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姜行的話,陸旋心中一跳。
姜行說得沒錯,既然袁老伯有那麼大的冤屈,找了兒子那麼多年,一個如此有毅力的人,怎麼可能就憑見不到青天老爺就走了呢?
他明知留在京城才是最有可能給他兒子報仇的!
許殊感受到姜行言語間的冷厲,心裡提着口氣。
袁老伯是好人,她希望瑾王能幫他。
畢竟她也是第一次見瑾王,傳聞這位王爺最是纨绔放浪,今日看起來,也不是好相與的。
可别因為些什麼緣由,反而把袁老伯給害了!
陸旋緊緊地盯着袁老伯,試圖從他臉上看到憤懑或反駁的情緒。
但,沒有。
袁老伯反而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陸旋心裡瞬間閃過不妙的預感。
過了一會兒,袁老伯心緒平複,這才道:“是,草民當時,也想過要把事情鬧大,但大理寺那位黃大人,最終見了我,還給了盤纏,叫我莫要聲張了。
再鬧大下去,隻會害了草民自己的性命,而且……”
陸旋目光如炬:“而且什麼?”
袁老伯目光微閃,垂下頭:“而且旁人若是知曉他暗中助我,他也會遭到災禍。
”
确實,如果朝中有人知道是黃之望偷偷安排袁老伯出京,放走了這個對季家有隐患的人,别說他的官位,他的性命都可能到頭了。
陸旋對黃之望多了幾分好感,看來自己果然沒選錯人。
但就在此時,姜行卻猛一拍桌,憤怒地站了起來:“說實話!”
他這一拍,把陸旋手裡的茶杯都差點驚掉了。
不由疑惑地看他一眼。
袁老伯整個人被吓得緊繃起來,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先前來時身上的那股精氣神消了下去,像是一棵沉寂多年的枯木。
許殊懸着的心晃得更厲害了,她甚至能聽到裡面響如雷震。
窗外雨大,姜行一直在等着袁老伯的回話。
好一會兒後,他捏了捏拳頭,似是這才下了很大的決定。
随後,陸旋便聽清了那句嗫如蚊蠅的聲音:“因為他們查出來,我兒賄賂季家大爺……”
袁老伯的聲音很小,這樣小的聲音,卻在陸旋心頭猛然震出了滔天浪花。
她不可置信地猛地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是自知理虧,這才不得不離開京城?!”
袁老伯身子一趔,差點從凳子上滑落。
姜行卻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總算說實話了!”
陸旋不明白他在賣什麼關子,隻知道心裡急迫得緊。
若是不能靠這一次扳倒季澄,這條暗夜裡的毒蛇,以後一定會時刻盯着瑾王府,随時想着咬他們一口,直到咬死為止。
若是日日陷于這樣的明争暗鬥,而她自己這一世的任務,恐怕就很難完成了。
她可不想七年後就在這個世間灰飛煙滅!
姜行朝玄戈擡了下下巴,玄戈将袁老伯從地上扶了起來。
此時,袁老伯看向姜行的眼神裡全是心虛和掩藏。
姜行的聲音再度響起:“好了,肯說實話就好!”
這個案子複雜,裡面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是非,而是人的欲望和掙紮。
所以這個證人能否為他所用,就要看是否願意将袁放的事情坦誠相告。
“那你回黃州,又是想做什麼呢?”
陸旋再度疑惑了。
回黃州不是為了保命嗎?
這還能是為了幹嘛?
袁老伯這次沒想再隐瞞,他眼眶霎時一紅,雙肩不可遏制地顫抖了起來。
許殊此時以為他是因姜行的話緊張或者恐懼,正想前去寬慰。
卻沒想到,是憤怒。
袁老伯憤恨地說:“我要回去報仇!”
陸旋眉頭緊蹙:“你的仇不是在京城嗎?為何要回黃州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