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滿倉也是很激動,道:“學武,外道話姑父就不說了,以後有什麼事兒你言語,隻要在這個村兒,姑父一定給你辦的明明白白,出了這個村,是要人還是要物,你盡管說話”。
李學武等的就是這句話,這個村兒什麼條件?
大山裡,與外界不通,城裡人眼中的荒郊野地,但這也是未來建設的重點區域。
未來會有一大批青年學生往下走,自己需要提前給家人或者是親人安排一條後路。
以後如果必須離開城裡,那麼便把人往這兒送,這兒的條件誰也說不出來啥,還有尹滿倉照顧,那麼便是一個保障。
再說真的要是能在這邊建立訓練基地,那麼這個村就在自己的影響範圍内了,隻要躲過最厲害的前面幾年,後面自己也就有能力應對了。
這個訓練基地建設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難的是手續,得有公對公的手續才能在山裡建設訓練基地。
說不難是因為山裡地方多的是,找一塊兒山地,平出一個訓練場,建幾排營房就行了。
現在建這個訓練場真不費勁兒,因為這個時候就屬人工最便宜,拉上全村男女老少,能住一百人的營房,能訓練人和狗的場地,都用不了十天,這還是得說磚瓦都是山裡自己燒呢。
磚瓦,木材,這山裡什麼都不缺。
李學武把建議已經告訴尹滿倉了,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就看他的了,現在做還好做,明年就說不定怎麼着了。
“姑父,這事兒一步一步來,今天我們就得回去,您組織組織思路和語言,我這邊有些地方上的關系,如果能拉着他們一起,這事兒更把握了”。
李學武說的是沈放他們,想要使用自己的力量那就得出點兒力,再說這事兒辦成了也有他們的好處,這邊的訓練也可以對接局裡嘛。
蛋糕不怕大,隻要自己能夠吃的下。
隻要還能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内,那麼這件事兒就是對自己有利的。
尹滿倉滿眼希望地問道:“學武,你是說我也跟着去?這...這合适嘛?”
李學武笑着說道:“村兒裡感激軋鋼廠對村裡青年就業的支持,送獵物給工人兄弟,這叫工農兄弟心連心啊,姑父,這是個機會,剛才咱們讨論的事情如果我說的話還是不夠力度,您這一把手說出來才有力度啊”
尹滿倉已經有了思路了,拍了拍李學武,說道:“我知道了,他們回來了,咱們出去吧,這事兒一會兒咱們再聊”
李學武見外面小隊長正在集合隊伍,便跟着尹滿倉往出走。
院子裡的男青年們随着自己的小隊長分八隊站了。
在這八隊青年的外圍站着一圈兒圍觀的男女老少。
李學武看着院子裡的小年輕們一個個穿的特别樸素,很多人的衣服上都有補丁,更有的是補丁上摞着補丁,但是小夥子們的精神面貌是相當的好。
這些小夥子和圍成一圈的村民看着這個跟自己或者自己孩子一般大的男青年,都覺的還是城裡人有出息。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能幹什麼?
