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能省點兒的”
窦師傅也看出了李順的意思,點着頭說道:“我這邊不會冤着您的”。
李順别看在錢财上仔細,但是在辦事上面卻是大方,聽見窦師傅的話便擺着手說道:“您這說的什麼話,您是老朋友了,兒子的事兒交給您我放心呢”。
“我一定盡力而為”
跟李順做了保證,幾人說說笑笑的就往回走了。
走到門邊,看着李學才站在一邊傻笑,李學武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腦袋。
“笑的跟傻子似的,别笑了!”
李學才知道二哥對自己好,剛才還說給自己用材料呢。
“本來不傻的,你拍才傻的,呵呵”
李學武摟着自己弟弟的肩膀笑鬧了一陣,看得大姥和窦師傅幾人都是笑呵呵的。
李順手比劃着二門對着窦師傅說道:“家裡準備夥食了,走吧,進屋歇歇”。
窦師傅忙推辭道:“不了,家裡也等着呢”。
李順拉住了窦師傅的手,再次勸讓道:“我讓孩子跑一趟,您就跟家裡吃,房子的事兒還要您多費心呢”。
窦師傅卻是沒想到李學武的父親這麼的客氣,他還有事兒求着李學武呢,這飯可真為難了。
李學武見窦師傅看向自己,便也勸道:“走吧窦師傅,咱們去後院坐坐,一會兒回來吃飯”。
要說李順開口相讓,李學武不開口,那窦師傅說啥都不會留下的。
這會兒李學武說了去後院坐坐,那一定是有話說了。
想到先前在車上說的話題,窦師傅笑着說道:“那今天就叨擾了,也不用孩子跑了,我不回去家裡人過了點兒就不等我了”。
說着話扶住了李順相讓的手,不讓李順指使李學才去通知家人。
幾人相讓着進了前院兒,因為窦師傅是客人,又是來幹活的,所以先一步被讓了進來。
李學武則是帶着李學才跟在李順的後面,大姥直接回倒座房了,那邊還有活兒沒忙完。
李學武一進前院剛想帶着窦師傅往後面走,正看見三大爺站在外院兒的牆根兒。
看見李學武他們進來,頗為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往天上看去。
李學武沒想着搭理他,可李學才是個不讓份兒的。
以前也聽見過三大爺說閑話,但都沒想着反駁,畢竟是大爺。
但這會兒看見三大爺挺大個歲數,竟然在這兒聽牆根兒,忍不住就要開口嘲諷一句。
“三大爺,看星星呢?”
“哦”
三大爺也是沒想到李家人會跟自己說話,所以這會兒沒反應過來。
等發現自己的眼睛可不是看着天空的嘛,可這會兒剛黑天兒,哪兒來的星星啊。
知道這是李家老三在嘲諷自己,便要轉身說教兩句。
可一轉身,卻是發現李家老三已經跟着他爹進了屋。
而剛才來看房場的建房師傅這會兒已經由着李家老二帶着往後院兒去了。
“哼!”
在心裡滴咕了一句沒教養,三大爺鼓了鼓腮幫子,又踮起腳往東院看了看,随後轉身進了屋。
三大媽這會兒正在廚房炒菜呢,見着三大爺進來便問道:“下了班不洗手吃飯,在外面轉悠啥呢?”
“還能是啥?”
三大爺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對門,随後解釋道:“剛才正好聽見李家三小子叫他爹,說是蓋房子的師傅來了,我這不是出去看看嘛”。
三大媽撿了碗快上了桌,看着坐在桌子邊的三大爺問道:“見着師傅了?”
“沒~”
三大爺雜麼雜麼嘴,皺着眉頭看着外面說道:“我這不是想跟師傅打聽打聽東院的房子有沒有單間房嘛”。
“你是說老大?”
