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沒有一日不想,我每天在牆上劃一道痕,我等陛下釋我的罪,我等重新領軍的那一天……”
“為何你要等陛下釋你的罪?”張遠面色平靜的看着金城陸。
“為何你要等重新領軍的一天?”
“你多等一日,你那些死去的兄弟不就多煎熬一日嗎?”
“你在牢中的煎熬,能比得過他們身死那一刻的痛苦?”
張遠的話讓金城陸緩緩擡頭。
他緊盯着張遠,渾身顫抖。
張遠也緊盯着他:“十年,三千六百天,你一天殺一個異族,便是三千六百個,一天殺兩個異族,就是七千二百個,一天殺三個,八千兄弟的仇已經報了。
”
金城陸嘴唇哆嗦,渾身戰栗。
他站起身,又伏倒在地。
“啊——”
痛苦的嘶吼從他口中發出。
他返身撞在身後牆壁上,手指抓在牆壁上,因為太用力,指甲崩碎,鮮血順着刻痕浸染。
“韓長載,放我出去!”
“韓長載,我要投軍,我要做囚軍!”
金城陸嘶吼,幾步沖到栅欄之前,雙手抓住栅欄,引動栅欄震蕩作響。
韓長載,廬陽府鎮撫司司首。
“趕緊走吧,這事情不是我們能管的。
”張遠身後,羅尚虎伸手将他衣袖扯着就走。
“哎,就不該讓你來放飯。
”
羅尚虎一邊說着,一邊目光飄向不遠處背着手,握着長鞭的黑袍身影。
張遠是站着走出牢房的。
司獄門口處那些獄卒的輸赢他不管。
他尋個借口,徑直到皂衣衛當值修整的班房。
剛吃過午飯的旗官孫澤,還有李長衛在那坐着,看張遠過來,都站起身。
“你小子不在司獄當值來這做什麼?”李長衛面上露出好奇,咧嘴道:“該不會是等不及——”
“旗官大人,我想知道我大哥是怎麼死的。
”張遠看向孫澤,沉聲開口。
他的話讓李長衛渾身一震,孫澤原本帶着笑意的臉也瞬間沉下來。
孫澤看着張遠,雙目眯起。
“張遠,皂衣衛中袍澤自有複仇的手段,你想血親複仇,那還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
“我還當你沉穩了,本還準備将你調回來,如今看看,你還嫩得很。
”
冷哼一聲,孫澤将自己衣衫一整,大步往外走去。
“本還答應為你主婚,現在看,你這性子還是莫要禍害人家小娘的好。
”
孫澤離去,李長衛看向張遠,低歎一聲。
“張遠,皂衣衛最忌的就是血親複仇。
”
“你大哥也是頭的部下,你要血親複仇,就是在打他的臉,說他沒能力為你大哥報仇。
”
“你不知道,這三個月來,我們甲四隊一直在奔走,就是為了給你大哥報仇的事情。
”
“今日你來問這事情,頭他往後在鎮撫司怎麼擡頭?”
一個沒有能力為自己部下複仇的鎮撫司旗官,還有誰能瞧得起?
李長衛搖搖頭,面色複雜的往外走。
張遠今日這一句,他們這一隊兄弟的情分就散了。
“當——”
“當——”
就在此時,急促的銅鐘聲音響起。
本離開班房的孫澤狂奔而回。
“鎮撫司任務。
”
“甲四隊集合!”
“領兵甲!”
看一眼立在原處的張遠,孫澤低喝:“發什麼呆?去兵甲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