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打碎了他二十多年對那個位置的認知。
可能碎在地上的還有個叫節操的東西。
李學武看着愣目愣眼的楊書記,笑着解釋了羅家坪的“興奮”。
“你!”
楊書記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李學武了,這不是胡鬧嘛。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沒事,那壞小子有準兒,隻要一次不超過十秒,結腸黏膜就不會壞死”。
楊書記有心去羅家坪房間制止那個護衛隊員,可腦海中模拟出來的景象讓他對着羅家坪的房間望而卻步了。
“趕緊停了吧,像個什麼樣子”
說着話,楊書記轉身回了卧室。
應該是跟軋鋼廠那邊兒打電話打了一半過來的。
李學武對着執勤的隊員示意了一下,随後拍了拍楊宗芳的肩膀。
可李學武的手剛沾上,楊宗芳就躲開了。
“你什麼意思?!”
李學武瞪着眼睛看着楊宗芳問道:“又不是我動手的!我手幹淨着呢!不信你聞聞看!”
“得得得!”
楊宗芳躲李學武躲的遠遠的,捂着嘴說道:“我真服了你!”
李學武笑呵呵地說道:“你反應是不是晚了點兒,剛才我還摟着你的肩膀了呢!”
楊宗芳嫌棄地看了李學武的手一眼,随後咧着嘴疾步走回了卧室。
“呵呵呵,讀書人啊……”
說着說着,想起了自己的大學,看着羅家坪的房門處又改口道:“賤人,就是矯情!”
晚飯李學武吃的很香,因為今晚有幾個人沒胃口,菜量就顯得足一些。
吃的更香的是羅同剛,因為他的周圍沒有人跟他搶菜吃。
等刷了自己的飯盒,李學武對着走出來的楊書記說道:“書記,沒什麼事兒我就下班了啊”。
其實楊書記還想讓李學武跟着自己去看看羅家坪的,但是怕李學武又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便點點頭示意可以。
從招待所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出月亮了。
李學武打了一個哈欠,站在門口抻了一個懶腰,上了指揮車便往煉鋼廠外走。
“咱們吃吧,他不會回來了”
顧甯站起身,對着站在餐桌邊上看着牆上挂鐘的周亞梅說了一句。
周亞梅看挂鐘已經七點了,這會兒應該早就來電話的。
“要不再等等?”
顧甯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抱着罐頭瓶子的付之棟,道:“他一向準時的,沒有電話就一定是不回來了,咱們吃吧”。
說着話伸手從付之棟的手裡将裝着哈什螞的罐頭瓶子拿了起來放在了茶幾上。
“吃飯”
付之棟擡頭看了看已經從自己身前走過去的顧阿姨,又看了看罐頭瓶裡的叔叔,跳下沙發跟在顧甯的身後往餐桌那邊去了。
“那我給他留出一些來”
周亞梅轉身去廚房拿了一個盤子出來,從菜盤子裡夾了一些菜出去。
顧甯沒再表示什麼,而是将撥了刺的小碎肉放在了付之棟的碗裡。
“謝謝顧阿姨”
“嗯,吃吧”
付之棟看了一眼顧甯的臉色,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周亞梅也不知道兒子是怕顧甯還是喜歡顧甯,這一天顧甯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顧甯也不搭理他,他就自己玩兒。
顧甯說什麼,比自己說還要動的痛快。
将給李學武留的菜放回鍋裡扣上鍋蓋,周亞梅走回到餐桌坐下,邊照顧着兒子邊吃飯。
本以為李學武今天回來,周亞梅特意做了四個菜,可現在就兩個人加個孩子吃了。
“你跟李科長認識多久了?”
吃完飯以後,周亞梅把碗刷好,跟顧甯坐在沙發上邊喝茶邊說話。
顧甯端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随後回道:“不太久”。
随後感覺自己好像有些敷衍,又補充道:“不到半年”。
這兩天周亞梅已經了解顧甯是個什麼性子了,對于顧甯的回答倒是沒有覺得高傲或者冷漠。
“很特殊的認識方式嗎?”
周亞梅将身子陷進了沙發靠背,雙手抱着屈起來的雙腿。
顧甯看了周亞梅一眼,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周亞梅笑着說道:“感覺你們兩個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如果不是什麼特殊的經曆,好像……”。
周亞梅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好像放在一起很不搭”。
“是嗎?”
顧甯沒什麼反應,就是随口問了一句。
“嗯”
周亞梅點點頭說道:“但奇怪的是,現在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卻又很自然”。
“是嘛”
顧甯說完,自己也想了想,自己跟那人站在一起是個什麼樣的狀态。
“也許是吧”
好像真是這樣,顧甯将手裡的杯子放在茶幾上,抱着肩膀躺進了沙發靠背上,眼睛則是盯着壁爐裡的火苗。
“你喜歡他嗎?”
周亞梅歪了歪身子,眼睛看着有些發呆的顧甯。
顧甯聽見周亞梅的問話皺了皺眉頭,想了一陣兒,随後搖了搖頭。
“不知道”
回答了這個問題,顧甯轉過身,看着周亞梅說道:“我也不太确定,我們兩個雖然半年前就認識,但後來還是相親才……”。
“确定的關系?”
