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兄弟!”
見着李學武邁步就往出走,丁萬秋也沒法兒了。
攔了兩次,總不能再攔第三次了,那不成了二皮臉了嘛。
這會兒追着送李學武出屋,也不顧身後那一幫子人,跟李學武邊往出走邊說着。
“兄弟,多幫忙啊~”
“行了,丁大哥,多保重吧”
李學武邁步出了院門,回頭看着眼巴巴的丁萬秋說道:“咱哥們也是見一次少一次了,有時間了多坐坐”。
“哎!”
丁萬秋這邊答應着,卻是見着李學武已經上了車打着了火走人了。
“唉!”
丁萬秋歎着氣,看着急匆匆離開的吉普車搖了搖頭,關了院門便往回走。
如果不是南方梨園傳回來的消息,他還蒙在鼓裡呢,說不定哪天就被抓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卻是他們家已經走了的人,在港城那邊又鬧出了動靜,這不是追着給他貼催命符嘛。
等回了花廳,這幾位已經在等着他了。
“這……剛才那位,又是哪個?”
“呵呵”
丁萬秋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歎氣道:“我唯一能求到的人”。
說着話看了一眼屋裡的衆人,最後看着問話的于先生,解釋道:“軋鋼廠的保衛處副處長”。
聽見丁萬秋這話,這些人都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這副處長多麼吓人,是這麼年輕的副處長吓人。
丁萬秋這邊還沒說完呢,給衆人一個反應的時間後又繼續說道:“也是東城分局的治安處副處長,手底下正管着東城的治安”。
一聽丁萬秋說完,這些人算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哈着這年輕人了。
治安處是什麼單位?
這麼說吧,除了刑事他都管。
現在他們驚訝的目光從李學武的年齡又轉移到了身份。
“那他這是……不願意?”
“哎,多半是了”
丁萬秋歎口氣說道:“房子的事兒一說他就知道啥情況了,怎麼可能容我繼續往下說”。
“這人真是八面玲珑”
于先生點頭道:“看來還得想轍,既然叫他知道了,那咱們得加快速度了”。
——
差點兒掉進盤絲洞!
李學武扶着方向盤,把車沿着胡同開回了海運倉這邊。
時間已經四點多一點兒了,這會兒顧甯應該已經回家了,正好接上顧甯往韓老師家去。
等他把車開到門口的時候,正見着周亞梅開着門要出來。
“這是幹啥去?”
“買點兒菜”
周亞梅梳理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拎着手裡的菜籃子跟李學武說了一聲便往路上走去。
李學武看了看周亞梅的背影,轉身進了院子。
“才下班?”
見着顧甯從洗手間裡出來,李學武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便問了一句。
“嗯,剛到家”
顧甯看了看李學武,沒說什麼,便往樓上去了。
李學武則是挑了挑眉毛,這顧醫生怎麼了?
見顧甯上了樓,他卻是沒上去的。
倒不是謹記母親的教誨,而是尊重。
這個時候男女處對象還是很保守的,顧甯能提前住到這邊來,完全是因為這房子是由她一手收拾出來的。
再一個,那是因為有着周亞梅母子在呢,不然顧甯可不會住過來。
但該說不說,住在這邊确實方便。
從醫院走過來也就五六分鐘,就隔着一條馬路。
要不怎麼說穆鴻雁羨慕的不行呢,現在騎車子回家,怎麼都要騎半個多小時,有時候得騎一個小時。
下班了累個夠嗆,再蹬車子可煩人。
就算是坐公交,那時間也沒省下多少,因為總不能醫院直達家裡的大院兒吧。
坐公公的車她是不敢的,就是婆婆都不坐的,那車發下來就閑置着,閑置着也不開。
所以羨慕顧甯的房子離的近呢,那天上班,兩人邊走還邊說,以後也要多來住。
李學武倒是不反對家裡來客人,可現在有點兒鸠占鵲巢的意思了。
隻要還沒結婚,他就不能在這邊長時間停留。
在等顧甯的這會兒工夫,李學武把樓下的房間轉了轉,心裡算計着要買什麼東西。
樓上有兩個卧室,樓下也有兩個。
一個在衛生間對面兒,一個在門口旁邊。
李學武想着現在空着總是不好,回頭兒去西院兒挑兩張床擺上,來個人也能住得下。
正相中着,顧甯換好了衣服下來了。
“走吧”
“孩子一個人在家?”
李學武可是見着周亞梅出門了,看了看顧甯,問了一句。
顧甯則是混不在意地去門口換了鞋。
“周姐說以前在家的時候孩子也是自己一個人在家”
“哦”
李學武看了看樓上,說道:“今天帶他們去看了付海波”。
聽見李學武的話,顧甯換鞋的動作頓了頓,随後便繼續了起來。
“應該就是這個月底了”
李學武先一步走到了門口,看着外面說道:“哭的稀了嘩啦的,我帶着她們吃的面條,又去了大廣場和故宮”。
“周姐跟我說了”
顧甯走出來,也沒看李學武,隻是邊往出走邊說道:“不用跟我說的”。
“呵呵”
李學武苦笑了一下,他現在真整不明白這姑娘咋地了,不是周亞梅的原因那是誰的?
