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過來。
這對情侶一個關心他睡覺,一個關心他吃飯,以至于他時常恍惚覺得自己像是伊達夫妻倆養的好大兒。
難怪人家說兄弟的盡頭是父子。
不知道是不是這次頭痛病發作的後遺症,北川柊明顯感覺自己醒來之後仍舊精神很差,身體很疲憊。
他甚至不知道娜塔莉何時離開的病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留觀室裏沒有開燈,窗簾也拉合着,周圍一片漆黑。
但窗簾下方靠牆的位置,似乎有一團格外讓人在意的黑影。
北川柊摸索着打開了床頭燈,那個靠坐在地闆上的身影越發明晰起來。
——是景光。
對方穿着淺色的風衣和深色襯衣,一條腿支起,另一條腿伸長,随意地靠坐在窗口下方的地闆上。
“景——”北川柊的喉嚨發緊,沒能念完對方的名字,随後他立刻跳下病床,檢查留觀室的門是否關好,“你怎麽來了?是任務結束了嗎?你來見我會不會有危險?”
一聲槍響在他耳邊炸開,北川柊立刻受驚似地渾身打了個寒戰,随後緩緩地、緩緩地回頭看向身後的景光——對方的胸口開出一個血洞,鮮血淌了一地,漂亮的貓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散開的藍色瞳孔映出他自己的臉——冷漠又麻木。
景光臉色青白,籠罩着死亡的灰敗,卻依然露出一個和以前一樣溫柔的笑容,“別緊張,Hiiragi。
不會再有危險了。
”
“因為我已經死了啊。
”
“是柊親手殺死的。
”
北川柊的眼神不知何時起已經變了,像是所有的感情都被抽幹,隻剩下沒有靈魂的空殼。
他看着面前的“諸伏景光”撿起那把曾經用來殺死自己的左-輪手-槍,調轉槍口,對準了他。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的話……”北川柊低聲呢喃着,雙手插袋,姿态從容地緩緩走近“景光”,半跪在地闆上,以便讓自己心髒的位置,對準對方冰冷的槍-口。
“我恨你,柊。
”諸伏景光熟悉的聲線在耳邊響起,緊接着胸口傳來劇痛,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倒。
意識消散前,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能夠被景光親手殺死,大概也是他的願望。
因為他是如此地期待,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