勁兒嘬了一口煙,道:“您要是都為難的話,我們就更為難了”。

     其實他們都知道于德才為難的是什麼,那就是跟誰走,站誰的隊。

     韓戰很是無所謂地說道:“沒事兒,綜合辦摸着石頭過河,我們摸着綜合辦過河就是了”。

     “你呀你” 于德才笑着點着韓戰道:“總有你說的,雞賊!” “哈哈哈~” 衆人得到了韓戰給出的方向,一個個的都笑了起來。

     韓戰的意見很簡單,既然綜合辦是聽處長的意見過河,那綜合辦的方向一定是處長的方向。

     這特麼還有啥好讨論的,沿着處長的方向過河就完了。

     衆人在笑聲中達成的一緻意見也是如此,那便是,保衛處隻有一個意見,一個方向,那便是李學武的意見,李學武的方向。

     —— 李學武在招待所小食堂吃了中午飯,跟着夏中全在團結湖轉了一圈兒。

     這老兄已經習慣了李學武的賴皮纏,既然反抗沒有用,那就認栽。

     夏中全聽着李學武給他講造車,給他講發動機和變速箱,給他講未來的錢景。

     這些都是老生常談了,李學武不止一次地跟他讨論過這個,而夏中全也早就給過李學武答案,那便是什麼時候把研發中心蓋起來什麼時候再說。

     李學武來找夏中全遛彎兒也不是閑着沒事兒幹,重複先前的廢話。

     他現在的腦子裡有很多一閃而逝的想法,不過他不是理科生,對機械和實際上的操作不是很了解,所以需要一個聆聽者。

     夏中全其實心裡很佩服李學武,這麼一個專業的保衛處長,竟然不務正業地能想到這麼多主意。

     關鍵是李學武提出的這些主意和方向很有試驗和研究的價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分? 夏中全背着手,看着皺眉的李學武問道:“你不會是被景副廠長刺激到,準備另立門戶吧?” “哈哈哈~” 李學武也是被夏中全的話給逗笑了,沒大沒小地拍着夏中全的肩膀,随後打蛇随棍上地摟了摟夏中全的肩膀。

