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擺着一張弦琴。
玉娘指尖輕走,叮咚的撫琴之聲響起,好似流水潺潺。
張遠不懂音律,隻覺這琴聲好聽,讓自己的氣血都有平複之感。
特别是他最近一直暴漲的修為,在琴聲之中有了微微壓實基礎的感受。
那背對着院門的儒袍人手掌輕撫,打着拍子,與琴聲相合。
等玉娘一曲撫完,那儒袍人拍拍手,感慨低語。
玉娘擡頭,看到院門口的張遠,面上露出笑意,忙站起身,快步走過來。
“小郎,你回來了。
”
她伸手去牽住張遠手臂:“快,我幫你尋了一位先生。
”
石桌前坐着的儒袍人站起,轉身看向張遠,看到張遠身上皂衣,眉頭微微一皺。
被玉娘牽着走上前的張遠也看向這位儒袍人。
身形比玉娘高一些,有些清瘦,發髻豎起,穿着儒衫。
面容白皙,眉眼間沒有英武氣,反而是透着柔弱。
張遠目光在這儒袍人的脖頸和胸前掃過。
儒袍人目中閃過一絲厭惡,往後退一步,擡手微微将身形遮蓋。
玉娘在一旁忙低聲道:“小郎,别看區小姐是女兒身,她的儒道學識可是極為淵博。
”
她輕扯一下張遠的衣袖,壓低聲音:“小郎,我想請區小姐給你做先生。
”
做先生?
讓一個女子做先生?
張遠微微怔一下。
“你家小郎是皂衣衛?”對面穿着儒袍的區小姐看向玉娘,“你讓我給一個皂衣衛做儒道教習?”
聲音清脆,好似黃莺,隻是話語之中的盛氣淩人之感,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皂衣衛在儒道眼中算什麼?
走狗。
玉娘轉頭看向張遠,面上閃過一絲晶亮。
自家小郎跟别人是不一樣的。
“區姐姐,我家小郎是皂衣衛,但他是好人。
”
好人?
皂衣衛中有好人?
看着玉娘,區小姐沉聲道:“薛妹妹,你若是在這裡不順意,我帶你離開。
”
“我老師是儒道大家左丘韌,區區廬陽府鎮撫司還不放在他老人家眼裡。
”
區小姐的話讓玉娘面上一促,連忙搖頭。
她将張遠的衣袖握緊。
她怕自家小郎面上挂不住,出手打人。
“河陽郡,衮州府雲台先生?”張遠看着區小姐,忽然開口。
他的話讓區小姐面上閃過一絲驚訝。
“你,你竟然知我老師之名?”
打量一下張遠,區小姐目中透出幾分好奇:“遠隔三千裡外的廬陽府鎮撫司中能知我老師之名的皂衣衛,有點意思。
”
張遠卻并不去在意區小姐的好奇,隻是輕輕低語:“雲台先生二十年前就已經閉門不收弟子,便是記名都不要,你是他二十年前收下的弟子?”
他這話,直接讓區小姐愣住。
一旁的玉娘也是面上閃過訝異。
張遠面色淡然。
這事情是他從邵明經的記憶之中知道,乃是當初在一場儒道聚會上,遇到雲台先生左丘韌的弟子,然後聽到這事情。
雲台先生左丘韌,是野儒之中名氣極大的人物。
這位不隻是修行,德行,教化,皆是儒道高人,便是朝堂中不少儒道修行者都前去拜訪求教。
其弟子也有很多是在朝堂為官。
邵明經當初就想去雲台山拜訪左丘韌的,可惜最終未能成行。
“你是質疑我說謊?”區小姐面上脹紅,伸手指着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