看看人家,也是這麼一般大,就是軋鋼廠的幹部了,老劉的兒媳婦兒可是說了,那是比鄉長還要厲害的官兒。
鄉長自己都沒見過,這人得多有能耐,今天這個一步登天的機會說啥也得讓自己孩子拿到。
小年輕關注的倒不是李學武的年齡,反而看的是李學武的穿着,翻毛皮衣,工作褲,黑皮鞋,說不出來的威風,反而看看自己的衣服,這些小年輕都感覺有些不自在。
尹滿倉咳嗽了一聲說道:“都注意了啊,城裡軋鋼廠保衛科李科長來咱們村招護衛隊員,機會呢,給你們争取了,怎麼做就看你們自己的了,現在請李科長講話”
說完就示意李學武上前講話,手裡還帶着衆人鼓着掌。
這是尹滿倉能用到的最高的禮儀了,鄉長來了也是這套說詞,至于更高的領導這裡沒來過,尹滿倉也沒見過。
李學武雙手下壓,開口說道:“今天來到咱們紅星公社很高興,見到各位精氣神十足的小夥子們我更高興,我們軋鋼廠需要一批懂得用犬、訓犬,作戰勇猛,作風優良的護衛隊員”
用手指了指穿着護衛隊員服裝牽着黑子的趙雅軍說道:“隻要是被錄用,那麼就是他,趙雅軍現在這個待遇,每個月15塊錢的工資,夜班有2分錢補助”
衆人聽見李學武的話都熱鬧地議論起來,李學武身前站着的小夥子們更是顯得激動,看見昔日的夥伴兒穿着威武的制服站在眼前,各個兒都想現在就加入護衛隊。
尹滿倉見圍觀的衆人讨論的聲音蓋過了李學武的聲音,扯着嗓子吼道:“吵,吵,再吵吵把你們孩子和狗領回去”
這一嗓子直接鎮住了衆人,全都抿住了嘴巴,真怕書記不讓自己家參與了似的。
村鎮幹部就是這樣,你太文绉绉了反而無法開展工作,這可不是村幹部不講理,而是一個人一個說法,如果都聽大家的,那工作就不用做了。
長時間地面對說話嗓門兒大的村民,村鎮幹部的嗓門兒也就大,漸漸地人們的印象就是村幹部特牛,叉着腰對着大家喊話。
其實有時候可能是村幹部中氣不足,必須叉着腰喘氣呢。
李學武對着尹滿倉笑了笑又說道:“當然,待遇不止如此,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現或者日常表現優異,在保衛股出現空缺或者其他部門出現空缺的時候,咱們護衛隊是優先轉正到這些單位的”
李學武說的高興,村民們聽的也高興,雖然李學武沒說轉正後的工資,但是想也能想的出城裡人是什麼樣的生活。
李學武見現在的氣氛很是熱烈便又繼續說道:“我們還需要購買幾條獵犬,标準不能低于趙雅軍手裡那條,價格當然也不會低于那條犬,就按那條的價格給,10元錢”
這一句10元錢又将衆人的情緒調動了起來,見尹滿倉想要出言制止議論聲,李學武對着尹滿倉示意了一下,表示讓自己來。
“現在我來說說要求,不說第二遍的啊”
李學武這一句說完,周圍的議論聲便沒了,都支棱着耳朵聽李學武往下講。
“年齡小于18歲,大于22歲的,身體有殘疾的,可以回去了,這一條是先決條件”
見隊伍裡黯然地走出去幾個青年,李學武又繼續說道:“咱們這次招的是護衛隊員,平時出任務也是要帶槍的,有時候會很危險,一會兒我要帶你們進山圍獵來考驗你們的能力,不到生死存亡的時刻我是不會出手的,所以無論是以後的工作和今天的考核,危險性是很高的,懼怕危險的,怕死怕受傷的可以回去了”。
聽完李學武的話,有幾個青年猶猶豫豫,想留下,怕受傷,想走,又舍不得軋鋼廠的待遇。
李學武給這些人加碼兒道:“别逞能啊,死了傷了我可不負責任,有家有室,上有老,下有小的,已經定了親的,家裡獨苗的,沒必要逞能去拼命”
就這一句話,從隊伍裡低着頭走出去四五個,又被圍觀的老人拽出去三四個。
李學武的話說的實在是吓人,知道的是選擇廠護衛隊的隊員,不知道還以為選敢死隊的呢。
李學武笑了笑,心裡明白隊伍裡還有強撐着的,也肯定有濫竽充數的,沒事兒,進了山亮了相兒就能看出高低來了。
見隊伍裡還剩下四十多人的樣子,李學武回身對着尹滿倉說道:“尹書記,你看接下來你那邊怎麼安排?”
尹滿倉指着幾個小隊長說道:“他們幾個騎着馬跟咱們進山,你想帶着誰?”
李學武看了看趙老爺子,有心想要帶老爺子進山幫自己掌掌眼,但又擔心老爺子的身體。
趙老爺子看出李學武的意思,笑着磕了磕煙袋鍋子,把煙袋鍋子别在了褲腰上,對着李學武說道:“學武,老爺去給你幫幫忙”
李學武擔心地問道:“您的身體?”
