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說出自己的情況,那思巒的傷,必定是極重……
他再仔細看着面前兒子的臉色,雙手緊了緊,卻因顫抖,始終無法再相握成拳。
這是季家最後一絲血脈了啊,不,他不允許思巒先他而去!
壓下心底潮水般肆虐的情緒,季相禮似是做好了決定,心一橫,這才猛地又擡眼看向季泊舟。
“我告訴你真相!但,你知道後,不可胡來!也得将趕緊将身子治好!”
聽見父親的話,季泊舟眸中一亮,嘶啞的喉嚨裡,終于溢出幾分歡喜。
“我,我答應,答應爹……”
季相禮見不得兒子這一身殘破的樣子,一邊跺腳,一邊重重歎了口氣,這才對他說出真相。
“當年先皇後,的确不是死于自戕。
”
季相禮像是不願回憶起那段日子,才剛說了一句,已經是胸口急促起伏,面露幾分怒意。
他無力再承受任何打擊,摸索着尋了個椅子靠着,卻沒想到,一側身,便重重地跌坐下去。
“這本是府上醜事,沒想到後來陰差陽錯,成就了季府的榮耀……”
他扶坐椅上,苦笑了一下,“當時你大姐與大哥有了孩子,正不知怎麼辦。
恰逢先皇賜婚,讓太子納側妃,側妃人選,就是你大姐!”
“這個消息,對全府上下來說,都是個極大的好消息。
但太子卻不同意。
”
“就這樣僵持了一段時日後,你大姐想,許是太子沒見過她,所以不願納她為妃。
”
“後來就專門尋機會,制造了與太子的相識相遇。
相識後,太子為你大姐的容貌性情所傾倒,于是便改了主意,同意了娶側妃。
”
他的聲音裡帶着幾分蕭索與無奈,“後來這件事被先太子妃陸思俞所知,心中不滿太子答應隻她一人,卻背棄誓言,所以決意要阻攔婚事……”
“她當時與太子情投意合,但你大姐腹中孩子等不得,太子也知道這事的嚴重性。
是以,面對當時出來阻撓成親的太子妃,也就無意間,失手殺了她……”
提起這件事,季相禮似乎覺得季家并無任何不妥。
畢竟殺了先太子妃的是太子,也就是當今聖上。
季家,隻是最開始撒了一個小小的謊而已。
他隻是覺得可悲。
可悲的是,曾經那般的繁盛季家,受皇帝那般愛重,萬中無一的季家,竟隻十幾年過去,便凋敗頹殘得隻剩如今的樣子。
哪裡還有當年半分的風光?
季泊舟聽完季相禮的話,心頭卻迎來重重一擊。
一雙眼睛,像是要生生地炸裂開來。
“父親,您,您是說,殺害先皇後的,是,是皇上?!”
因為過于震驚,他說這句話,竟是提起了十分的血氣。
聲音,比之方才大了不少。
見季泊舟如此大驚小怪的樣子,季相禮反而覺得有些嘲諷。
“你啊,終究是被季府保護得太好了……”
他的眼神,滄桑得像是穿透了荏苒歲月。
“你以為,耳聽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嗎?眼見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誰沒有心底的幾分欲望?誰又沒有一些深藏的秘密呢?包括皇帝……”
“他當年确實愛重陸思俞,但有哪個男人,能拒絕新鮮的,什麼都以他為上的美人呢?”
他嘴角牽起個冷峭的弧度,“不過是當時,皇帝也犯了普通人一樣的錯,擔心原配在大婚當日跳出來阻撓,會害得他顔面盡失罷了。
這才失手殺了先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