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拾人牙慧,”謝瑄和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小舅舅不如,叫他把律法書都背上一遍?”
“你瞧我大哥,如今不就是個律法通?”
“隻叫他自個兒背,可沒太大用處,”話是這麽說,蘇琛卻也立刻吩咐仆從去傳話。
“就說過幾日衙門裏要有新章程,到時祁裏正上縣裏去時,帶上祁梁一塊兒,我要考教他背誦情況。
”
謝瑄和眼珠子一轉,叫住那仆從:“我和你一起去。
”
謝瑄和當然不是為了傳話去的,小舅舅不是說隻祁梁自己背,用處不大嗎,他倒覺得,這裏頭能操作的空間,大了去。
故而一進門,他就直奔祁梁身邊。
祁裏正夫婦原本也還不大高興,但考教兩個字一出,就是蘇琛對祁梁還有所期許。
原本還埋怨蘇琛多管閑事,害得小兒子挨揍的祁夫人,也轉變想法,對他有了感激之心。
祁裏正更是臉上帶笑:“煩請小公子轉告蘇知縣,我一定好好管教兒子,讓他好好背書!”
“啊?”祁梁有些發愣,挨了揍還要背書,這是什麽人間疾苦,“娘,我不想背,你快幫我給爹說說。
”
這一次,祁夫人站在他身邊,柔聲勸他:“好孩子,這是蘇知縣看重你呢。
”
“他又不是讓你背四書五經考狀元,隻是背律法而已。
”
“等你背會了,說不準還能到縣衙謀個差事。
”
“你好好的,這次都聽你爹說。
”
看祁梁滿臉生無可戀的模樣,謝瑄和小聲道:“你傻啊。
有我小舅舅開口,你不背肯定是不成的,但是你可以想想辦法,讓自己更快樂嘛。
”
祁梁聽了他的話,眼前一亮:“還請小公子教我。
”
謝瑄和眉眼間帶上笑意:“煩惱不會消失,但可以轉移。
你一個人背是天塌了,可拉着朋友們一起背,看他們抓耳撓腮,背得比你還差,你覺得高不高興?”
歪理,祁梁很想反駁,可仔細想想謝瑄和描繪出來的情形,他又覺得,嘶,好心動。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謝瑄和就沒再多留,告辭出去。
至于群山鎮的纨绔子弟和地痞流氓門,即将陷入水深火熱中的事,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為小舅舅分憂的小孩而已。
出來兩天,隻走了兩個鎮子,這和蘇琛原定的計劃不符,但他時間沒那麽多,隻能暫且擱置下,返回樂平縣。
畢竟縣衙裏不能長久沒有主官坐鎮。
蘇琛坐在縣衙的書房裏,拿着謝瑄和寫的理由看了又看,最後提筆寫了一封信,命親随給雲州知州送去。
這位也曾是蘇琛他們文會的固定參與者,比蘇琛早好些年進官場。
兩人還算熟悉,他自然對蘇琛多有了解,知道他的身份背景,有幾分香火情。
蘇琛打定主意,隻要知州同意,這個鬥蛐蛐大會,他一定會辦。
要是知州不同意,也不是不能運作嘛。
雖然還沒有正式的條陳和規劃,僅憑謝瑄和寫在紙上的這幾點,蘇琛就已能看到百姓有錢添新衣,官府府庫進新銀的情形了。
面子和裏子,當然是裏子更重要。
隻要底子厚實,面子怎麽都能掙回來的。
謝瑄和不用去衙門,直接回了蘇宅。
小舅母見他回來,下意識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謝瑄和趕緊道:“小舅舅還沒回呢,他說這兩日不在衙門,想必是堆積了不少事,打算先去瞧瞧。
”
小舅母有些失落,卻也很快調節好心情,重新露出笑臉,張羅着叫謝瑄和快回去休息:“這兩日在外頭,不比在府裏,多半是吃不好睡不好。
”
“瑄和你先回去歇會兒,等晚間再過來用膳就是。
若是太累,叫人過來說一聲,讓人把飯擺在你屋裏,也不必走動。
”
謝瑄和先是謝過她關心,又說:“我不認床,歇的還不錯。
就是小舅舅,我們正好趕上群山鎮大集,客棧離集市又近,他受不了吵鬧,睡得不大好。
”
“我知道了,”小舅母點頭記下,“你也別擔心,等你小舅舅回來,我就叫他歇着去。
”
“有小舅母你在,我才不擔心小舅舅。
”
謝瑄和原打算再關心她幾句,卻被害羞的小舅母直接指揮人給送回院子。
謝瑄和有些好笑,心裏卻隻覺暖洋洋的。
誰不喜歡被親人關心呢。
但等回到院中,他攆了趙武下去休息,自己卻實在睡不着,也怕走了困,索性拿了書坐在榻上翻閱。
看過幾章,覺得乏累,又把自己從前攢自作詩詞的小冊子取來翻看,以免到未來要用上時,記不真切,耽誤正事。
翻過這一遍,謝瑄和不由得打了個呵欠。
他看外頭天色雖還亮着,日頭卻已經偏西,索性強打起精神,起身走到桌案邊,右手執筆,左手撐着腦袋,寫起蘇琛主辦這次大會的可行性。
又過得三日,他才往衙門去。
蘇琛也才收到來自雲州知州的回信,見他進門,便同他道:“我早先給知州送信,說了想在樂平縣辦鬥蛐蛐大會的事。
”
“知州大人怎麽說?”謝瑄和有些好奇。
“沒說別的,”蘇琛直接将信擺在他面前,“隻有一句‘知道了’。
”
謝瑄和挑眉,和蘇琛對視一眼。
這就是不贊成、不反對,隻看蘇琛自己拿主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