還能是自己的?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看着顧甯上了車,便也随後關了院門,看了樓上一眼,上車打火往前開去。
顧甯坐在車上一直看着旁邊,也沒跟李學武說話。
李學武隻覺得氣氛怪異,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可他試探了兩下都不是,隻能沉默不語。
他是想了所有的可能,就是沒想到他送的禮物出了問題。
——
“韓老師,給您帶的禮物”
到了董家,李學武見着韓老師迎了出來,便笑着将車後的箱子搬了下來。
韓殊已經習慣了,李學武每次上家來都是大兜子、小箱子的。
這次見着還有肉,便笑着說道:“吃飯還自帶夥食啊?”
“那可不!”
李學武看了看屋裡,挑着眉毛問道:“這不是鴻門宴吧?”
“呵呵,知道你還來?”
“老師有命,哪敢不從”
李學武說笑着,搬着箱子先顧甯和韓老師一步進了屋。
“呦,谷副書記,您在呢!”
“李副處長下午好啊!”
谷維潔看了看李學武故作驚訝的表情,将手裡的茶杯放了下來。
“下午好下午好”
李學武嘴裡應着,腳步不停,搬着手裡的箱子進了廚房。
坐在沙發上的董夢元随後便跟了進來。
“師哥!好吃的!”
“你是要吃你師哥啊!”
李學武将箱子放在了廚房的台子上,從上面撿了巧克力按在了小師弟的腦袋上。
“嘻嘻!”
董夢元雙手接了腦袋上的巧克力盒子,笑着說道:“謝謝師哥!”
李學武笑着蹲下身子把小師弟抱了起來往屋裡走。
“哎呀,伱又胖了啊!”
“嘻嘻~巧克力!”
這會兒董夢元也看出手裡的是什麼了。
能認出巧克力的孩子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雖然李學武不知道韓老師家的背景,可依着董文學的條件總不至于讓老婆孩子活的這麼富足。
“又淘氣了是不是!”
韓殊笑着瞪了一眼兒子,示意他趕緊下來。
而後又跟李學武說道:“别抱着他,可沉了”。
“呵呵”
李學武把小師弟放在了地上,看着一溜煙兒跑回自己屋的師弟,笑着跟師母說道:“剛給了一盒巧克力,可别吃多了啊”。
“知道你還給”
韓殊笑着擺手叫李學武和顧甯坐。
“這是李學武,就不給你介紹了”
韓殊看着谷維潔笑了笑,指着顧甯介紹道:“這是李學武的對象,顧甯,文學叔叔家的孩子”。
谷維潔聽見這話,目光便看向了站在那邊亭亭玉立的顧甯。
她知道韓殊,也知道董文學,更聽說過董文學的身世。
能叫叔叔的,又姓顧……
她就說李學武怎麼這麼牛呢,敢硬頂着她幹。
本來還以為是董文學的關系呢,沒想到是更高、高、高一層的關系。
“你好,我是李副處長的同事”
谷維潔主動跟顧甯打了個招呼。
顧甯則是點頭回道:“你好”。
就這樣,沒了。
看着谷維潔詫異的模樣,知道她心裡在想顧甯的高傲,韓殊笑着說道:“這是軋鋼廠的副書記,谷維潔,也是我以前的同事”。
顧甯聽見這個補充解釋也僅僅是對着谷維潔點點頭,沒說什麼。
“學武,自己泡茶”
介紹完,韓殊便招呼了李學武一聲,随後便去了兒子的房間。
李學武從茶櫃上撿了茶杯,給顧甯泡了花茶,給自己泡了白茶,端着走回到了沙發旁邊。
“知道您從鋼鐵大學調過來的,卻是沒想着您認識韓老師”
“一直都認識”
谷維潔看了一眼顧甯,随後對着坐下的李學武說道:“我以前見過你”。
“哦?!”
這倒是讓李學武驚訝了一下,坐在沙發上望向了谷維潔。
“是去年的期末考試”
谷維潔看着李學武說道:“一個不像學生的學生從考場提前出來,上了吉普車走的”。
“呵呵,想起來了”
李學武笑着說道:“年前了,正辦鋼城的案子”。
“我也沒想到會在軋鋼廠裡見到你”
谷維潔搖着頭,說道:“尤其是在會場的第一排”。
“韓老師對我要求嚴格”
說着話,李學武解釋道:“本來我這樣的是沒有再上學的機會的,多虧韓老師照顧”。
“可你也沒想着去學校報道”
韓殊從房間走出來,手裡拿着巧克力盒子放在了櫃子上。
“這都開學多長時間了,是不是自己放棄了?”
“哪能呢!”
李學武笑着說道:“書一直都有看的,就是一直沒時間去”。
說着話看了谷維潔一眼,道:“不信您問問谷副書記”。
谷維潔哪裡會給他做幹證,低着頭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你要珍惜來之不易的求學機會啊”
韓殊看來李學武一眼,算是給他遞了個訊号。
“知道了,老師”
李學武眨了眨眼,表示收到了。
韓殊看了看牆上的時間,這會兒也才四點半,要是做飯的話還早。
可要是不做飯的話,這會兒幹坐着也不好聊。
“學武會玩兒牌吧?”