“嗨,騎馬走路那是不行了,骨頭頂不住了,但是坐車還不行啊,進了山,走山路你都不一定能走的過我,行了,收拾收拾上山吧”
見趙根沒有阻攔,李學武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對着身後一直跟着的馮娟說道:“山上你就别去了,冷不說,還危險,在這兒等我們回來”
馮娟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出門兒的丈夫叮囑的小媳婦兒一樣,不自然地羞低了頭,嗓子眼兒裡發出“嗯”的聲音。
李學武沒聽清馮娟的聲音,但是見她點頭,隻當她答應了。
這小妮子的心思李學武知道,也明白廠裡的女職工看重的是啥,李學武雖然心裡從最初就是拒絕的,但畢竟是同事,直接說出來太傷人,等回去的時候透露一下自己有孩子的事兒就行了。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多情累美人。
轉過身,走到隊伍前面,對着衆人喊道:“想賣狗的,把狗交給隊伍裡自己熟悉的人,找不到熟悉的交給趙雅軍,我們想買哪條回來會直接告訴你們,沒選上的自己再牽回去”
聽見李學武的話,院兒裡牽着狗的各自找着隊伍裡的親戚或者熟人幫着帶狗,實在找不到人的,都把狗交給了趙雅軍。
這獵狗長得都很有特點,再加上狗脖子上的布繩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真不愁找不上号。
見隊伍裡的青年們都牽了狗,那邊幾個小隊長都扛着土槍上了馬,李學武對着青年們一揮手:“上車!”
司機把後車箱闆打開,青年們上車的動作“各有千秋”,也可以說是“千奇百怪”。
有爬上去的,有助跑往上跳的,有拽着同伴的手上去的,還有的拱着屁股上去的。
李學武皺着眉頭想到,這群青年雖然有股子血性,但也缺少紀律性,看來以後還得加強紀律性訓練,尤其是團隊合作方面,帶着這隻隊伍,再這麼上車,出任務時非讓人家笑話死自己不可。
見尹滿山帶着趙雅軍随着青年們上了車,隻見後車廂擠擠泱泱的,還有狗不安分的叫聲。
李學武讓趙雅軍像是安撫黑子那般安撫這群狗,可别出現半途跳車的現象。
關上了後車廂,帆布并沒有撂下,這麼多人和狗,真怕給後車廂的人和狗捂缺氧了。
李學武扶着趙老爺子上了駕駛倉坐在了副駕駛中位上,自己也上了駕駛艙坐在了副駕駛邊位上。
“砰咔”地一陣巨響聲關上車門,司機擰着了鑰匙門兒,突突突地沿着人群讓出的空位,跟着前面的那群馬隊出了村子。
紅星公社其實就是依山而建的,本身這片區域是沒有平地的,是一輩輩前人用鏟子,鎬,刨出來的土地。
村後直接上山的是小路,隻能人和馬走上去,車必須繞過村子,沿着盤山大路上山。
在駕駛艙,趙老爺子邊給司機指路便對李學武講述道:“這大山裡可有很多寶貝,單說這鐵礦吧,可是從宋朝一直開采至今的,咱們現在走的就是早年間進山運鐵礦石和木材的路”
說道這宋朝,密雲跟宋朝的一位名将還有些關系,楊家将有位将軍就是在密雲這裡鎮守來着。
李學武見這路雖然溝溝坎坎的,但是不妨礙卡車通行,能存在千年承載礦石和圓木的碾壓,這路已經和山融為一體了,堅硬而滄桑。
“密雲有八景,冶塔仙燈、聖水鳴琴、白檀晴光、青洞曉色、霞峰散彩、水沼呈祥、五峰淩空、回陽返照,這是早年間傳下來的,有時間你可以過來逛逛”
見趙老爺子講的頭頭是道,想必年輕時也是走出過大山見過世面的主,想想就知道了,能把兒孫教育的這麼懂事兒,又能讓當村支書的姑爺敬重的怎麼可能是簡單人物。
