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暢快淋漓的男人。
反而更似壓抑着什麽黑暗的情緒,時刻就要爆發出來。
他微微側過頭,從斜上方的角度,凝視着被褥之中熟睡過去的女子。
她的下巴藏在被子之中,原本淡色的眼眸阖了起來,長長的睫毛溫順蓋住,眼底隐約有一點兒青黑。
神态秀美而溫柔,幾縷發絲因汗濕而黏在額頭之上。
如果雲意姿醒着,一定會看到他重新變得奇怪的眼神。
他盯着她,手指慢慢地纏繞上她的一根發絲,輕輕拉扯,眼神逐漸變得黏稠,他動作幅度很小地俯下身,在她的發間親昵地嗅了一會兒,手伸進被褥之中,摸到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用力地扣住她的指節。
慢慢又撫摸而上,圈住那纖細的手腕,好似在用手掌丈量她的手腕。
碰到了冰冷的金屬,那對纏臂金仍然緊緊套在她的腕間,肖珏的臉色,就在一瞬間放得無比溫柔,陰霾一掃而空,幾乎可以用晴空萬裏,陽光燦爛來形容,連翻書都比不上的變臉。
他離得她愈發近,手鑽進被窩裏,又緩慢地從小腿,摸向她的腳,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了一條鮮紅色的發帶,是白日裏用來束發的,他将那根發帶從指間抽出,摁住她的腳踝,一圈一圈地纏繞,動作看起來慢條斯理,又像是在完成什麽極莊嚴的儀式。
最後打了一個漂亮的結,看着她腳上被他的東西所桎梏,有種把她囚困的感覺,肖珏勾起嘴角,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榻上、地上均一片狼藉,今夜他失了克制,露出了那樣的一面,她卻像是心懷愧疚,一直縱容着他,任他随便怎麽動作。
有次實在忍不住,紅着眼眶哭了,連哭都是很溫柔地咬着唇啜泣,卻帶着默許包容的眼神看着他,抱着他甚至輕輕撫摸着他的脊背,像是安慰什麽任性發瘋的小孩兒,啊,啊,她不知道她這個樣子肖珏簡直要死了。
把她往死裏欺負,按在枕頭裏,讓她紅着臉,忍不住地失聲哽咽,那股暴虐的欲望再也壓制不住。
把他當成小孩兒麽,就因為小她三歲,肖珏帶着不服輸的心理,身體力行地讓她知道,他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男人。
喜歡極了那種将她弄髒的感覺。
一起在情.欲裏沉淪,在淤泥裏越陷越深,感覺到身體的異樣,肖珏額角的青筋一陣猛跳。
他用手撐了撐額頭,唇邊不由自主地溢出一聲輕笑。
身體哪裏隐隐作痛,肖珏走到屏風後,穿上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腿上有指甲的劃痕,有點破碎流血,不過這點小傷算不上什麽。
手心的血跡也幹涸成塊,醜陋的疤痕留在虎口上,肖珏隻是随便用手帕擦了擦,便不再管。
到樓下的竈房去做了吃的東西擡了上來,肖珏便迫不及待到她身邊,手在雲意姿唇瓣上摩挲,眼神幽幽,想起她親口說要跟他成親,堅定的語氣一遍一遍在腦海裏放映。
肖珏感覺心口有什麽東西拼命往外鑽,又酸又疼,忍不住渾身顫抖,連帶着眼尾也紅了起來。
他在房間裏轉悠了好幾圈,也無法驅散那流向四肢百骸的激動與亢奮,便去找來了紙筆,寫下一封婚書。
一旦這代表着生死相随,以倫理道德完全束縛着戀人身心的婚書生效,她整個人,就将完全屬于他了。
肖珏沒有辦法冷靜,他想立刻把她喚醒,共同締結這一生的契約。
肖珏忍不住再次來到榻前,見雲意姿睡得這般好,慢慢吐出的呼吸,又輕盈又平緩,他的手指停留在她頰邊一寸,居然不忍心把她叫醒。
低下頭,嘴唇貼在雲意姿的額頭上,印下輕又柔的一吻。
她似乎有所感應,微微蹙了眉,肖珏戀戀不舍地撫過她的眉心,定定凝視片刻,抽身而去。
他出了門,在溫度極低的院子裏待了很久,直到手和臉都有點凍僵,那股在黑暗中悄然滋生,正在肆無忌憚發酵的情緒,才微微平靜了一點。
算了,既然都要成親的,便稍微忍一忍,免得她被關起來又不高興。
肖珏眨了眨眼,正要轉身,一團明亮的火光在黑暗中飄蕩而來。
像一隻螢火,随着風悠悠蕩蕩,由遠及近地朝他靠近。
原來是有人提着燈籠,緩慢走來,她的裙擺逶迤,面紗勝雪,仿佛是踏月而來的仙人。
伴随着幽幽涼涼的低語,那人擡起了一雙,驚豔如畫的眉眼。
“朝蕣啊”這三個字,光是輕柔地傳進耳中便令他渾身血液停止了流動,整個人如被釘在了原地,肖珏不敢置信,愣愣地與那雙熟悉到了骨子裏的眼睛對視。
“我來見你了。
”
随着她向他伸出手,肖珏的嘴唇動了動。
他臉色古怪,口中吐出的那無聲的兩個字,依稀是——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