三大媽這會兒也聽明白了,站在三大爺側面,看了一眼倒座房方向。
這會兒于麗正戴着套袖往後院走,好像急着幹什麼去。
三大爺和三大媽顯然看見了大兒媳婦兒的動态。
“這李學武一回來,她就往後跑,殷勤勁兒”
三大媽撇着嘴就要唠叨大兒媳兒兩句。
三大爺卻是站起身,眼睛一直跟着于麗進了中院,随後轉身對着三大媽說道:“可能是去後院商量蓋房子的事兒”。
“去後院?”
三大媽沒明白三大爺的意思,這會兒也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門邊,可這會兒卻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可不是嘛!”
三大爺躲着腳地說道:“剛才李學武帶着蓋房的師傅往後院去了”。
“還真是~”
三大媽搓了搓手,對着三大爺說道:“要不你去聽聽去?”
“扯!我是聽牆根兒的人嘛!”
說完這句話,三大爺甩了甩袖子又坐回來凳子上,可這會兒凳子上就像長了釘子一樣,三大爺坐下又站了起來。
三大媽眼瞅着老伴兒坐了站、站了坐地折騰了好幾次。
“你老這麼折騰,還能長出順風耳來?”
三大爺卻是不耐煩地說道:“做你的飯去吧”。
嘴上說着,眼睛卻是一直盯着三門兒,想看看于麗什麼時候回來。
于麗去後院也不是說房子的事兒,因為她早就跟李學武說好了,房子的事兒一切都由李學武做主。
這會兒卻是大姥指使過來的,後院來了客人,總有李學武忙活不到的。
于麗一進屋便看見李學武站在茶櫃前面準備沏茶。
李學武見于麗進來便問道:“茶葉哪兒去了?”
“我來吧!”
于麗接了李學武手裡的白瓷茶壺,走到裡屋的箱櫃裡翻了茶葉出來。
這屋一直都不鎖門,于麗也是怕有調皮搗蛋的孩子進來,所以把明面兒的東西都收進櫃子裡鎖了。
李學武不知道一包茶葉于麗鎖櫃子裡幹嘛,但這屋裡于麗能當半個家,所以也就又坐回了沙發,等現成的。
窦師傅不知道于麗是個什麼情況,這會兒也沒往裡屋看,而是在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看着李學武說道:“我說的那個能成嗎?”
“嗯”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看了一眼裡屋,點點頭說道:“緩緩,現在太着急了”。
窦師傅也是急脾氣,一進屋便跟李學武交了底兒。
他倒是看出了跟着李學武幹的好處和方便。
不說西院的工程,那是李學武自己的,零散的太多了。
單說軋鋼廠這一處就讓他一整年都夠吃的了,工期要忙到六月份的。
看他們的手藝好,工程處那邊已經準備找窦師傅談辦公樓區新建樓工程的事情了。
再一個,軋鋼廠宿舍區也需要整體建設和翻修,光靠工程處那些人可幹不過來。
現在又有小兩個月的大活兒,這不是讓他飄嘛。
他老早就想着找李學武談了,但是一直沒有看見李學武的影兒。
現在李學武成了副處長,出來進去的都是坐車,更是見不到李學武了。
今天可算等到機會了,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了。
李學武倒是沒想到窦師傅有這麼大的魄力,敢舍得。
但現在的大環境不允許李學武有大動作,所以看着這個建築隊也是在心裡犯琢磨。
于麗這會兒将茶泡好了端了過來,用特别實惠的大茶缸給兩人倒了兩杯茶放在了茶幾上。
“您喝茶”
嘴裡讓了窦師傅一下,于麗便直起了身。
李學武對着于麗介紹道:“這是給你們蓋房子的窦師傅,先前見過的”。
“是”
于麗笑着說道:“窦師傅您多費心”。
李學武看着有些愣住的窦師傅介紹道:“這是我弟弟的鄰居,您起的兩所房子有一所是她的”。
“哦哦,沒問題”
雖然不知道這邊的鄰居關系怎麼這麼好,但李學武說了,窦師傅便點頭答應了。
李學武也就說了這麼一句,便對着于麗說道:“忙你的去吧,我們說會兒話兒”。
“好”
于麗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李學武則是在于麗出門後才繼續說道:“走正規渠道不大适合,也沒有這種整體挂在工程隊的先例”。
“這……”
窦師傅也是為了難,他今天來找李學武就是為了成立正規工程隊的意思。
他是有心想把自己這個事業做大的,但沒有明白人指點,也沒有靠山扶持。
他認識的最大的幹部就是李學武了,又因為李學武一直幫着他,便想着攀上李學武。
李學武倒是沒嫌棄這些人的身份和出身,再過二十年,一個古建築修複師值多少錢?
