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在這邊挑出一片地方來試種小麥。
”
蘇琛朝着買地揚了揚下巴:“這就是了。
”
“難怪小舅舅你好端端的,突然說要微服出行,”謝瑄和恍然大悟,“我就說你今日穿的衣裳,拿着扇子,這也不怎麽像啊。
”
說過這麽一句,謝瑄和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麥田上。
如今天氣晴好,麥子也開始抽穗灌漿,但大部分還沒長鼓起來。
蘇琛大略看了兩眼,就開始四處張望。
謝瑄和有些好奇:“小舅舅,你看什麽呢。
”
他問這話時,蘇琛已經找到人,拎起謝瑄和就往那邊走:“當然是我花心思請回來的老把式,不然憑你我兩個門外漢,能看出什麽來?”
“蘇大人,”那邊正蹲在地裏仔細查看麥穗灌漿情況的老伯也發現了他,趕緊迎上前,把他們領到了樹蔭下。
蘇琛也不拖延,直接問道:“李伯,這些麥子長得如何?”
李伯常在烈日下勞作,臉上溝壑很深,臉上神情卻很嚴肅:“不敢欺瞞大人,現在才開始灌漿,麥穗能有多少産量,能估個大概,卻也不敢就此定論。
”
“大人過個幾日再來,我便能與您說準話。
”
對此,蘇琛有些遺憾:“那你瞧這麥子可适應群山鎮的土地氣候?”
李伯道:“如今看着還好,隻要不在收獲時突降暴雨。
”
這話說的,可真實誠。
謝瑄和眨眨眼,沒開口。
蘇琛點點頭:“有勞李伯你多盯着些,等到豐收時,我自掏腰包,與你發獎賞。
”
“職責所在,不敢居功,”李伯說得一闆一眼。
這說話的方式,叫謝瑄和聽着實在耳熟,他想了想,小聲問:“老人家從前是在軍中?”
李伯看向他:“回小公子,是。
”
蘇琛趕緊道:“李伯從前在你外祖父帳下,後來受了傷,趕上家中出事,便返鄉去了。
”
聽見外祖父這幾個字,李伯面上緩和了些:“原來是蘇将軍的外孫。
”
“祖父!”正說話間,一個小孩提着一串草編的蛐蛐籠跑過來,“你看我今天抓到了這麽多。
”
謝瑄和好奇的看了一眼,發現這些蛐蛐都是綠色,就沒再管,而是将注意力挪到了那個小孩身上。
那小孩有些怕生,躲到李伯身後,悄悄看他。
謝瑄和想了想問他:“這邊蛐蛐很多嗎?”
“還好,”小孩想了想道,“我轉了一圈,抓了這麽些,不算多。
”
李伯也在旁點頭,同蘇琛道:“雖然才經過水災,但去年冬天夠冷,雪也夠厚,凍死了不少蟲卵,今年才不必擔心成災。
”
水災過後如有大旱,很容易出現蟲災,這個謝瑄和還是知道一點。
蘇琛松口氣,請李伯領他再轉轉。
謝瑄和則留下來和小孩說話:“你抓蛐蛐做什麽啊?帶回去玩嗎?”
“我才不玩這個,”小孩道,“但是我們鎮上有人買,說是鬥贏了別人的能掙錢。
”
小孩撥弄了兩下籠子:“我祖父說這錢不能掙,但我賣蛐蛐是能的。
”
鬥蛐蛐的遊戲,盛行于富貴人家的纨绔子弟間,民間一些無所事事的人也好玩這個,但真正夠熱鬧,還得天再熱些。
謝瑄和想了想問:“這麽多你都能賣出去嗎?”
“要是都能賣出去,我就發財了,”小孩嘿嘿笑了一聲,才說,“這得看運氣,有時候抓到好的,遇上合适的主顧,能賣出去,但多半是不成的,我就隻能拿回去剁碎了喂雞崽。
”
“我娘說,雞崽子多吃這些小蟲子,長得又快又壯,等以後大了,一天能下兩個蛋。
”
“一個攢了來賣,一個給我吃,”小孩吸溜了一下口水,“我家雞蛋可香了。
”
“這法子好,”謝瑄和笑道,“你娘說的沒錯,雞多吃蟲子長得壯呢!”
小孩聽了這話,看他一眼:“你也養過嗎?”
謝瑄和點頭:“怎麽,我看着不像?”
“不像,”小孩說,“你穿的像個讀書人,我們村子裏的讀書人都傲氣,沒兩個下地幹活的,你不是騙我吧?”
“我騙你幹什麽,”謝瑄和道,“我小時候養過。
”
小孩滿臉恍然大悟:“我就說,你肯定現在沒養了。
”
謝瑄和撓撓頭,岔開話頭:“你們攢雞蛋能賣多少銀錢啊?”
因為李伯認識蘇琛,小孩也沒防備他:“這幾日是兩枚雞蛋,一個銅闆。
我娘說再多攢些去賣,年下給家裏添一件新衣裳,等明年,也送我去學堂。
”
許是多說了幾句,不再像先前那樣陌生,小孩主動問其他一些關于讀書的事,謝瑄和一一好脾氣的答了。
等到蘇琛和李伯回來,兩人才意猶未盡的分開,并約定以後如有機會,還要一起玩。
重新登上馬車,蘇琛忍不住道:“在縣城多少人,你都看不上,偏生和個小孩兒說得高興。
”
“許是合眼緣,”謝瑄和說過這一句,又道,“小舅舅,這邊城裏,很多人鬥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