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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未到,還不宜與之正面交鋒。
路過一片假山時,卻聽見三兩個小宮女交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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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字,可是朝蕣?”
不過知天命之年,這位武将便須發斑白,臉上滿是陷入回憶的惆悵,“這是你母親最愛的花,看來你是她最為珍視之人,才會起這樣的字。
”
肖珏垂下眼,卻是搖了搖頭,“她的院子裏從不種木槿花。
”
段衍打量着少年的樣貌,不由得感嘆,真是像極了懷兒。
他與小妹多年不見,好不容易從探子那兒獲知到音訊,沒想到卻是天人永隔。
靈懷去世得隐秘,追查不到任何線索。
留下一個半大不小的兒子,堂堂公子,身份有別。
他縱使有心,又要如何修繕這段陌生的關系呢。
頓了頓,段衍道,“你在宮中若是不便,可以搬出來,我在宮外有一座閑置的府邸,後面事宜我會與王上禀明。
”
“多謝将軍好意,”肖珏唇角放平,和顏悅色地拒絕道,“隻是我身份特殊,恐怕不便叨擾。
”
他雙眼如古井無波,不像少年人的眼神。
終究還是生分,段衍長長嘆了一口氣,從懷裏摸出什麽:“我這兒有一件東西,是你母親留下。
是她八歲那年生辰,我特意去尋鐵匠打造……後來祁地流民作亂,誰能想到,我與她這一失散,就是整整二十年。
這東西,終究也沒能帶走。
”
說着将一把匕首擱在案幾上,仿佛是摩挲過許多次,上面的花紋都有些淡了。
肖珏默默地看着,上手輕輕撫摸,視線卻是放低了一些。
他透過空隙,凝視段衍背後。
杏黃色的裙擺若隐若現。
簾子乃是藜黃之色,若不細看無法察覺。
他早就注意到後面有人。
哪個不長眼的婢女,聽了這些不該聽的談話。
莫非又是什麽奸細……
段衍見肖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好一陣欲言又止。
卻隻能重重嘆氣,留下一句“保重”便推門而出。
屋內頓時安靜。
靜得隻能聽見誰一下一下敲着棋子的聲音。
那個藏起的人,久久不肯出現。
肖珏敲着棋子,在心裏慢慢地考慮起來,要不要滅口呢。
答案是當然。
他握起桌上的匕首,轉了一轉,神色冷靜得不像話。
緩緩拔開了古樸的刀鞘,将刀刃背在身後,一步步往簾子走近。
雪亮的刀光在牆壁上一晃而過。
他猛地将簾掀開,簾後那人染着微末驚慌的雙眸,與他對視。
肖珏僵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
“怎麽是你?!”
雲意姿也愣着。
可她愣着,隻是因為他手裏的刀。
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躲,而是疾步上去,劈手就往他手裏奪,想要看清上面的花紋。
肖珏在被抓住手之前,立刻把刀一丢,面上浮現出一層心虛。
雲意姿甩開他的手,還想過去撿起。
卻被他一把扯住了袖子,“你怎麽——”
雲意姿回身,把他用力推開。
硬生生把肖珏推坐在地。
肖珏摔了一個屁.股墩兒,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表達內心的震驚,突然就有一道陰影襲來——
“唔!”重物墜地,連帶着悶哼聲響起。
雲意姿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巧地踩到刀鞘滑倒,又這麽巧地壓到了肖珏。
胸腔撞疼,肖珏青筋暴起,惡狠狠地推搡了她一把,幾乎是怒吼道:
“給我起來!”
雲意姿也疼,手忙腳亂地想起來頭皮卻一陣扯痛,原來是發絲被他衣上的玉鈎挂住!
可聽他理直氣壯,雲意姿一下子也不悅起來,“不是你扯我我會摔嗎。
”
肖珏抿了抿唇,沉着臉給她解着,纏繞的發絲終于解開時,他松了一口氣。
待身上的重量離去,肖珏也一臉惱火地起身,卻沒注意壓到了雲意姿的裙擺。
眼看她踉跄地要栽,肖珏下意識伸手扶,回過身的雲意姿站立不穩,結果就是又把肖珏給硬生生地壓回到了地上。
“……”
“……”
他的背肯定要斷了!
肖珏一陣咬牙切齒,雲意姿跟他面面相觑。
時間緩緩流逝。
肖珏突然發現這個姿勢很糟糕。
豈止是糟糕,
簡直是糟糕透頂!
雲意姿眼睜睜看着少年的臉紅透到了脖子根。
因這場景百年難得一遇,頓時忘了這種時候應該趕緊爬起來。
這時,還開着的門外突然傳來有力的腳步聲,一聲比一聲近。
“我還有一句話,”
人未至音先到,雲意姿還未做出反應,整個身子突然被扯低,一個天旋地轉,就被肖珏壓在了身下。
“你?”她驚呆了。
少年竣膝在她腰側,把她的下巴托起。
壓低了頸,與她形成耳鬓厮磨的角度。
長發在她臉側籠下,氣息撲面而來,聲音含着一絲暧昧,一絲戲谑——
“不錯,還算有幾分姿色。
”
就在這時,那道有力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而被壓着動彈不得的雲意姿,盯着少年閃躲的眼神,默默地想。
耍起流氓來,倒是像幾分樣子。
如果不是那麽面紅耳赤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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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雲意姿:我不是被驚到,是被騷到。
公子珏:流氓且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