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旺不敢置信地擡頭看了看李學武,又看了看那嘿洞洞的槍口,“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李學武收了槍,把保險關了,再次看向腳下的周老三說道:“我早都跟你說了,你哥就算是在天庭上班都不好使,你何必在胡同裡喊出那句求援的話呢”
周老三直覺的後脊背已經開始冒涼汗,大腿肚子開始抽筋,臉上感覺李學武踩着自己腦袋的腳已經開始蓄力,這兇神明顯不是吓唬自己的,連自己最牛筆的靠山,當着自己哥哥的面兒,真的要廢了自己的雙手。
就在李學武拎起長槍的力量積蓄到最頂峰想要往下砸的時候,周老三喊道:“我說,我說,别砸,别砸,是......”
李學武的力量已經收不住了,但是方向還能控制,這一槍托沒有砸在周老三的手上,而是砸在周老三眼前的空地上,落點就在周老三的鼻尖前面,槍托上面碎肉和血還漸在了周老三的臉上、嘴裡。
“呸呸,我說了,我說了,饒了我吧,嗚嗚嗚,饒了我吧”
李學武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仍自踩在周老三的腦袋上,對着目瞪口呆的沈放說道:“人暫時羁押在這裡,一會兒我審審,那個胖子該看病看病,看完病拉回來繼續羁押”
又指着門口那個跪着的說道:“那個暫時按照擾亂治安,妨礙公務執行拘押,等我審出其他的再說”
周德旺這會兒已經麻了,這李學武可跟前幾年變了樣了,太兇狠了,把頭微微擡起說道:“我不管了,我不管他了,我現在走行不行?”
沈放已經緩過勁兒來,沒有搭理那個周德旺,自己平時對他太客氣了,有點兒事兒互相幫忙,沒想到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敢來自己所裡裝大拿。
對着老邢幾人使了個眼色,伍子拿着铐子給周德旺上了手,拽了就往羁押室去了,路上周德旺要喊叫,卻是被伍子一拳頭打回了肚子裡。
沈放見四周也沒有外人,便說道:“今晚兄弟們都是跟你一條心的,人在我這兒你放心,絕對沒問題,就是......”
李學武笑了笑,拽出腳下周老三雪白的襯衫把槍托擦幹淨,拍了拍周老三被吓的雪白的臉說道:“我現在去打電話,連着安慰安慰被你們的叫聲吓壞了的弟弟妹妹,我相信這麼久的時間夠你跟我的同事去寫一篇認罪書和犯罪自述了吧?”
周老三心髒“砰砰”地跳,剛才的那一下太特麼刺激了,現在還喘着粗氣。
“夠...呼...夠了夠了...”
李學武不再搭理他,對着抱頭的那一溜人說道:“有什麼需要交代的趕緊跟警查叔叔坦白,等我回來見到你們還是這個吊樣,我就給你們表演槍托砸手掌,這個你們也看到了,我還不算太熟練,血崩的哪都是,還需要練習”
隻見那蹲着的一溜兒人把腦袋縮了縮,抱着腦袋的手直抖,還特麼多練習,我們就兩隻手,每個人也才夠你練兩次的。
走到沈放跟前兒低聲說道:“我李學武啥時候吃過獨食兒,有好處能忘了你老沈?你把咱倆的關系當啥了?”
沈放也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想要跟李學武解釋一下:“我畢竟不是一個人,你看......”
李學武用拳頭輕輕怼了怼沈放的肚子說道:“行了,這次的餅足夠大,夠你吃的,關所是不是要退了?”
沈放微微點了點頭道:“現在已經不管事兒了,先是去分局,再退”
李學武說道:“行了,我知道了,等着吧,所長是你的,跑不了的”
沈放還在裝樣子道:“嗨,都是為人民服務,我怎麼都行”
李學武沖着看向這邊的老邢等人說道:“那我就幫老邢也為人民服務服務”
老邢見沈所和李所達成了“共識”,也跟着開起了玩笑,道:“那感情好,謝謝李所提拔,當所長這事兒我行!”
