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當天,虞寶意特地空出一個下午觀測了下輿論風向和網絡評價,中規中矩,大都說的是無聊下飯時可以看一看。
中間有網友提到她這個總制片。
【虞寶意現在做的節目越來越無聊,是公司插手了還是江郎才盡了啊?】
【沒看路透嗎?後面好像有個性感港模,拿這個博噱頭,估計到這了】
【她不就擅長這套嗎?還是個惡剪慣犯了,害我擔路人緣變差】
【粉絲盼着落在她手裏的自擔沒被惡剪吧】
對這些話,虞寶意一笑而過。
綜藝不止需要一個核心主題,還要分歧、沖突、成長線、合作,其中最能吸引流量的分歧與沖突,是圈內綜藝制片人們慣用的手法了。
如果拍什麽放什麽,那注定不會得到觀衆青睐。
她的确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為了節目吸引到更多流量,惡剪、張冠李戴、春秋筆法的事情都有過,但事實上,這也是一個和藝人方默認雙贏的局面。
如果有能力打造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場合,那對雙方而言都有利無弊。
娛樂時代,流量至上。
“那個好累的,我是去上節目,又不是去幹苦力。
”
虞寶意看着那位嬌聲向經紀人撒嬌的女藝人,笑了笑,聰明地沒有跟上去勸。
确實會辛苦,所以她找了一個圈內知名的吃不了苦的女藝人,藝名喬鷺。
昨晚也和經紀人溝通過,接受這種剪輯方式,不要太過分就行。
經紀人語重心長:“小鷺,你對外形象一般般,這是個正能量綜藝,有助于扭轉你在全國觀衆心目中的形象。
”
“我粉絲就喜歡我這樣!幹嘛還要扭轉?”
“你不吸新粉了是嗎?”
“吸啊,幹嘛要去這種節目,又沒流量也沒多少人看!”
“你看看你,就是不懂事。
”
虞寶意在一旁安靜地喝茶,越發認為自己來邀約喬鷺上節目這步棋走得沒錯。
她會把喬鷺繼續往吃不了苦的方向剪,另一方面,又打造些明裏暗裏的“委屈”名場面,讓部分觀衆站她,部分觀衆指責她。
有議論價值,有對立立場。
——就有流量。
兩人暫時達不成一緻立場,最後經紀人過來找她說:“寶意,小女生不懂事,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我再勸勸。
”
虞寶意原想說,做經紀人的沒話語權還是不行,隻是念及喬鷺還在場,悄悄把這話吞了回去。
“那有什麽消息,微信上聊。
”
“好好——”
“能有什麽消息,我不會答應的,誰要去當灰頭土臉的工人啊!形象都沒了!”喬鷺怨憤地盯着她。
虞寶意向那頭稍稍颔首,起身告辭。
吃過中飯,她驅車先去南城一家鮮有人來的商場買了點禮品。
鮮有人來,不是因為它東西品質差或者離市區遠,而是實在太貴了,好像這兒有一套單獨的貨幣體系,錢不算錢似的。
一點千禧果、葡萄、橙子,要了她快兩千塊。
除此外,她另外買了瓶紅酒和白酒,加上些看上去貌似上得了臺面的對老人身體好的補品,才結束被無情的資本主義剝削的這一程。
商場方派人幫她拿上車,一切就緒,虞寶意才點開霍邵澎發給她的定位。
不是具體的,隻是到了後,說他會來接她。
原本霍邵澎要直接來接,可她早上要去拜訪喬鷺,便說自己開車。
老人家住的地方着實有點遠,貌似快到南城邊界了,她沒來過這邊,四十分鐘的車程她硬是開了快一個小時,還沒找到正确的路。
“看到路牌了嗎?旁邊有條小路。
”
過了約定時間還看不見她,霍邵澎立刻打電話過來。
“沒看到啊……”虞寶意四處環顧,找得有點心急,“導航把我導這兒來了,你讓我當路标的建築我通通沒看見,怎麽辦啊?”
怎麽辦?
霍邵澎聲調既輕,話中又帶有令她心安的篤定的重:“別着急,你能倒回一開始我們都知道的位置嗎?”
“我,我得看看啊。
”
幸好不是高速,虞寶意還有回頭的餘地,忍不住埋怨時,有幾分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嬌氣,“霍生,你怎麽讓你爺爺住在這麽不方便的地方呢?我以後要來探望他,我也找不到路啊。
”
“好。
”他莫名應了聲好。
“什麽好?”
對方靜了幾秒,倏地笑了聲。
這聲笑是外放,因而虞寶意聽來,仿佛四面八方都是他,抓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沒什麽,找到了嗎?”
“我好像能看到了,剛剛明明就是從這裏走的啊……”
霍邵澎邊聽着她嘟囔,邊微微欠身上車,預備親自到那接她。
可剛關上車門,充斥着小女生模糊零碎咬字的聽筒裏,猛地傳出一聲清晰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