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
“出了如此大的事,竟然也不來報?”
這一句話砸下來,雲意姿心裏便有不好的預感閃過,果然周昙君的下一句話,就證實了她的猜想:
“以為頂破天去也就是個急功近利、橫豎不成氣候,卻沒想到竟是如此不安分的!”
聶青雪被發現了。
而這種時候,裝傻充愣是最明智的:
“公主明鑒,意姿并不知發生了何事。
”
周昙君氣得一拍扶手,“你還想隐瞞到什麽時候!你那位情深義重的好姐妹,今日要做什麽好事,你會不知曉?”
雲意姿擡眼。
周昙君找人監視了她們!
為什麽?疑問冒出的一瞬間,雲意姿立刻就想通了,因為周昙君懷疑她!
她懷疑自己故意引她前往太液池,她懷疑種種一切并非巧合,所以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雲意姿忽然想起聶青雪對于這位公主的評語,生性多疑——可真是一點不錯。
她心中存疑,所以才會派人監視雲意姿的一舉一動,聶青雪不過是個順便,沒有想到她偷偷前往鹿靈臺的消息被帶了回來,惹得周昙君勃然大怒。
而自己,是被遷怒的。
電光火石間,雲意姿叩了下來,凝眉困惑道,“今晨青雪身體不适,起身都難,故而留在了屋內歇息,也托我報過了官姑姑。
她能去什麽地方,又能做什麽呢?公主何出此言?”
“你!”周昙君氣笑了。
“好啊,你說她好端端地在屋裏,”她唇邊勾着冷笑,“可我的人分明看見她梳妝打扮,往鹿靈臺的方向而去,你與她同室相處,怎會不知她的行程?”
雲意姿抿唇不語,周昙君見狀,更是恨鐵不成鋼:“你到底應該忠于誰?周國派本宮和親,是沖着王後之位而來。
你是本宮陪嫁的媵人,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到底是母國的聲名重要,還是你的個人私情重要?你對她袒護包庇,本宮可不見得她把你當成姐妹。
在這個節骨眼上,難道你要讓她壞了本宮的大事?!”
雁歸見周昙君訓斥得厲害,而地上跪着的女子沉默不語,說到底她也沒有做甚惡事,反而隻是好心。
實在是心中不忍,勸道:
“公主,當務之急是速速将人攔下。
”鹿靈臺向來是天子與近臣議事的場所,憑她們是進不去的,除非公主親自前去拿人。
周昙君也立刻捋清了利害,揮手将一物擲了過來,是一塊玉佩:
“這是绛璧,見之如見本宮,”
對雲意姿道:“你與雁歸,速去将人攔下,”
說着給了一個極陰狠的眼神,雁歸頓時一凜。
公主的意思是,殺了也無妨!
雲意姿不動,雁歸立刻上前,推了一把她的肩,“這是公主給你将功折過的機會,”使眼色,
“還不快謝恩。
”
這是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雲意姿閉了閉眼,好像終于舍棄了那絲不忍,點了點頭,起身道:“必不負公主所托。
”
“被迫”逼上梁山,“不得行”背叛了友誼,前去捉拿行差走錯的好姐妹。
至于她的好姐妹——
聶青雪按照季瀚清給的辦法,來到了鹿靈臺。
天子有文武雙師,文為河安伯,武便是今日要議事的那位将軍了。
據說這位将軍,素來愛聽些戲曲兒,尤其是破鏡重圓,骨肉至親重聚之類,聶青雪要做的,便是扮成伶人登臺去唱一段詞兒,有了樊如春的通融,她進入很是順利,一行人花枝招展,就要魚貫而入。
聶青雪壓軸出場,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後頸卻被什麽重擊,她兩眼一黑——
雲意姿看着雁歸手起刀落,臉色不變。
此人腳程也快極,連牆都是提溜着她翻過來的。
實在是好身手,雲意姿有心想恭維一二,見她一直緊繃着臉,不像是有什麽攀談的閑心,倒像是一心想着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務,隻得歇了心思。
有個細眉無須的閹人上得前來,他便是樊如春,也是他接的令安排了戲班子進宮,甚至将一位姿容出衆的留下來為天子斟酒助興,也是他的主意。
若是可心,當晚就留在鹿靈臺的閣樓裏侍奉,歷來都是有這個傳統的,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見精挑細選出來的美人兒就要被帶走,登時橫眉豎目道:
“你們是從哪裏進來的,要帶人,經過咱家的同意了麽?”
雁歸向來看不起這些作威作福的無根之人,翻了個白眼不肯搭理。
隻雲意姿将那塊通體血紅的绛璧拿出,樊如春看上一眼,便住了口。
周國公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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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等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