沈放沖着老邢笑罵道:“行個屁,你啥都行,趕緊審訊去,伍子帶人去把這黑胖子送去醫院”
交代完便領着李學武往辦公室去了,走進辦公室,接了沈放給自己點的煙,走到電話機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自己手表,要了董文學家裡的電話。
董文學明顯是剛到家,等了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哪位?”
“是我,老師,我這邊出了點兒情況”
“講”
李學武一五一十地将今天下午的情況彙報給了董文學,包括在派處所裡的事情。
董文學聽後沉吟一陣說道:“狗急跳了牆,看來可以收一收線了”“還有,老鼠沒有出洞,你有個心理準備,你要的戲已經演完了,還有今天這事兒你不用管了,該幹嘛幹嘛,軋鋼廠這邊還是按照計劃辦,試水計劃不變,家裡人也要安慰好,其餘的有東風在”
李學武點頭稱是,跟董文學道了再見便挂了電話。
沈放抱着膀子看着打完電話的李學武,咪咪着眼睛說道:“看來你小子真不是個簡單角色,剛才我還以為你控制不住要公報私仇呢,沒想到還真有内幕啊”
沒有背着沈放就是因為現在可以拉着沈放進來了,今天在所裡上演的那出兒“單槍匹馬”也是為了釣出沈放,包括最後安排這些人回所裡,把人交給所裡處理。
為的就是防止軋鋼廠那邊的滲透和幹預,沈放也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你要是不給他看見甜頭,他是不會全力以赴的。
今晚見到李學武開了兩槍,就連糧食局的科長都不放在眼裡,還敢動這麼狠的手,那必然是有了萬全的準備,看來這個案子小不了不說,大餅還很大。
沈放為什麼最後掏出大五四指着周德旺?那是一個表态,即使沒有所裡這些大五四頂着,周德旺也得跪,但是自己等人掏了大五四那就代表着将要與李學武站在同一戰線。
既要承擔風險,也要共享利益。
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怎麼就是沈所叫哥哥啊,大街上的學生多了,哪個是能進來叫哥的?
沈放為什麼當着李學武的面兒給李學才和李雪承諾有事來找自己啊,就是為了将要起飛的李學武拉一條線到自己身邊。
為什麼沈放當着手下的面跟李學武直說了正所長關大年的情況,就是為了一個“交心”,你掌握我的情況,我掌握你的情況,這才是長久利益關系的堅實紐帶。
這不是一頓酒,一兩次辦事能處的下的,這是關系到切身利益的。
李學武把剛才打電話時放在桌子邊上的煙拿起來抽了一口說道:“也不全是為了審訊,我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後怕”
沈放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地說道:“我知道,幹咱們這行的怕的就是連累家人,這些人什麼手段都能用的出,所以你剛才即使是有私心我也不會阻止你,更何況是為了審訊”
這話說得有技巧了,這就是為了給李學武洗地,這個時代的審訊都是不講究什麼方式方法的,隻要審訊出犯罪事實,那麼就是正确的方法。
這也是老邢等人看李學武發飙都沒有阻止的原因,因為他們比李學武還狠,對付這些人不狠也不行。
李學武将吸進去的煙過了一遍肺子又吐了出來,緩解了一下情緒說道:“本來就沒給家裡做什麼貢獻,幹這個工作本來就已經把腦袋别在褲腰上了,再給家人帶來什麼痛苦,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你才那樣說,那樣做?”沈放挑了挑眉毛問道。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有些小混混就是賤皮子,你跟他講道理講不通的,反而你把他打疼了,打慘了他才會怕你,才會好好聽你講話,當然這種方式慎重使用,今天這是案子特殊,我不怕,你還要往上走,要注意影響”
沈放把煙頭兒怼了怼,掐滅在煙灰缸裡,吹了一下胳膊上的煙灰,不在意地說道:“我都沈大疤瘌了,我還有什麼好名聲被影響的?”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說道:“翻後賬兒可不是一個所長同志應該做的,要向前看,你看這不是就給你帶了功勞來了嘛”
沈放點頭道:“是是是,多謝李學武副所長扛着56式辛苦來送的,罵着我,訓着我,我真是好運氣,還能領到一份功勞”
“啧啧啧~”
李學武搖了搖頭道:“唉,這年頭好人難做啊,咱主動來給人家送功勞人家卻說咱不禮貌,說是運氣好,唉,我得去分局看看有沒有能發聲的地方去說說咱們片區的治安問題了”
“姓李的,你别血口噴人啊!敢扯老子後腿我跟你沒完”
李學武倒是不怕張牙舞爪的沈放,笑着說道:“那你說我是不是給你送了功勞來?”
