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就說,我如此年輕,應當不至于忘記這麽重要的事,”謝瑄和說着又看了一眼水流的上遊,“咱們說了這許久,怎麽都不見花燈下來?”
邊上有與房文交好的人趕緊接着這話:“可別是在半途被水流擊沉了,得趕緊叫人再放一盞才是。
”
鼓聲再次響起,衆人便都不約而同的忽視了方才的小插曲。
等到從溪邊起身,謝瑄和婉拒了房文的陪同,直接走到備下的筆墨旁,預備畫一幅墨竹圖交差。
等到他快畫完時,孫琮踱步到他身邊。
“謝公子年紀雖小,于丹青上卻着實有天賦,隻這一幅圖,就已勝過在場不知多少人了。
”
謝瑄和蘸墨的筆一頓,卻沒理他,而是沉下心,又補了幾筆,畫完這幅,交由下人拿去晾好,才道:“孫公子過譽了。
”
孫琮趕忙說:“怎麽能說過譽呢,憑謝公子的能耐,此番于畫上,定能奪得魁首。
”
他聲音不小,周邊好幾個正寫字、畫畫的學子都看了過來。
這人要是上來就貶低他,謝瑄和還好指責他。
可人家滿口誇贊,有些話就不好出口了。
但偏偏,這樣的誇贊,帶來的未必是什麽好事。
仗着年紀小,謝瑄和好奇的問:“孫大公子,從前可有沒有人說過,你這人實在很不會說話?”
“撲哧……”
邊上立刻響起了幾聲笑。
孫琮臉上笑容一僵:“謝公子何出此言?”
“恕我直言,”謝瑄和嘆了口氣,“旁人稱贊誰,都是能叫人覺得心情舒暢。
”
“可是你明明是說好話誇我,我怎麽就聽着怪怪的呢。
”
“會嗎?”孫琮眼神有些閃爍。
謝瑄和看在眼中,面上神态越發天真純摯:“當然會啊,孫大公子這話說的,好似我有多目中無人呢。
”
“可我除了畫畫,也沒說什麽啊。
”
一旁有好事者,不等孫琮開口,就大聲道:“是了是了,我們就在邊上,可什麽都沒聽到,隻有孫琮上來就趕着恭維。
”
“什麽叫趕着恭維,”孫琮瞪了那人一眼,“我隻是看着謝公子畫得好,十分喜歡,說出了心裏話。
”
“你若覺得不對,自去看過謝公子的畫再來駁我。
”
有他這句,還真有人去尋了謝瑄和的墨竹圖來看。
最後也都不得不承認,謝瑄和畫得的确不錯。
他們這次文會上,本就沒什麽極擅丹青的人,論起魁首來,怕真要叫才八歲大的謝瑄和選上。
見諸人面面相觑,孫琮又得意起來:“怎麽,說不出話來了?”
有人看不得他這姿态,忍不住道:“是啊,謝公子的墨竹圖畫得的确是好,與你這個前任魁首的畫放在一處,可謂是高下立現,連猶豫都不必的。
”
孫琮有些氣惱,可看周邊圍了這麽多人,隻能扭出笑臉:“是我技不如人。
”
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許多人都看得分明。
謝瑄和聽得他這話,卻隻能出來打圓場:“畫畫這事,隻有人心偏好。
不過今日湊巧,喜歡我畫的人多些罷了。
”
“若細看起來,我于技法、意境上都有許多不足,火候還不到家呢!”
房文見這邊圍了許多人,着急趕來,正聽見這話,不免道:“謝賢弟如今年紀尚小,就能畫成如今這地步,待得過一二十年,焉知不能成一大家?”
有他開口,衆人都一同誇贊起來,說謝瑄和未來可期。
并将他的畫評為畫中魁首。
随後,衆人又順勢評出書、詩的魁首,便各自散去。
等謝瑄和離開前,房文特意來送他,并向他緻歉。
謝瑄和趕緊道:“房兄籌備文會很是用心,我玩得十分盡興,哪有什麽需要緻歉之處呢。
”
房文見狀,也沒再堅持,隻是說:“等過些時日,我邀幾位志趣相投的同窗同去賞花,到時再給謝賢弟下帖子。
”
“到時都是相熟的人,必叫謝賢弟玩得順心。
”
謝瑄和點頭應下:“那我就在家靜候了。
”
議定下一回出門玩的事,房文便沒再多耽擱他的時間,識趣的往後退了一步,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
謝瑄和等上了馬車,放下車簾,才算是徹底松了口氣。
這樂平縣學子不算太多,可事情卻真不少。
一場文會下來,用的心思,比在京中參加兩場的都多,實在叫人疲憊。
等回到家中,一定要尋小舅舅好好說道說道。
謝瑄和打着呵欠下了馬車,往正院去向小舅母請安,卻發現正院中伺候的丫鬟,人人臉上都帶着喜意。
這是有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