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抽了起來。
人們每當提到米蘭時裝周的曆史,總是無法避免提到——
它是在意大利服裝産業二戰後被法國高定奢侈品打的節節敗退後,無奈對于巴黎時裝周進行的模仿品。
就像第一界意大利時裝周的宣傳标語。
“我們比巴黎的産品廉價百分之三十,做工更為精緻,用料更為上乘。
”
在範多恩心中,
米蘭時裝周不過是巴黎的高仿貨。
可往年範多恩在巴黎時裝周上的展台被阿米答公司的其他幾位年輕些設計師的作品一起取代了。
公司給出的很冠冕堂皇——“我們希望給予更多新鮮血液展現自己的機會”。
範多恩知道真實原因是為了什麼。
“該死的油管網紅,該死的瘸子評委,該死的猴子網絡插畫家。
”
他惡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時尚領域,
成也流量,敗也流量。
在世界第一網紅的視頻上,被藝術評委噴的狗血淋頭,并非對範多恩沒有影響。
尤其是這個那位評委小姐還漂亮的讓人心醉的情況下,這個視頻的播放量如今已經超過了五億次。
他原本願意接受托馬斯的邀請,不過就是想蹭個流量而已。
現在好了,
流量确實有。
可在這上億的觀衆面前,卻丢了個這麼大的臉。
很多買藝術家潮牌的年輕人中追求的無外乎就是一個“逼格”。
設計師本人的畫作卻被一個藝術評論人從看上去很專業的角落批評的一無事處。
這就很他媽的要命了。
範多恩後來的一系列反擊,也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
說真的,他聽說過那位安娜·伊蓮娜小姐——光環重重的老牌藝術家族這一代的女繼承人。
即使伊蓮娜家族如今人丁衰落,有些明日黃花樹倒猢狲散的意思,然而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種在藝術圈子裡盤根錯節的人物,他也完全沒必要沒眼力件的得罪人家。
但是……這婊子腦子有病吧!
不過就是油管大網紅拍的滿足觀衆好奇心的獵奇視頻而已,這麼認真幹啥呀。
範多恩都懷疑過,
安娜會不會和那個不知名的網絡插畫師私底下原本就認識,這個視頻根本就是個設下來踩着自己給人家揚名的局。
轉念間,
他就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扔掉了。
就算是範多恩,也不得不承認那位網絡插畫師的水準真的不錯。
如果是伊蓮娜家族的好友,有的是正常手段來成名。
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幸好,她年紀太輕了。
也幸好,那家夥隻是個一文不值的網絡動漫畫手而已。
”
範多恩覺得自己的應對的整體來說非常得體,
無論是給《油畫》雜志的理事會施壓,在采訪中誣蔑安娜是靠家族的名聲上位,還是說那個非洲畫手是個隻會刻闆畫畫,對美術理念一竅不通的猴子……效果都很好。
後者其實不算誣蔑,
範多恩心中就是這麼想的。
如果讓社會輿論認為,安娜根本就是一個借着家族名聲上位的二世祖,那麼她對自己原本的質疑,也就不關鍵了。
至于那位非洲插畫家的前途,是不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
誰他媽在乎呢?
“親愛的。
别生氣,那個《油畫》的瘸子賤人,也已經付出了代價。
”
助理嬌笑的讨好。
能成為範多恩身邊衆多金絲雀中,最接近上位的那一隻,她的情商還是相當高的,“而且,米蘭雖然比巴黎廉價30%,但是卻更加優質,不是麼?”
“婊子咎由自取。
”
範多恩哼了一聲,被拍的有些舒服。
這件事最終結果,看上去應該就這樣結束了。
對《油畫》雜志的逼宮,比他想象的順利的多。
連他自己曾經擔心那位藝術評論家小姐通過藝術圈子的人脈與自己施壓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看來,
昔日輝煌的伊蓮娜家族,确實如今隻是個紙老虎而已。
至于阿米答,這麼多年下來,這個潮牌和自己綁定的已經很深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想把自己踢開,也沒這麼容易。
估計等這段風頭過去,一切也就差不多能恢複正常。
“範多恩先生?範多恩先生?為什麼阿米答公司将您今年安排到了米蘭展台,而不是往年的巴黎展台?這是不是意味着,您将要在品牌方設計師陣列中退居二線?這是不是油管網紅海伯利安先生視頻造成的影響?”
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刺耳的聲音将一連串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向着範多恩抛了過來。
範多恩扭過頭,正好看見一個胸上挂着攝影機的中年大叔從一輛機場擺渡車上跳了下來。
對方一邊喊,一邊朝着自己的位置發足狂奔。
“Fuck!機場的警衛吃屎的麼。
怎麼狗仔隊都能放進來。
”
範多恩非常的惱火。
他根本不想理會這種小報記者,看見酒店的迎賓車已經開過來了,就準備上車。
“你剛剛打你的女助理,照片被我抓拍到了。
”
他身後傳來中年大叔的威脅聲。
“你是哪家雜志的記者?”
範多恩轉過了頭,語氣中帶着怒火。
他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拍掉女助理手上香煙的這一幕,竟然被人抓拍到了。
“這照片你要敢發表,就準備官司吃到飽吧。
”範多恩呵斥。
“一個問題,範多恩先生,隻要能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立刻删除照片。
”
中年大叔豎起一根手指:“拜托,範多恩先生,我塞給了擺渡車的司機200歐,總得讓我問點什麼吧。
”
“你是哪家雜志的記者?”範多恩擰着眉毛問道。
“《時尚大雜燴》。
”
範多恩沒聽說過這家報紙。
估計是那家小報。
但是小報才無底線。
他知道對方的行為已經違法了,然而這種小報的娛樂記者,不怕官司,不怕坐牢,就怕沒新聞。
打女人,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範多恩現在确實是不想沾到這種狗屎一樣的事情上了。
“好吧,隻是一個問題。
”
“而且不能是剛剛那些……你要不願意,就法庭上見吧。
”範多恩冷漠的說。
中年記者舉着手機的錄音機,想了想:“既然這樣,我們來聊聊偵探貓吧,您曾稱呼他為一隻會彈基礎音階的猴子。
可泰勒國家美術館的唐克斯館長竟然願意接受邀請和他在蘋果博客上對談嚴肅美術,這個行為您有什麼想要評價的麼。
您是否認為這是他對您的宣戰?”
他在手機上調出樹懶先生的海報。
“宣戰,NO,NO,NO,我是藝術家。
而他隻是一個拙劣的印刷工。
”
範多恩笑了:“我們跟本就不在同一個賽道上。
侏儒怎麼能向巨人宣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