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門聲。
孫嬷嬷在門外急得跺腳:“夫人!夫人該起來了!”
順子也在外面喊道:“伯爺!伯府被大理寺圍起來了!”
宋銘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什麼?!順子,你剛說什麼?!”
李氏被宋銘的一驚一乍也吓醒了,“怎麼了?”
順子聽見聲響,忙一把推開了寝屋房門,沖進來焦急道:“伯爺,外人大理寺的人帶着官兵,已經把伯府給圍起來了!你們趕緊去看看吧!”
宋銘渾身血都涼了:“可了解清楚了,真是大理寺的?”
孫嬷嬷忙道:“哎喲伯爺,趕緊去看看吧!不然待會兒都要抄家了!”
負責處理忠義伯府派人殺害瑾王一案的,正是先前的大理寺丞黃之望。
他對宋銘夫妻倆本就沒什麼好感,正欲命人搜人,就看見李氏和宋銘二人一路小跑着出來了。
與此同時,聽見不尋常聲音的老夫人此刻也在嬷嬷的攙扶下,晃悠悠地出來了。
宋銘朝黃之望揮了揮手:“黃大人!”
他喘着氣跑近,蒼白的臉上滲出一點稀薄的笑:“黃大人今日帶這麼多兵士前來,可否告知,所謂何事啊?”
伯府外圍漸漸湧出越來越多的看客,在門外将大街圍得水洩不通。
聽見這麼大動靜,誰都睡不着了。
宋初肆兄弟倆,以及宋楚楚這會兒都驚怕地出來了。
黃之望負手而立,腰杆挺得溜直:“忠義伯府派人在瑾王歸京路上潛伏多日,以毒謀害瑾王,季候爺已經将事情全部告知皇上,念伯府是季家親家,還特别為伯府求情。
”
“皇上得知此事震怒,特命大理寺前來将宋初石緝拿歸案!”
他頓了頓:“皇上有命,忠義伯府謀害皇室,罪不容誅!犯下此等罪孽惡行,念永平侯求情,除宋初石外,特赦全府上下貶為庶人,查封永平伯府宅邸及産業,一應錢财,抄沒充公!府内親眷限兩日内全數遷出!”
黃大人的話說完,老夫人一臉地不可置信。
她胸口劇烈地起伏着,臉上湧出不正常的紅。
她想問個明白,然而嘴巴一張開,卻是猛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為什麼?
為什麼宋家會走到這一步?!
終究是她拖不動了,她老了,她太累了!
李氏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她感覺恐懼在全身蔓延,一股冰冷的寒流注入她的血脈。
宋銘也吓懵了。
渾身肌肉已經失去了正常,他笑得僵硬,似是不敢置信:“黃大人所言,可是當真?”
隻有宋初石,瞬間發出了嚎叫:“不,我是冤枉的!不是我!不是我害的王爺!”
宋楚楚整個人都跌在了地上,她眼神空洞,已經沒辦法正常思考。
老夫人顫抖着身子,好半天才被身邊的嬷嬷扶起,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她壓抑着内心狂嘯的情緒,直挺挺的,又吐出一口鮮血來。
“伯爺!夫人!快來,老夫人不好了!快來人!”
照顧老夫人的嬷嬷慌了神,六神無主地大喊。
李氏和宋銘被這喊聲一驚,才發現老夫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立刻朝着她身邊跑去。
老夫人雙眼翻白,她感覺到自己不大好了。
那一團巨大的怒火還在心裡壓着,燒得她靈魂都疼。
宋家完了!
宋家敗了!
無人能救宋家!
這些年,她真的太累了,她隻有一雙眼睛,一雙耳朵,看不見、聽不見的地方太多了!
大家都瞞着她,都怕她,卻無人知道她一個人背負了多少,又一路拖着宋家,多走了多少年!
罷了!
就這樣吧,讓他們去吧。
要強一生,她也是用盡全力了。
被說有鳳來儀的伯府江河日下,反而是沒得到好批語的侯府風生水起、萬人之上。
還是沒有比過侯府,她太累了!
她隐隐約約看見祠堂的方向有個熟悉的人影向她走來,她伸出手去,那人又化作了一團黑霧。
她就這樣一直舉着手,等來了那個夢中的身影,她也化作一縷黑氣,笑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