這個賬沒法算,李學武隻知道人才難得。
“是有什麼阻礙嘛?我們的身份?”
“是有這方面”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眯着眼睛說道:“現在的情況很複雜,還是要緩緩”。
窦師傅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李學武的話他是相信的。
可老這麼用街道的名義麻煩且不說,他們做點兒什麼工作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結算也不方便。
就軋鋼廠這個活計還得街道的會計過去領錢,再做賬發給他們。
今天窦師傅跟李學武提的也是想問問可不可以學西院兒的回收站模式,想要以合作組的形式來制作公章和挂靠。
但李學武沒有答應他,回收站當初成立是有街道背書,有鄭樹森在保駕護航。
就這李學武都不放心,又挂上了供銷社和廢品公司,弄了個羅圈兒關系。
且在訓練場成立的時候還把回收站跟調查部和分局聯系在了一起。
可以這麼說,李學武在回收站上下的工夫一點兒不比自己的工作少。
現在李學武還時常聽聞三兒的彙報,問婁姐這邊的賬目。
時不時地敲打一下老彪子等人,就怕他們做出一點點出格的事情。
李學武現在實在是沒有精力再管一個百多人的隊伍了。
但現在窦師傅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了,又把他們的手藝和能力放在了這兒,李學武也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在未來,李學武還有着建築方面的計劃,尤其是窦師傅這樣的老手藝師傅。
“等一等”
李學武說的還是這句話,不過見窦師傅着急,還是給了解釋和期限。
“今年年底再看,反正你現在的活兒也夠幹,慢慢來”
“也隻能這樣了”
窦師傅看了看李學武,問道:“您……”
于麗不知道李學武和建房的師傅在屋裡說什麼,一定不是關于她房子的。
所以她并沒有興趣聽李學武他們說什麼,看了火爐子,沏了一杯茶,出門的時候給兩人關好了門便往前院去了。
看樣子李學武是要留飯的,建房的窦師傅這個時候都沒走,那一定是要吃了晚飯再走的。
可李學武沒有說讓她準備,那就一定是李家準備了。
進了中院兒,于麗往正房叫了生爐子的雨水,兩人麻利地把屋裡的爐子收拾好了,結伴一起往倒座房吃飯去。
出門的時候還遇見了秦淮茹,雨水又跟秦淮茹說了會兒話。
于麗跟秦淮茹見面倒是很自然了,兩人都知道各自的情況。
現在兩人也達成了默契,一個負責軋鋼廠,一個負責四合院。
雖然還有小心思,但是見了面也是一團和氣,何雨水看着兩人倒是比以前親近多了。
大家相處的好,雨水也是開心的,畢竟都是一個院兒住着,互相也是論姐妹的。
她們三人在這說話,可是把前院等着的三大爺急壞了。
剛才在窗口等于麗一直沒回來,忍不住走出門來轉悠,眼睛卻是一直往後院看的。
等看見于麗從後院出來,三大爺趕緊上了台階,算計着于麗到這邊的時間,好制造一個偶遇。
可這邊的戲都走了兩遍了,三大爺要等的人還是沒來。
這忍不住往三門裡看了看,好麼,仨人聊上了。
三大爺這個氣急啊,他還等着截住于麗問房子的事兒呢,這仨人還唠起來沒完了。
