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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金錢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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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井大叔的提議——他們在論文中應該給出一個最能吸引眼球的關于卡洛爾真實身份的猜想,用來提高論文的價值,并且填充篇幅。

     通俗的來說,就是盡可能的搞個大新聞。

     卡美兒是印象派最耳熟能詳的藝術家莫奈的妻子,也是酒井教授指導下酒井勝子選取的目标。

     與之相比, 一間名不見經傳小畫室的女主人……就顯得實在太過平凡。

     “你有什麼非要這麼做的理由麼?” 酒井勝子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

     為了在論文中湊到足夠多的看上去至少像那回事的證據,她可費了不少事,好不容易才把卡美兒和莫奈旅居的時間線編排的合理。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卡美兒除了是美術模特以外,還會畫畫的記載。

    要是有,以她和莫奈的關系,不可能會流傳不下來。

    ” 顧為經放下筆記本,從自己的平闆電腦上文獻管理器上調出相關的資料。

     “我倒是注意到,德加在寫給友人的書信中曾經無意提過這樣一句——甘草街203号畫室的主人是位才華讓人驚歎的貴族小姐,擁有晨曦一樣的頭發……她的用筆如浮世繪般似夢似幻,繁華盛大。

    或許有一天,她的作品能改變巴黎人對女畫家的刻闆觀念也說不定。

    ” 這些大畫家的日常書信集,做為研究他們的文獻資料,早就被後人非常妥善的整理出版過了。

     顧為經查到這些文獻内容的難度并不高。

     “如浮世繪般似夢似幻,繁華盛大……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顧為經微笑。

     十九世紀末期,浮世繪風靡歐洲。

     神秘而新鮮的東方藝術深深影響到了印象派的畫家。

     莫奈甚至在家中的花園裡修建了一座仿照浮世繪的東方式的園林,一架木橋橫跨在開滿睡蓮的池塘之上, 他的名作《睡蓮》就誕生在其中。

     浮世繪風格的油畫,是印象派早期成型過程中,很重要的特點。

     “可是……” 酒井勝子輕抿着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我初時以為德加說的就是瑪麗小姐,但是查詢了巴黎電報公司當時的登記薄的名單才發現,甘草街203号畫室,它的租客名字叫做卡拉。

    ” 顧為經直視着酒井勝子的眼睛。

     “勝子小姐,能和德加認識,擁有晨曦一樣的頭發,才華讓人驚歎,印象派風格的畫法。

    這些條件加在一起,我覺得我們已經很靠近真相了。

    至少她是卡洛爾的可能性要比莫奈的情人大不少,你說呢?” “但她不叫卡洛爾。

    ” “莫奈情人卡美兒(Camille)和卡洛爾(Coral)的名字拼寫差距同樣也不小,我們原本把這解釋成了小名或者昵稱,這種情況在藝術類簽名并非沒有,可也不太常見。

    ” 酒井勝子搖頭輕歎:“這是沒辦法的選擇,從準備開始寫論文開始,我就很用心查閱了所有能找到相關資料。

    一個完全符合卡洛爾這個名字的目标都沒有。

    ” “那現在,為什麼落款不是卡拉,而是卡洛爾——這個問題也有了解釋。

    考慮到那時的社會風氣,貴族小姐想要當畫師,不使用自己真實姓名的可能性蠻大的。

    ” 顧為經指着電報登記簿上的一行。

     “勝子伱看這裡,甘草街203号畫室的主人除了卡拉這個名字外,沒有和其他登記者一樣留下自己的姓氏,這同樣符合這個猜想,不是麼。

    ” “可是……” 酒井勝子回望着顧為經,“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在乎這位女畫家的真實身份是誰呢?” 卡洛爾畫家的真實身份重要麼? 重要,也并不重要。

     對于這篇論文在審稿人和公衆眼中文章的價值來說,她的身份是重要的。

     可對于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就是曆史上畫下這幅《雷雨天的老教堂》的女畫家,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無論是評委,還是收藏家。

     人們所需要的,隻是一個身份而已。

     “即使在這篇文章發表曝光後,真的能考據出這幅畫主人确切身份的可能性也并不大。

    這類事情在美術圈并不少見。

    慣例通常都是找一個名頭最大的畫家安上就好。

    ” 酒井勝子神情格外認真的向着身邊的男生提醒道。

     “這幅畫是莫奈妻子的手筆,還是一個從來沒有被人聽說過的小畫家卡拉的手筆,市場的反應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真的要細緻考究,哪怕是那幅達芬奇著名的《SalvatorMundi》,真實作者是誰其實也說不準呢。

    可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都更願意把他當成大畫家的真迹來處理,具體原因我們都懂。

    ” “心中不用有顧慮,這不算學術造假,無論是學者、拍賣會還是美術館,大家都是這麼幹的,沒有誰會為了一點心中的執着,就放棄巨大的利益。

    ” 她低下頭,輕聲說道。

     勝子小姐口中的SalvatorMundi, 譯為“救世主”。

     這幅畫是人類曆史上所拍賣過的成交價最昂貴的藝術品, 沒有之一。

     最近一次市場交易,以接近五億美元的價格被中東王子買走,這比絕大部分中小型上市公司的市值還要高。

     《救世主》是一幅好畫不假。

     但這張畫至今,畫家的真實身份依然是隐沒在迷霧和質疑之中。

     有的觀點認為,這幅畫是達芬奇在世時所畫的最後一張畫。

     有的觀點認為,這是達芬奇的學生貝爾納爾迪諾·路易尼的傑作。

     還有人認為,這張畫的作者是晚期米蘭畫派的代表人物博塔費奧,或者甚至是别的什麼沒有在曆史中留下名字的畫家。

     一幅大師級水準,筆觸精湛的畫作,卻不知道具體的作者。

     此種事情肯定不隻會被顧為經他們碰見。

     《救世主》的境況就和酒井勝子與顧為經所需要處理的問題很相似。

     作者是達·芬奇還是别的小畫家,就意味着一幅畫的市場價值是後面多還是少一串零的問題。

     就像酒井勝子所說的那樣。

     持有這幅畫的倫敦國家美術館毫不猶豫選擇了利益最大的方式。

     在雇用學者發了幾篇專業論文後,2011年的展覽上,美術館就在沒有任何決定性證據的情況下,把這幅畫的主人定為了列奧納多·達·芬奇。

     話又說回來,這種情況通常倒也找不到決定性證據就是了。

     市場其實很樂得多一幅達·芬奇的作品出現,願意為這個名字掏錢的買家多的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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