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獅王輕輕打了個呼噜,于是,叢林中的野兔、猴子什麼的,立刻安靜了下來。
顧為經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個瘦巴巴的小老頭身上。
小老頭握着一根拐杖,穿着深色的唐裝,整個人的頭發都快要掉光了,輕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可能真的是怕他被風吹走,人群緊緊環繞在他的身邊,把他圍在正中心。
那些往日裡脾氣一個賽着一個心高氣傲,走在哪裡都被畫廊的老闆和油畫經濟人們含在嘴裡,捧在手心裡的藝術家們。
聽到老頭子開口,臉上的表情都跟跟在老師屁股後面的小學生似的,乖乖跟在他的身邊,連原本鼓噪不休的田中正和都安靜了下來。
項目主持人,國畫大師,曹軒,曹老。
“小子,你說他罵我,我是不太信的,你說呢?”小老頭開口問道,用審視的目光看着顧為經。
這是顧為經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看見曹軒本人。
他發現這個小老頭年紀比自己爺爺還要大,和照片上相比,兩頰和額頭上有很多明顯的縱橫交錯的皺紋,但是眼神卻一點都不顯得渾濁。
眼珠很黑,眼白很白,歲月所帶來的明慧和小孩子般的童真混和在一起,好像一眼就能把人望穿。
這是要證據了。
顧為經知道這不是退縮的時候,從他說出對方罵曹老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退路了。
你現在自己都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憑什麼讓别人信你?
顧為經說:“我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說。
但這位田中先生見面的第一句話就說,東夏的文化正朔在RB。
他看不起東夏文化,發現我不願意和對方一般見識,想要離開,就又出言嘲諷東夏的畫家巨擘曹老先生。
酒井小姐也聽見對方這麼說了。
”
田中正和的瞳孔猛的一縮,他本來隻是想激怒顧為經的,沒想那麼多。
“哦?他真這麼說了。
”
曹老将目光轉向酒井姐弟。
酒井勝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那時我正在和顧先生說話,田中跑過來确實表現的很失禮。
至于後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顧先生都準備走了,突然給了田中一拳。
“
“我,我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麼說,酒井小姐是在撒謊?”
田中想要辯解的語氣在曹老逼視的目光中,緩緩的安靜了下來。
“諸位,你們有人同意這個觀點麼?“
曹老目光中向着四周衆人掃視了一圈,這時連多摩大學的帶隊老師都低下了頭。
國際上确實有些說法。
什麼崖山之後無中華啦,東夏的正朔在RB啦……确實有不少RB人心中有這種小小的心思,要不然田中開口時也不會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但在曹老面前這麼講,确實是想不開,嫌棄藝術生命太長了。
“好了,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
曹老用手杖敲了敲地闆,一衆RB畫家見老前輩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也沒有抓着這件事不放,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我被打了。
”
田中正和急了,他知道自己這次栽了。
要是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性,自己的藝術生涯絕對至少完一半。
“我被打了!難道就這麼把兇手放過了!”
他抗議道。
“你被打是因為你侮辱曹大師,我認為打的好。
”顧童祥冷冷的插嘴。
“我沒有侮辱曹大師,我隻是覺得他一個插隊鍍金的貨色根本稱不上畫師。
”
田中正和覺得現在最好實話實說。
“我稱不上畫家,你這個侮辱前輩的家夥,就稱的上畫家?”顧為經在一邊補刀。
“我沒有辱罵曹老!”田中正和火冒三丈。
“稱不稱的上畫家,現在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他用出了自己準備好的最後一招。
“不如明天你拿一幅作品,我孫子拿一幅作品,讓大家評一評誰畫的好?”
顧童祥想起了美術館裡那幅彩色鉛筆畫。
“誰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畫的?不如現在就比。
”
“笑話,難道你讓這麼多大師在風中等待着你們兩個小娃娃現場畫不成?”
顧童祥可不上這個當。
他對自己的孫子有信心歸有信心,但是這麼多老藝術家現場看着,心理狀态是不同的。
“不花什麼時間,我們比素描,不,比速寫。
就幾分鐘,輸的滾蛋,赢的留下。
畫家用畫說話,你敢比嗎?”
田中正和看着顧為經。
我畢竟學了美術這麼多年,赢不了她大魔王酒井勝子,還赢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