李學武自轉業回來還沒有逛過現在的京城呢,一直在dc區打轉轉,最遠就是去打了一趟柴。
火車那趟不算,因為火車是在夜間出發的,啥也沒看到,回來的時候正趕上自己睡覺時進的城,又是啥也沒見到。
城裡都沒逛過呢,更别說城外了,但是後世是知道這邊的風景确實是好的。
“老爺,有機會的,我一定來這邊逛逛,說起來我們領導也是部隊轉業的,聽說也愛打獵,等有時間我拉他來咱們這邊玩玩”
站在後車窗附近的尹滿倉笑着接話兒道:“那感情好,咱們村兒馬也有,狗也有,上山最是方便的,啥時候來咱們好好接待”
李學武笑着回應道:“今天你跟我回去,您親自邀請他吧”
“哈哈哈,那就這麼說定了”
尹滿倉打了個哈哈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這路實在是不太好走,腦袋卡在後車窗說話,上下颠簸容易卡腦袋。
沿着盤山道一路盤旋而上,遇到有溝坎的地方,後車鬥的小夥子們下車一推就過去了。
走走停停,開了将近一個小時的路程才進了大山裡。
這次可是比上次趙雅軍帶着自己進山時走的遠多了,四周已經是需要仰望才能看到頂的山峰,山峰上下均是怪石嶙峋,頗有種一線天的感覺。
走到礦道的盡頭就是一個個挨着山建的礦洞,有的已經塌陷,有的還完好無損地隐藏在山體裡,有高有低,像是怪獸張着大口想要吞噬衆人似的。
李學武叫司機在車上等,不用下車,接了司機遞過來的長槍,拉動拉機柄帶動槍栓後退,将手裡的槍進入空倉挂機狀态。
接過司機遞過來的帶有子彈的橋夾底部插入抛殼口的橋夾固定槽中,用力下壓子彈,使10發子彈全部填入彈倉中。
用力拔掉空橋夾,再次後拉槍機解脫後定,放手讓槍機自動複進上彈,頂上了膛,關了保險背在身上。
又将司機遞過來的子彈披挂纏在了肩膀上,扶着趙老爺子下了車。
那邊帶路的八個小隊長已經下了馬,也把長槍端在了手裡。
李學武打開後車廂,讓青年們一個個地跳下車,還用手扶住跳的猛了要前趴的幾個“毛兔子”。
尹滿倉最後一個跳下車,與趙老爺子去礦洞邊兒看了一圈兒,商量了一下,向着李學武走了過來。
“學武,這幾個礦洞裡興許有野豬或者什麼的在裡面貓冬兒,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一會兒咱們先在門口紮上石頭,再往裡耨煙,撒上幹辣椒,試試有沒有,有的話正好,沒有的話咱們再往山上走”
“不提咱們又是車又是狗的,咱們往下蹦的聲音就不小,洞裡有東西還不早都跑了啊”
尹滿倉回道:“在洞口的一定早都跑了,但是有的東西走的深,這礦洞可是每邊沒沿的,我們是不敢進去的,容易走丢了”
見尹滿倉說的确定,李學武點頭道:“那姑父您安排”
聽見李學武同意,尹滿倉指着幾個洞口對接個小隊長交代了一番。
幾個小隊長帶着幾十個大小夥子把狗拴在車邊,開始往三個還完好的礦洞門口堆石頭。
怕洞裡突然沖出什麼,幾個小隊長都是端着槍,緊張地守着。
時間有限,也怕洞裡的東西反應過來,趙老爺子讓小夥子們用礦洞邊兒上的圓木順着洞口堵了進去,橫七豎八地勉強紮成了拒馬那種效果。
這些圓木都是早先運輸礦石做枕木或者滾木用的,有些腐朽了,但是勉強能用。
空隙是大了一點兒,但也方便煙往裡進了。
見洞口堵得嚴實了,幾個小夥子把腐朽的厲害的滾木摔碎了碼在了三個洞口。
因為不知道哪個洞口有,趙老爺子随便挑了一個中間的洞口,把幹柴碎木點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