其實院裡三人也沒說幾句話,雨水和于麗要去吃飯,秦淮茹的婆婆和孩子等着她吃飯。
也就是三大爺心急如焚了,這才覺得時間過的慢了。
他還不敢老趴在三門這瞅,老公公偷偷瞅兒媳婦兒那成什麼了。
但讓他往李學武家那邊晃,趁機看院裡,他也是不敢的。
所以就這麼抓耳撓腮地在前院轉磨磨兒。
好不容易聽見大兒媳婦兒和雨水的說話聲過來了,三大爺趕緊裝作往闫解放現在住的屋子走,就想着遇見于麗好說上話。
他想了,自己畢竟是老公公,就算是兩家鬧的再不好,這兒媳婦兒見着他了怎麼地還不得主動招呼啊。
到時候他再裝作愛答不理的,順嘴問一下房子的事兒,不也是表示關心了嘛。
最主要的是不用搭面子,也不用怕兒媳婦兒看出他的動機來。
現在他還不想讓于麗知道他往那房子裡投錢了,就怕于麗現在知道了鬧将起來。
三大爺在心裡算計的好啊,劇本寫的也好,可是配角不配合啊。
他是想着自己對于麗愛答不理的,可沒想到于麗跟雨水從三門進來,對他是愛答不理的。
這……你怎麼不按劇本演呢!
于麗哪裡知道她前老公公的想法啊,想到今天前老婆婆對她爹的态度,這會兒跟雨水說着話,就當沒看見三大爺。
三大爺眼睛斜的都快出眼病了,眼瞅着于麗都要走過去了,這要是再不搭話兒,可就沒機會了。
想到東院那房子,三大爺也不怕跌份兒了。
“于麗啊”
三大爺裝作剛看見于麗似的,這會兒轉過身子對着于麗說道:“這是剛忙完?”
于麗看了何雨水一眼,何雨水也是翻了翻眼皮,她是知道闫家那點兒事兒的。
“是,這不是叫雨水吃飯嘛”
于麗無奈地拉住了雨水的手,雖說闫家的事兒都是三大爺做主。
但是她在闫家這半年,這前老公公是沒有跟她紅過臉的。
所以這會兒三大爺開口,她也是回了一句。
可這一句卻是叫三大爺不高興了起來,這得多大仇多大怨,現在連爸都不叫了。
三大爺皺着眉頭看了看于麗,想要說幾句,但看見何雨水在這兒,也是沒說出來。
尤其是現在是在院裡,他也要臉呢。
“咳咳,剛才是蓋房子的師傅來了?”
三大爺咳嗽了兩聲,随後便直接插入主題,這老公公跟兒媳婦兒在院裡也是不好說多話的。
于麗倒是沒想到三大爺會在乎這麼多,也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是,您不是看見了嘛”
這話卻是說的三大爺剛才聽牆角的事兒,他裝都不會裝。
那會兒下班的工人和出門的誰看不出來他在幹啥,也就是三大爺自欺欺人罷了。
聽見于麗這麼說,三大爺臉騰地一下窘在了一起。
緩了好一會兒,看着于麗轉身要走了,這才也顧不得面子了,追了幾步趕到了于麗的身前。
“于麗啊,蓋房子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不跟家裡商量一下呢?”
說着話還對着于麗責備地說道:“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房子怎麼蓋嗎?知道材料怎麼備嗎?”
三大爺一副苦口婆心為于麗好的模樣,見于麗被自己說的蒙住了,便繼續說道:“你看,不知道吧?解成呢?這麼大的事兒他怎麼不回來?”
“要不怎麼說你們年輕呢,你知道這蓋房子利潤大着呢,說不定就被人家湖弄了”
嘴裡說着于麗,眼睛卻是往後院看了一眼,又往李家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