“不,沒有,他不喜歡我”
“呵呵,挺有趣的”
周亞梅挪動了一下身子,往顧甯身邊動了動,湊近了顧甯輕聲說道:“我能想像得到他當時高傲的表情”。
顧甯看了看周亞梅,點了點頭,很是認同。
周亞梅抱着自己的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看着壁爐的方向說道:“付海波當年跟我相親的時候也是這樣,傲氣的很”。
“那你喜歡他嗎?”
“誰?付海波嗎?”
周亞梅擡手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笑着說道:“我當時跟你現在的感覺一樣,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他,但是看着他高傲的表情我就跟不服氣”。
說着話,眼眸低垂,看着茶幾上的茶杯說道:“後來結婚了,我是有喜歡他的,也有可能是羨慕他,崇拜他”。
顧甯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看着周亞梅孤獨的身影,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英俊,潇灑,做事果斷,對我也很好,對我的家人也很好”
好像回憶起以往的時光,周亞梅的臉色露出怅然的表情。
“喜歡他就告訴他,或者表示給他看,不然男人永遠不知道你喜歡他”
說着話,周亞梅轉過頭看着顧甯說道:“我是能看得出他是在乎你的”。
顧甯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我是不是說的多了?”
周亞梅看着有些迷茫的顧甯,輕聲問道。
“沒”
顧甯搖了搖頭,說道:“他跟我商量,帶我來的時候就說過,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是嗎?”
周亞梅笑了一下,說道:“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霸道,陰狠,刁鑽”。
顧甯倒不是第一次聽别人這麼說李學武,但對于周亞梅笑着這麼說他,還是第一次見。
“當時他正在抓付海波,硬闖進來的”
周亞梅解釋道:“我還以為他會做什麼過分的事兒,但是他沒有”。
“嗯”
顧甯很是确定地點點頭,說道:“他不會的”。
“呵呵”
周亞梅點點頭,說道:“他就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看着吓人,但是卻敢接受我的心理治療”。
說着話,周亞梅湊近顧甯問道:“你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嗎?”
顧甯看了周亞梅一眼,知道是在逗自己,但還是搖了搖頭。
周亞梅笑着說道:“他做過跟多荒唐事,對這個世界有自己的理解,對一些事情又有獨特的見解”。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思想這麼複雜的男人,也是第一次見到經曆這麼豐富的男人”。
顧甯搖了搖頭,說道:“他沒跟我說過,我們倆交流不多,但他确實是挺能說的”。
“哈哈哈哈”
周亞梅一想到喋喋不休、口若懸河的李學武,身邊坐着一個不問就不說話的顧甯,想想這個畫面就有趣。
“真有趣啊!”
李學武站在大堤上,看着下面反射着月光的冰面,又看了看建在河堤上的大院兒,嘴裡嘀咕了一句。
從煉鋼廠出來,李學武并沒有回關村大街17号,而是往西南方向出了城。
開了許有二十多裡路,就上了河堤。
今晚的月亮很亮,都不用開車燈就能看見路。
等上了這處大堤,李學武看見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這尼瑪得做了多少虧心事才準備的這麼隐蔽啊?”
李學武從懷裡掏出了M1911,打開了保險,将手電揣進兜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坡下走去。
這處院子破破慥慥的,看着圍牆是好的,可随時都要倒塌的樣子。
李學武試着推了推牆體,入手處一片冰冷。
感覺大冬天的,這土牆怎麼都不會塌,李學武便攀着牆頭往裡面看了看。
多虧今晚有月亮沒雲彩,月光把這大院照的很是透亮。
可詭異的是這院裡停着幾副棺材。
“呱哒”
寒風抽卷着土房的窗戶框,破敗不堪的窗扇跟着風呼呼哒哒地左右搖擺。
“這尼瑪别說大半夜的,就是大中午的也沒有人敢來吧?”
李學武找到牆頭的标記處,順着牆頭跳進了院裡。
等落了地,回頭看了看沿着牆根插着的鐵釘,直想罵一句老銀币。
李學武微微蹲下身子,用懷裡的手電筒往院裡的黑暗處照了照。
除了破敗不堪的爛木頭,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最值錢的可能就是院裡停放在條凳上的那四副大紅色棺材了。
即使如李學武這般見慣了生死的家夥,也被這院裡的詭異布置弄得後背潮乎乎的。
李學武關了手電筒,走到四副棺材附近看了看,擡手便依次點名,将棺材收進了指尖。
“草”
做完這件事,李學武才放松了神情。
别說李學武迷信,可這玩意兒信則有,不信尼瑪還有!
