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氣得不行,好不容易才和太子緩和的關系,也急轉直下降入冰點。
謝瑄和又一次受召進宮,還沒等內侍進去通報呢,就聽裏頭啪的一聲,是有什麽東西被摔到地上碎了。
“他們都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要送他們都去死嗎!”
皇帝滿是怒火的聲音過後,是太子平靜的近乎冷漠的回答:“國有國法,若他們犯了謀逆篡位的大罪,都不懲處,還高高擡起,輕輕放過,難道不是鼓勵旁人繼續謀逆?左右陛下心軟,不會讓他們付出什麽代價。
”
聽見這兩句,謝瑄和趕緊退得遠了些,和門口的內侍對視一眼,都不敢再往門口去。
又過了一會兒,太子從裏頭出來,面上無悲無喜,看見謝瑄和,還點了點頭才離開。
一旁的內侍趕緊進去伺候皇帝,領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才道:“陛下,謝修撰已經在外候着了,可要宣他進來?”
等皇帝點頭,內侍便出來傳話。
謝瑄和深吸一口氣,才往裏頭去。
“參見陛下!”
“起吧,”皇帝看着他,突然開口,“眼看就是翰林院散館之年,寡人有意在你父親為你請封世子後,讓你做太子冼馬。
”
謝瑄和想到方才在門外時,聽到皇帝與太子的争執,明白自己這會兒是掃到了臺風尾,趕緊道:“陛下,臣大哥還在呢,哪裏就有要父親重新請封世子的道理。
”
“你大哥?他不是摔斷了腿,以後都站不起來了,豈有繼續做這個世子的能耐。
”
“陛下此言差矣,”謝瑄和反駁道,“隻要大哥在一日,世子便該是他的,此乃國法,不得違背。
”
“國法,”皇帝低聲念了一遍,身上威勢更濃,“若是如此,你可就隻能外放去做芝麻大的縣官了。
”
“能為一地父母官,是臣的榮幸,”謝瑄和面上神色十分堅定,“臣也盼着能做像小舅舅一樣,受人愛戴的知縣呢!”
“那你就去吧,”皇帝面上顯出些懶怠來,直接把他攆了出去。
等他離開後,皇帝過了一會兒,才和身邊的內侍感嘆:“到底是壽平侯那老小子會教孩子。
”
往常這時候,內侍總會提出太子來,可今日,他卻不敢,隻說:“陛下光看到謝大人,可是忘了謝世子?壽平侯對那位可頭疼得緊呢。
”
皇帝聽了這話,才覺得有一絲安慰。
謝瑄和一路不敢露出什麽異樣的神色,直到離開宮中,坐上自己的馬車,才算是松了口氣。
別看皇帝剛才說的那麽好聽的樣子,但凡謝瑄和謝恩,表示願意做這個世子,他在皇帝心裏的印象一定會一落千丈。
至于從太子冼馬落到知縣,這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原本他的計劃,就是在離開翰林院後,要去外頭多見識成長,等做出成績再緩緩調回京中。
雖然現在有了一些變故,但他對未來的規劃卻還是沒有改變。
他一直覺得,如果沒有真正的知道百姓的難處,即便很快登閣拜相,他所做出來的決定,也未必真能有足夠的益處。
而且看現在的形勢,早些到外頭去做官,總好過一不小心,就做了皇帝和太子這對最尊貴的父子之間的炮灰。
畢竟皇帝一言不合,就還惦記着謝昱的命呢。
雖然時至今日,皇帝也未必是想要殺了謝昱,但他總這麽提起和試探,也很讓人疲憊。
這回進宮後,謝瑄和待了好些時候都沒再被宣召,他也就安安心心待在翰林院中。
等到入冬的第一場雪落下時,皇帝還是下令,讓四皇子、五皇子這兩個兒子獨自去守皇陵。
至于他們的家眷,則是被圈禁在府裏,不得外出。
這樣的結果讓很多人都非常不滿,太子尤甚。
但皇帝這會是鐵了心,不肯有半點更改,也就壓下了所有上奏的折子。
到過年時,謝瑄和照舊沒進宮去,但宮中卻又出了一件大事。
四皇子、五皇子的母妃宮中,搜出了帶有太子生辰的巫蠱娃娃。
這是被太子當着宮宴上衆臣的面揭露出來的,皇帝就算知道其中有貓膩,也隻能護着太子,将兩個才放出來的愛妃又關了回去。
不久,兩個娘娘都被賜死。
兩位皇子得知此事,想要沖出被關押的地方,被小兵不慎射殺。
這件事,一環扣一環,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也能看出背後是誰的主使。
所以皇帝出了正月後,直接病倒,一度辍朝。
太子見狀,直接以關心皇帝為由,請他養病,一應國事都送往東宮處理。
就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皇帝下令,奪情壽平侯,命他盡快回京,領九門提督之職,兼管皇宮禁軍調度。
謝瑄和寫了信,派趙武親自送去雲州。
方雁苒為他盛了一碗熱湯:“多思無用,父親定知道該如何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