     這個動作讓夏中全很是不舒服,跟SEI倆呢!我歲數都趕上你爹了,你跟我搭肩膀? 好在李學武也僅僅是摟了摟便放下了胳膊,夏中全還能忍得住。

     “老哥啊,你是真看得起我啊” 李學武笑着說道:“我哪裡有這個鴻鹄之志啊,我想的是咱們兩個部門可以深化一下合作,給彼此的同志帶來更多的福利和實惠啊”。

     這話夏中全倒是愛聽,因為改裝車的項目,設計處那些老蘑菇倒是難得的積極了起來。

     以往死氣沉沉的辦公室,時不時的被各種福利和獎金刺激的張牙舞爪的。

     夏中全也是膽小謹慎,不像李學武那樣,靠改裝車賺了錢來維持保衛處的各種特殊項目。

     他把這些錢都發了下去,即使現在做的這種事兒是違規的,那好處大家得了,誰敢拿他怎麼樣。

     倒是李學武的做法,很讓他佩服,錢沒發下去多少,但把保衛處管理的井井有條,沒有任何怨言流出來。

     這就是差距啊。

     跟夏中全扯了一會,在看到某些人在樓上的窗邊一閃而過後,李學武笑着跟樸實的夏處長道了别。

     夏中全見李學武并沒有提其他的事兒,倒是覺得李學武順眼了不少。

     下午照例是要到治安大隊辦公的,不過指揮車剛一到門口,便遇着了麻煩。

     “咋地了?” “領導” 見着李學武的指揮車過來,門口正撕吧的幾人也都止住了手。

     其中一個穿着制服的小隊長跟李學武敬了一個禮,随後答道:“抓了一個反|動分子”。

     “啥玩意?” 這個詞李學武也是許久沒有聽到過了,皺着眉頭歪了歪腦袋,往幾人中間望去。

     隻見治安大隊的門口台階上,坐着一個身着青布長褂的老頭兒,手裡還緊緊地抱着一個大包袱。

     “呦,您怎麼在這兒啊?” “嘿,感情您在這兒辦公啊!” 這老頭兒不是旁人,正是李學武先前在查黃平的時候,追到胡同裡見着的那位晾曬黃袍的那個。

     老頭兒看了看身後闊氣的大門,又看了看大門兩邊的警衛和裡面莊嚴肅穆的環境,不由得轉頭看向李學武說道:“您還真是半個九門提督啊”。

     “怎麼說話呢!” 小隊長見着領導認識這老頭兒,沒有再計劃矛盾,不過聽着這話還是攔了一句。

     老頭兒沒在乎地雜麼雜麼嘴,對着李學武說道:“咱爺們兒還真是有緣,我今天落到你手裡了”。

     “呵呵” 李學武歪着嘴笑了笑,看着這老頭兒還挺好玩兒。

     轉頭看向小隊長問道:“啥情況啊?” 小隊長湊到李學武跟前兒輕聲彙報道:“有人舉報這人家裡有舊社會的……” 李學武沒等小隊長說完,微微昂了昂頭,笑着道:“這四九城誰家還沒有個舊東西”。

     說着話示意了一下胡同兩邊,低頭對着小隊長說道:“一個老年人,影響多不好”。

     小隊長見領導說話這麼和藹,也是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點頭道:“明白了”。

     李學武笑着拍了拍小隊長的胳膊,走上台階伸手扶了這老頭兒,往大門裡面示意了一下,道:“到我這兒了,進屋喝杯茶”。

     “這提議好” 老頭兒倒也随和,沒有因為剛才的撕扯生氣,也許是歲數大了,也許是經曆的多,看的開了。

     被李學武攙扶着站了起來,仍舊抱着他那個大包袱,跟着李學武進了大門。

     沙器之走在後面,眼睛打量着這怪異的老頭兒。

     這個時候都是短袖或者半截袖襯衫,也就遵循老傳統的老年人還這麼穿褂衫。

     沙器之打量着老頭兒,老頭兒也在打量着治安大隊的院兒裡。

     “這院子我以前來過” 老頭兒很是随意地跟李學武搭着話兒,指着前院兒的一處屋子說道:“當時就在這兒做的活兒計”。

     “給誰啊?” 李學武随口問着,也沒想着從老頭兒嘴裡聽到點兒什麼,完全就是個偶遇。

     老頭兒倒是有些沉思了起來,邁過三門門檻子的時候才說道:“記不得了,好像是蘇杭來的官家小姐,誰家的咱不清楚,是這門兒裡的三小姐領着來的”。

     “你這手藝還真了得” 李學武笑着贊了一句,帶着他上了台階,進了正房,由着沙器之先推開門,還跟對面屋裡的王小琴打了招呼。

     老頭兒看了看屋裡正在辦公的人員,又看了看屋裡的擺設,有些落寞地搖了搖頭。

     頗有一種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覺。

     李學武沒有怎麼刻意地招待他,帶着進了屋,對着沙發讓了一下,便去臉盆架旁洗了洗臉。

     也不能說是多麼愛幹淨,現在有條件的話,在天兒熱的時候李學武還是喜歡清爽些。

     沙器之把泡好的茶端給了老頭兒,把李學武的那杯放在了李學武習慣坐的位置前面便去忙自己的了。

     李學武搭好毛巾,笑着走到沙發前面坐下,看了一眼還在打量屋裡擺設的老頭擺了擺手,示意他喝茶,自己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嗯~~~” 老頭兒喝了一口後點點頭,道:“龍井,正宗”。

     “還能入您的眼?” 李學武越看這老頭兒越有意思,不由得歪嘴笑了笑。

     老頭兒被李學武調侃也是不在乎,晃了晃腦袋,道:“笑吧,一個早都應該埋進棺材的老瓤子,還在這兒苟且偷生,怎麼笑都不為過的”。

     “呵呵,我可沒這麼想,是您自己這麼覺得的” 李學武輕聲笑了笑,挑着眉毛問道:“您那件兒黃袍還在嗎?” “咋?你想穿上試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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