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其中有隐情的份上……還請公子開恩。
”
“我自有分寸。
”肖珏不耐,他自然相信胥宰的忠心,若非不是真有重要之事也不會抽身離開,隻不過這時機如此之巧,保不準是被誰利用了。
這樣一想,肖珏便沉聲對隐壹道:
“把他叫進來。
”
***
雲意姿回到屋子裏的時候,聶青雪已經早早地睡下,雲意姿抹黑去井邊打了水,草草洗漱過後,便爬上了床鋪。
她睜着眼睛,慢慢在心裏琢磨起來,如何将今夜聽來的這個秘密,發揮最大的作用。
季瀚清告訴聶青雪,後日天子會在鹿靈臺與一位姓段的将軍議事,所議并非什麽嚴肅朝政,大約是尋常談話,中間會有女婢歌舞,算是給了聶青雪一個面見天子的機會。
傳聞這位天子性格溫和,是位敦厚新君。
雖然并非沉湎聲色之徒,卻不乏愛美之心,大概是遺傳自那位愛花的虞夫人,前世他後宮妃子的數量可不算少。
雲意姿前世并沒有這麽大膽子,光見到聶青雪敢與人私會便吓住了,沒有細聽,更不知那位乃是與天子近侍交好的季校尉。
既然如此,這個消息十有八九是可靠的。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季瀚清,心裏緩緩念出這三個字。
她吃了那麽大一個虧,怎麽能悶不吭聲。
隻最近,恐不可孤身出行。
雲意姿隔着黑暗,看向對面的聶青雪。
在她均勻的呼吸聲中,窗子外忽然傳來咔嗒的聲音。
似是石頭撞到了窗上。
雲意姿掀開被子,踩上鞋,走到窗邊,用竹棍将窗子支棱起來。
探頭一瞧,對上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
原來是小宮女素折,見到她,用口型喊了一聲:“雲姐姐”。
雲意姿眯了眯眼,沖她微微颌首。
而後蹑手蹑腳地推門而出,果然看見素折蹲在牆角,她們一起走到不遠處的草地。
月光灑落在這一片,照得兩道倩影。
雲意姿同素折坐在石頭上,并肩倚靠着,素折見到她脖子上的紗布,驚問:
“雲姐姐,這是怎麽了?”
雲意姿:“沒事,被樹枝劃到了。
”
素折流露出擔憂,“疼嗎?”
雲意姿搖了搖頭,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
實在是太像赭蘇,尤其是這種眼神。
素折同她說了些今日的見聞,無非是宮裏如何的熱鬧,而後問:
“雲姐姐,花會好玩嗎?”她隻是一個粗使丫頭,沒有資格參加的。
雲意姿想了下,随便說了些景緻。
見素折一臉向往,笑道,“以後有機會帶你見識。
”
“真的嗎?”見她點頭,“雲姐姐你太好了!”
素折高興壞了,就要抱雲意姿,雲意姿立刻“噓——”了一聲,素折猛地捂住嘴,笑得像隻貓兒。
雲意姿無奈地看她一眼:
“好了,這麽晚叫我出來什麽事。
”
說到正事,素折的小臉嚴肅起來:“管事姑姑今晚又出去了,手裏還帶着一個包袱,比前次那個還要大。
我跟去偷聽,隔得遠沒太聽清,隻隐約聽到……他們初五還要再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
雲意姿立刻了然。
她之前讓素折盯着官蓉璇,這幾天發現有什麽動靜立刻跟她說,沒想到這麽快就有消息了。
她沉吟了下,對素折道:“這件事你先不要管,回去乖乖睡覺。
記住,今天晚上,你什麽都沒有看到。
”
素折乖乖點頭,雲意姿又叮囑:
“最近夜裏不要出門了。
”
“知道啦!”
***
雲意姿推開門,見桌子上的燭火亮着,照出床上一個人影,正是聶青雪。
她不知什麽時候醒了來,正坐在床上,見雲意姿推門進來,神色立刻變得惴惴不安。
雲意姿停下腳步,臉色淡淡:
“怎麽,睡不着?”
“雲娘,”誰知聶青雪一看見雲意姿,便雙眼一紅,唰地流下了淚來,“我知錯了。
”
“雲娘,我真的錯了。
”
“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不該自作主張。
都是我咎由自取,雲娘,我對不起你。
”
雲意姿一直沉默着,她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不管聶青雪有多麽聲淚俱下,都隻将她無視,一口一口地将冷水喝光。
屋裏除了小聲的啜泣,就是雲意姿喝水的吞咽聲。
直到聶青雪的詞兒都說完了,她才轉過身,緩緩道,“你同公主說,是我害了你的花,是我有二心。
你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麽想的呢?若我那晚沒有晚歸,沒有恰好見你多拿了我的東西,我要如何同公主解釋這一切呢?”
“你要讓我頂罪嗎?”
“我,我沒有……”
雲意姿搖了搖頭,瞳色淡得像是沒有絲毫感情:
“聶青雪,”
被她連名帶姓地喊出來時,聶青雪隻覺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你知道我會得到什麽懲罰嗎?”
雲意姿淺淺一笑,繼續道:
“在周宮的時候,你我都見過,公主将一個不敬她的宮人生生杖死。
”
“你也想這樣麽?”
雲意姿彎下身,直視着她:
“你想讓我渾身是血地躺在路上,動都動不了,隻能死死地瞪着過路的每一個人嗎?”
她的描述太有畫面感,聶青雪“啊!”的一聲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