沈放有些氣不過,但是又說不出,隻能勉強點頭道:“是是是,算是吧”
李學武強調道:“别勉強啊,不行我叫人來把這幾個癟三兒轉押到軋鋼廠去”
沈放見李學武要耍壞,無奈地點頭道:“是是,是你李所長大發慈悲賞我沈放的,行了吧,不勉強,不勉強”
李學武笑着道:“不勉強就行,以後别再說咱不講究了啊,哪次忘了你了?”
沈放有心吐槽這貨怎麼不說哪次不都是帶着自己一起給他擦屁股呢,但是沒有說出口,這貨就不是一個好餅,自己說出來真有可能把到手的功勞整飛了。
李學武不跟沈放扯閑蛋,打開門去了内勤室,敲開門,見屋裡李雪正跟姬毓秀聊着天兒,李學才則是用左手托着右手掌坐在邊兒上笑呵呵地看着兩人。
見李學武進屋,李學才兩人都是站起身叫了“二哥”
姬毓秀看着李學武笑呵呵的樣子,跟大廳裡那個用槍托砸人的形象怎麼也重合不到一起。
“聊啥呢?聊的挺好啊”
李學才看了一眼姬毓秀,見二哥看着自己有些羞的低了頭,倒是李雪這會兒剛穩定的情緒又有些激動,想到二哥剛才發瘋的樣子,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兒。
李學武走過去揉了揉李雪的腦袋瓜,說道:“我妹最堅強了,跟你毓秀姐姐學習,要有一顆大心髒”
姬毓秀對着李學武兇道:“李所,沒你這樣的啊,我幫你照顧弟弟妹妹,你還拿我開玩笑”
李學武對着姬毓秀說道:“感謝感謝,我弟弟過年就18了,跟你差一歲,妹妹過年16歲,比你小兩歲,都是一般年齡,今天算是認識了,以後多在一起交流啊”
姬毓秀是個好奇和愛玩的性格,見李學武給自己介紹兩人的年齡,代表着幾人就是朋友了。
“那感情好,我休息的時候去你家找你們玩兒”
李學武是故意這麼說的,早在進屋的時候就瞧見了自己弟弟眼睛盯在了姬毓秀的臉上,咋還能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
其實姬毓秀的家庭條件是相當好的,但是對于姬毓秀的性格,李學武有些不習慣,尤其是那樣的家庭對于李學才這樣的性格可能更合适,對于自己來說不太合适,因為自己的想法太多了。
現在李學武有意拉近幾人的距離,好給弟弟創造機會。
見姬毓秀說要去家裡玩兒,李學武還沒說什麼,李學才倒是激動地說道:“好啊,我每天都是四點半放學,平時都是在家的,我妹妹也是”
李雪被二哥一打岔也忘了激動了,這會兒拉了拉姬毓秀的手說道:“姐,我每天放學後都在家的,有空你就來”
姬毓秀笑呵呵地看着兩人,覺得有朋友的感覺還真是挺好的。
“嗯嗯,這周末我不上班,我去你們家找你們,咱們出去玩兒”
見三人說定,李學武對着姬毓秀說道:“天晚了,我還有工作需要做,我送他們先回家,你知道我家地址,進了前院兒左手邊第一家就是我們家”
姬毓秀倒是也想約上李學武,但是李學武哪裡有時間,在李學才的戀戀不舍和李雪的道别聲中,李學武用派處所的邊三輪,馱着兩人回了家。
進了家門就見屋子裡李順、劉茵,大哥、大嫂都坐在堂屋裡等着,隻有大姥和老太太老神在在地坐在炕上,老太太用撥浪鼓哄着李姝,聽見“咚咚”的聲音,李姝用小手去抓太奶奶的手。
劉茵見三個兒女回來急忙站起聲問道:“怎麼樣了?”
