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之竟往前一步道:“臣拜讀過公主的詩,極為仰慕公主,臣可否……”
陸行之話還沒說完,便被長瑤一把推開,钗環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叮鈴聲,“陸行之我警告你别靠近我樂姐姐,我也不許你讀我姐姐的詩!”
“憑什麼?”陸行之再也裝不下去柔善親和的樣子,要和長瑤理論。
高崇文早就習慣了,從小他倆隻要一碰面吵吵嚷嚷兩句就要動手。
不過他們不對付也是有源頭的,陸行之的母親陸氏與張皇後本是親姐妹,均是前朝郡主娘娘所出,卻因父母偏心,自小受盡欺侮,張皇後還傳出謠言緻使陸氏被父母厭惡,甚至落下隐疾,便被随意嫁予一個窮書生,大婚當日無人送嫁,陸氏百念皆灰,與母族恩斷義絕,棄張姓随夫姓陸。
誰料這個窮書生極有才能與遠見,跟随太祖開國,短短五年,便成為漢朝第一位首相。
張氏一族因為頗具威望,官家有意拉攏,在太祖時便娶陸氏女兒過門做大娘子,也就順理成章成為當今皇後,而長瑤就是張皇後的女兒。
“就憑我是公主!”長瑤嚷道。
陸行之也不讓着,反駁道:“公主怎麼了?公主就可以不講理啦?”
棧橋上人開始多了起來,長樂立刻拉住要撲上去的長瑤,“瑤瑤,馬上要放煙花了,咱們去座上看煙花吧。
”
長瑤還有些忿忿不平,但她也知道事情鬧大了可能會連累長樂,故而瞪了陸行之一眼後便拉着長樂離開了。
煙花綻放之際,星月本該交相輝映,此刻卻失了璀璨,煙火四散,恍若星辰墜落,即使是見慣了繁華的高官顯貴此刻都沉醉于這短暫的美好之中。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衆裡尋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絢爛之景流轉于陸行之眼中,他情難自禁,喃喃道,“幼安,好詞啊。
”
順着陸行之的目光,長樂就靜默地站在嘈雜的人群中,她的流蘇吊墜泛着粼粼光彩,但也掩不住她與生俱來的疏離感,高崇文想她身上的傷應該好些了吧。
煙花落盡,百官散去,一名宮女叫住正要離開的高崇文,高崇文認得她,是長清的貼身婢女,她微微欠身行禮,禮畢她環顧四周,拿出一個濕了一角的信封交予高崇文,“長清公主身子不适,讓奴婢轉交一封信給公子。
”
說罷使了個眼色,又道:“不過剛剛公主不小心撒了茶水,公主說希望公子能幫忙拆開晾幹再轉交給娘娘。
”高崇文一下子就明白了長清的意圖,微微點頭。
馬車上高崇文打開信封,除了一封正常的信外還有一塊手帕,是那日給長樂包紮的白絲帕,帕子被洗淨了,有淡淡的桂花香氣。
高崇文明白是長樂求長清代為轉交的,手帕裝在給淑妃娘娘的信封裡經長清的手給高崇文,外人不會疑心也不會覺不妥,實在是個好方法。
高崇文晃了神,摩梭着手中的帕子,透過馬車車窗,望窗外人流如織,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