“啊?”
“啊什麼啊!”
韓殊指着廚房對着李學武說道:“把那個八仙桌搬出來,咱們打一會兒牌”。
李學武愣目愣眼地看了看韓殊,又不敢置信地看了谷維潔一眼。
谷維潔這會兒端着茶杯并沒有反對。
關鍵是顧甯也沒有說不會。
這……
不會要娶一個愛打麻将的媳婦兒吧~
很快,在李學武把八仙桌子搬出來以後,韓殊拿着抹布擦了桌子,從櫃子裡把麻将牌拎了出來。
李學武想了來老師家會有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要打麻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三個女人已經坐在牌桌上了。
“你也會玩?”
李學武看了看顧甯,不敢置信地問道。
顧甯這會兒有點兒臉紅,她也是被李學武問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會”
“呵呵,我教的”
韓殊笑着碼着麻将牌,給李學武解釋道:“還是她上大學的時候呢,過年教她的”。
李學武摸了摸麻将,麻利地碼好了牌。
京城麻将比較簡單,推倒胡。
一方胡了就算結束了,可不像川省麻将,血戰到底,打到最後一家。
李學武都已經摸牌抓牌了,還是有點兒不相信地看着坐在對面兒的顧甯。
韓殊拿着手裡的麻将敲了敲李學武這邊的桌子,道:“專心啊,牌場如戰場,可沒有對象一說兒啊”。
“呵呵”
李學武看了看顧甯紅紅的臉,轉頭對着韓老師說道:“剛還說要我好好學習呢,這會兒又帶着我打麻将,您真是好老師啊!”
“那當然”
韓殊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叫勞逸結合”。
“還是您有文化”
李學武摸着一張二餅打了出去。
“胡了~”
還沒怎麼着呢,坐在李學武左手邊的谷維潔把牌亮了。
還真是,靠!
李學武郁悶地抓了抓臉,看了對面兒的顧甯一眼。
顧甯則是躲着李學武的目光,開始洗牌和碼牌。
“這湊格局兒實在是難”
作為主人的韓殊挑起話頭兒說道:“以前文學在家的時候還能摸幾把的”。
“走了快兩個月了吧”
谷維潔摸了一張牌,看了看韓殊,說道:“我來的時候就見了他一面兒”。
“嗯,可不是”
韓殊邊理牌邊說道:“走的時候還冷着呢,這眼瞅着都要換季了”。
說着話看向了李學武的方向問道:“學武,最近有去鋼城的車嗎?”
“怎麼?師母,是要去看老師嗎?”
李學武吃了谷維潔的一張牌,又打了一張幺雞。
“碰!”
顧甯躲着李學武的目光将李學武面前的牌拿了過去,随後打了一張六條。
“碰!”
李學武見着顧甯打六條,先打了一張一萬,這才去撿了那張六條。
手上忙活着,嘴裡也沒閑着。
“廠裡每周都有通勤車,即使不運貨也有客運挂載”
“我哪有空兒啊”
這會兒李學武兩人就沒容着她們抓牌,韓殊看着李學武笑道:“是想着給你老師帶衣服去”。
“那沒問題,就交給我吧”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放在辦公室,跟調度說一聲,什麼時候有車了什麼時候幫我帶一下”。
“那感情好”
韓殊也不是現在就想着給董文學帶衣服,這是沒話找話呢。
這會兒說完了李學武,又跟着對面的谷維潔問道:“你們家那位是不是也得想着衣服換季了?”
“嗯”
谷維潔神色微微一頓,點頭道:“他那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
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手裡的牌,卻是選了一陣才打出了一張四餅。
“胡了”
顧甯輕輕地說了一聲,将手裡的牌攤了開來。
“瞧見了吧,會玩兒着呢!”
韓殊笑着說了李學武一句,又笑着看了看顧甯。
“還真是沒想到”
李學武摸了摸下巴,将桌角的籌碼遞過去了一根,随後重複着洗牌碼牌的過程。
桌上的麻将嘩啦啦的響,時間也在這麻将的響聲中偷偷溜走了。
在牌桌上韓殊并沒有帶什麼特殊的話題,就是說了說以前工作的事兒,順着勾着谷維潔說了一些話。
在李學武這邊則是就着學校的事兒談了他的經曆和學習情況。
都是成年人,打麻将有的時候不僅僅是打麻将。
這麻将桌上的事兒可大可小,可能是個雞毛蒜皮那麼大的小事兒,也可能是足球那麼大的大事。
“胡了!”
“哎呀,終于胡一把了!”
韓殊笑着說道:“今天就可着小甯胡了,終于輪到我了”。
顧甯偷偷看了對面兒的李學武一眼,随後不好意思地低頭要繼續碼牌了。
“媽媽,我餓了~”
董夢元小跑着從房間裡出來,對着母親委屈地說了一句。
而韓殊則是看了看牆上的時間,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得了,到飯點兒了,不玩兒了”。
說着話站起身,将廚房的燈打着了,笑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