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放棄了她。
今天,霍邵澎特意讓司機開了一臺沒有安置後座隔臺的,方便他一伸手,就能抱住她。
他有點不明白,世界上怎麽會有人既堅硬又脆弱。
兩個特質在身上完美共存,哪怕被她的堅硬拒之千裏,也甘之如饴,想随時随地護住她的脆弱。
虞寶意已經習慣了他的懷抱。
霍邵澎喜歡從後攬過她的背,手掌最後扣在她肩頭,指骨施力,加之那隻手臂往往能讓她動彈不得,她總恍惚,這個懷抱格外堅定。
尤其在她被共事幾年的同事,為另一個手段卑鄙的人放棄了她的時刻,熨帖得她想落淚。
可霍邵澎公事在身,虞寶意不敢弄髒他的西服,忍了下來。
“寶意,我不止能解決你的問題。
”霍邵澎的聲音才像被施了魔法,經過耳道徑直鑽進了心髒,“情緒也可以。
至少讓我覺得,你需要我,好嗎?”
“你可以給我帶個手信嗎?”虞寶意輕聲問。
“什麽手信?”
“北角和富道有間面包鋪,那裏的菠蘿包特別好吃……”說了兩句,她話鋒又一轉,“其實我最喜歡的是那家店店長的媽媽做的菠蘿包,以前她會開小推車到中學校門口,後來我畢業了回去,發現她不做了,找了好久才知道,她兒子在和富道開了家面包鋪。
”
“好。
”
虞寶意自言自語着:“其實都好吃,但是總覺得不像以前那個味道了。
還有好多小時候愛吃的,長大後就不是那樣了……”
她也許下意識借這些明明看起來一樣,但味道改變的童年食物影射,也許沒有。
但說起來,難免悵然若失。
車子緩緩泊停,司機先行下車去處理登機前的手續。
一會會直接開進停機坪,到霍邵澎的私人飛機下面。
“要不,直接和我回一趟香港?”他心念一動,便問出來了。
“我下午還有事……”
“送你回來,耽誤不了多久。
”
虞寶意腦子一時沒轉過彎,脫口問:“怎麽送?”
霍邵澎笑了笑,“飛機送,我也可以陪你回來再過去,一個小時而已。
”
她下一秒也跟着笑了,這兩日的愁雲慘淡瞬間消減不少。
無別的。
虞寶意想到去年生日,明明隻需要一個小時的飛機還可以當天來當天回,沈景程因為工作,不願抽出一天時間來南城。
如今卻有人說,一個小時而已。
一個小時的距離,被他說得像一分鐘一樣近。
想見的人,原來多遠都不算遠,多久也不算久。
霍邵澎的确是個很好的……
情人吧。
她連想,都不敢冠他一個不知分寸的身份。
最後虞寶意還是拒絕了,她下午和晚上的确有事,也沒有為了一個菠蘿包專機接送那麽奢侈。
霍邵澎讓跟來的司機陪她回去,虞寶意卻固執地下了車,送他到舷梯前。
她還是第一次以這種視角打量南城機場,廣袤的平地上,白色的龐然大物起起落落,空氣中時不時傳遞過來浩大的轟鳴聲。
霍邵澎的私人飛機襯得他們格外渺小,卻有如一隻認主的獸,乖巧安靜地伏在面前。
“不跟我走?”他明明知道答案,還是問。
機組人員見Boss帶了一個女孩過來,自覺地沒有等在機艙門口,司機也回了車上。
四周隻有他們二人,和飛機。
虞寶意踮起腳,柔軟微涼的唇仰貼到他的嘴角邊緣。
“我願意跟你走,但不能是今天。
”
發生那麽多事情,像山一樣壓沉肩膀,她何嘗不想和他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奔逃之旅。
但不會是今天。
也不能是今天。
-
霍邵澎走後,虞寶意的生活忽然慢了下來。
哪怕日日有數不清的事務需要她去跟,譬如公司選址、員工面試、新項目……但時間過得最快的,還是他那邊臨近傍晚,她快休息時打過來的視訊電話。
他再分身乏術,也會留出半小時的dinnertime,或者用趕赴晚宴前的空閑,撥出這個電話,風雨不改。
“萬事勝意的‘勝意’。
”虞寶意回答他剛剛問的公司叫什麽的問題,“文殷說意頭不怎麽好,勝意好像是要贏過我的意思。
可如果真能找到比我好的制作人,也不錯啊。
”
這通電話沒有開視頻,他應她時,正從車上下來,步入酒店。
“鳳毛麟角,你要求未免太高。
”
“霍生誇人一直這樣嗎?”
有人說話尾調已經翹起來,短短一句話,夠他消磨掉接下來這個無聊乏味的峰會晚宴。
霍邵澎看了眼表,問道:“秦書遠還錢了嗎?”
“還了一百萬。
”
“照片?”
“……那我們的照片呢?”
“處理好了。
”
有他這句話,虞寶意放下一半心。
她其實不是很在乎那些錢,遲遲拖着,一是之前左菱她們還沒有辭職,二是,她想直接搞黃《先聲奪人》整個節目。
虞寶意思索片刻,正欲再問點什麽,不料電話那頭傳來一把清亮悅耳的女聲,直接攔在她開口之前。
“Terrance。
”
好聽得連女聲中的愉悅都清晰可聞,沁人心脾。
女聲用的粵語:“走,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