雖然那個老銀币說了這是他故意布置的,但誰知道有沒有什麼河裡來的阿飄看見這邊的風景好,房子好,就來這邊借住了呢。
現在沒事兒了,即使那些棺材裡有阿飄,現在也成了甕中之飄了。
至于以後怎麼處理,李學武倒是沒犯愁,今年是個吉祥年,所有的牛鬼蛇神都,呵呵。
李學武走到土房邊上轉了一圈,在面相河面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用槍把敲了敲柴火房的房體,又跺了跺腳下,一陣“咚咚”的聲音傳來。
李學武往後站了站,仔細打量了一下,還真是“船來了”。
沒錯,這特麼是艘船,還是特麼一艘能出海的船。
這是付海波跟李學武說的後路,他自己的後路。
現在後路被李學武抄了。
這艘船的船身在地平面下面,這破敗的院子下面有暗溝,河水能引進來。
河水如果沒凍上的時候,隻要打開暗溝的排水閥,那這艘柴火船就能順着暗溝開進河裡。
一進院的人如果僥幸沒有被大門處的東西傷到,那也被院裡的棺材吓到了。
就算沒被吓到,那土房便是院裡最顯眼的目标了,誰會在乎這邊木質的柴火房呢。
李學武不得不佩服付海波這隻老鼠的打洞能力,就沖這個準備,李學武也得給他點個贊。
據付海波說,這艘船居然還有着這個時代剛剛興起的機動螺旋槳,還是汽油版的。
這玩意兒現在津門和大聯有不少,這内陸河倒是不多見。
好在是冬天抓的付海波,這要是夏天,準讓他跑了。
付海波跟李學武也承認,他有賭的成分,一年四季,他就賭冬天他不會出事兒。
事實證明,他成大聰明了。
這條河叫大柳河,為啥有這麼難琢磨的名字這裡不細說,單說這條河的寬度和方向。
防洪渠的水從鋼城彙聚過來,在這處河口聚成大柳河,比十棵柳樹橫放還寬的大河。
大柳河往下又彙聚到太子河,太子河又彙聚到大遼河。
大遼河直接通着入海口,這特麼要是讓付海波在河水沒結冰的時候上了船,那可真真兒的就是付海波了。
李學武邊跺着腳,邊用腳步量了一下這艘船的長度和寬度。
還行,也就十米長,能裝的下。
“裝!你還裝!”
周亞梅用手指點了點顧甯,笑着說道:“剛才還說不知道喜不喜歡呢,這會兒我一說他的壞話你就替他辯解”。
顧甯這會兒許是聊的多了,臉上也有了笑容,
對于周亞梅的調侃,她是沒怎麼覺得自己是故意偏袒和維護李學武的。
因為李學武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兩人坐在沙發上,烤着壁爐裡的火,喝着清茶,聊起了各自對李學武的看法。
男人聚在一起,有時候話題會不自覺地跑到女人身上。
而女人拉進關系最快的辦法就是聊男人,聊同一個男人。
顧甯相對于周亞梅,跟李學武見面的次數多,經曆的也多。
而周亞梅相對于顧甯,又知道很多李學武的事兒。
所以兩人對于同一個人有着不同的印象和感覺。
顧甯聽着周亞梅的叙述,有時會搖搖頭,有時會點點頭。
而周亞梅聽着顧甯說的時候則是會笑着問顧甯當時的感受。
“說什麼呢?這麼晚了還沒睡?”
就在兩人說笑的時候,突然聽見門打開了,是李學武從外面進來了。
“說某人的英雄事迹呢”
“哦?”
李學武笑着看了一眼周亞梅,說道:“等會兒給我也說說,我也學習學習先進榜樣”。
“哈哈哈”
周亞梅捂着嘴笑着說道:“剛才我們就在說你這個呢!”
“呵呵呵”
李學武看着顧甯問道:“你把我能說會道厚臉皮的事情透露出去了?我在東北可是一直保持着深沉臉兒小的形象的”。
顧甯笑看着李學武不說話,端起茶幾上的茶壺給李學武倒了一杯茶。
周亞梅從沙發上跳下來,穿了拖鞋走過來接了李學武的外衣挂在牆上,口中笑着說道:“是,我一直覺得你臉兒挺小的”。
李學武走到沙發邊上坐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随後笑着說道:“所以别說我壞話啊,給我說哭了,可不好哄”。
“誰哄你啊,讓顧甯哄你吧”
說笑着走去了衛生間,給李學武去放熱水。
李學武看了看顧甯問道:“今天吓着了吧?”
“沒有”
顧甯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沒事兒的”。
李學武點點頭,這姑娘卻是有這個底氣說這個話。
如果是别人,李學武這麼處理,那得是多大個人情,還不感恩戴德以身相許?
但是在顧甯這兒,就是給李學武一個表現的機會。
因為即使沒有李學武,顧甯今天也沒事兒。
看着李學武褲子上的灰,顧甯問道:“你…晚飯吃了嗎?”
“嗯,在單位吃的”
李學武再喝了一口茶,笑着回了顧甯一句,随後問道:“帶魚好吃嗎?”
“還行”
“呵呵呵”
李學武就知道顧甯會這麼回自己,但還是想問。
“哈什螞呢?好吃嗎?”
“嗯,還好”
許是看出了李學武眼中的笑意,知道他這是在笑自己的回答,所以在回第二句的時候變換了一個詞彙。
“那咱們回去的時候多買點兒,讓咱媽嘗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