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過得好些。
”
虞執亦笑回,“微臣相信,王上定能締造一個太平盛世。
”
天子掩唇,又是輕輕一咳。
他的目光投向遠方,不知不覺,便說起他還是王儲時,率領衛兵遠赴邊關的戰役,同還是虞小侯爺的虞侯得勝歸來,還是少年的他,在虞府看見一個女孩兒。
“你猜猜,她在做什麽?孤走上前,才發現她在跟兩隻螞蟻玩兒,”
天子說到這兒,有些忍俊不禁,連眉眼都染上些少年人的神采,“她給那些螞蟻取名三三,兩兩,孤問為什麽。
她說,這樣聽起來熱鬧一些。
孤那時候心生促狹,便問她,為何不叫千軍萬馬,黑雲滾滾,多有氣勢,又極熱鬧啊。
”
“她咧嘴一哭,當真是驚天動地。
孤現在還記得很清楚呢,她說——‘你做什麽要諷刺我,我雖然傻,也是知曉好賴話的,你敢諷刺我,我哥哥定饒不了你。
他是全天下最寵我的人。
’”
“孤就問她,你哥哥是誰。
”
虞執聽到此處,臉色愈發淡漠。
天子沒有看他,自顧自地說道,“她不說話,撅着個嘴。
她那哥哥一來,就飛奔過去躲着,悄悄探出個腦袋,沖孤做了一個鬼臉。
呵,孤還從未見過這樣大膽的女子。
”
“後來孤才知道,她出身很不好,母親是一介外室,上不得臺面,因母親早死,年紀又小,便一直養在哥哥身邊,從沒讀過書。
”
“起初娶來,孤總要敲她腦袋,說她蠢死了。
她便理直氣壯,哥哥說了,女孩子隻要漂亮就行,有沒有腦子無所謂,孤很生氣,這怎麽教的?孤便問她,你也這樣覺得麽?”
“她猶豫起來,孤便揉揉她的腦袋,說,你既然嫁人了,就不能隻聽哥哥的,也要聽聽你夫郎的啊。
她哼了一聲,一副執迷不悟的模樣。
直到有一天,她開始很努力地讀書,很努力地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來請教孤。
孤驚訝極了,後來才知道,她是被其他美人嘲笑了,很不服氣。
其實,她很聰明,學什麽一下就會了。
”
“孤再也沒罵過她蠢,孤知道,這很傷她的心。
沒有人要求她變成知書達禮的樣子,也沒有人要求她活得像個大家閨秀。
可她做到了,又是為誰做到了呢?為何她那麽好,我們都要辜負她呢。
”
虞執仍是沒有說話,絲毫無有觸動。
天子默了一默,“這幾年,孤知道,她過得很不快活,就算孤去看她,她也很少露出笑意。
如今,她死了,是為愛卿而死,也是為孤而死啊。
”
他的手中緩緩摩挲着什麽,那是一個香囊,刺繡精緻,曾經裝着緻命的毒藥。
隻有虞執,是與他對虞子覓有着共同記憶的人,才能一同回憶。
“我們都對不起她。
”
貴為天子,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虞執臉色不變,淡漠微笑。
他輕輕躬身,“王上,微臣祖家有一位族妹,初初長成,年方二八,德藝雙馨。
眉眼倒是與子覓有三分相似,王上若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決然打斷,“夠了。
”天子沉沉地看他一眼,那神情壓抑着十分的生氣難過。
他凝他片刻,又嘆出一口氣,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拂袖慢步地離去。
“恭送王上。
”
雲意姿盯着玄衣男人的背影,心想這個虞執,恐怕是個很可怕的人。
前世越嘉憐跟他有過一腿,他拿住人時,下手卻毫不留情。
連親妹妹也當成棋子,用完則棄。
“出來吧。
”
忽聽得冰冷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