李順見二兒子心平氣和,三兒子神色飛揚,小女兒也是沒了在家時的抑郁,心知事情解決了。
李學武讓有些激動的李學才做彙報,自己則是去了裡屋去逗李姝,今天自己的收拾李學才可給李姝吓壞了。
李學才今天算是經曆了人生從未有過的刺激經曆,被壞人打,被自己二哥打,看自己二哥打壞人,自己打壞人,看自己二哥發瘋地打壞人......最重要的是最後還有個漂亮小姐姐來安慰自己。
看着激動地要飛起來咬人的三兒子玄天二地的講述着去了派處所裡的事情,聽得李順四人目瞪口呆,尤其是聽到三兒子講二兒子拿着長槍砸人手掌。
老太太坐在炕頭兒用手打了撐在炕上看孩子的二孫子一下,顯然是怪孫子魯莽。
大姥則是磕了磕煙袋鍋子沒有說什麼,自己家孩子做什麼都是對的,有啥可說的,大姥看着和氣,卻是最慣孩子的,從小就是,不管李學武要玩啥都是沒有不應允的。
李學武說要木頭槍,大姥就拿好闆材給李學武用鋸給做槍,長的短的,各樣的都有,還給上油漆,跟真的一樣。
時至今日也是一樣,李學武又是收購站又是做門市的,前院後院,西院的滿大院的折騰,李順早都看不過眼想說了,就是看着大姥在李學武身邊才不敢說的。
看着自己外孫子有能跟不受欺負,這就是大佬最自豪的,至于什麼用槍托砸人手掌,嗨,老三就是咋呼的性格,那麼遠咋能看的清,胡說八道呗,反正自己外孫子就是好的。
李順是皺着眉頭聽的,劉茵卻是解恨似的用誇贊的眼神看了看自己那個抱孩子玩兒的二兒子,劉茵是沒有什麼法治或者道德紅線意識的,凡是欺負自己孩子的恨不得自己上去把這些人五馬分屍的。
大嫂趙雅芳還是第一次見到家人給自己詳細說這個二小叔子的狠厲,有些不信地看了看那個被李姝小手抓的有些龇牙咧嘴還不躲的男人,李姝長手指甲了,抓人可疼了。
怕小叔子吹牛,趙雅芳低聲問了問老實坐着的小姑子,見小姑子驕傲地點頭,這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屋裡人是想象不到手掌被砸爛是有多疼,但是能夠切身體會到李學武發飙後的可怕,可不是現在這幅女兒奴的樣子。
見小兒子說完,還有些意猶未盡地想要再講一遍自己是怎麼打那人嘴巴的。
“爸媽,我跟你們說啊,見到那人我都沒猶豫,上去就是,你看我手,我真就“啪啪”的一頓扇,你們是沒見着,那我是......”
李順咳了一聲說道:“别咋呼了,自己去配藥去,讓你媽幫你給臉上和手上了藥”
叫住了有些不成樣子的小兒子,又看了看抱着孩子的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