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昭禮暗暗舒了口氣,連忙很恭謹地應諾下來,随即走出房間,吩咐秘書人員備車。
到了車上,龔昭禮才開始回味瞿浩錦話裡的意思,不由又暗暗吃了一驚。
如此看來,老領導對于柳俊提出來的“國戰”策略是贊同的。
政治局會議的決議,龔昭禮拜讀過了。
政治局會議上的具體情形,經過這幾個月的“探聽”,龔昭禮也有所了解。
可以說,目前國家采取的經濟方針,有很大一部分的思路來源于柳俊在政治局會議上的發言。
表面上,各省市都對政治局決議和國務院的指示十分擁護,堅決貫徹落實。
實際上内裡不可能沒有不同的意見和看法。
龔昭禮本身,也是将信将疑。
作為江口市的市委書記,龔昭禮在經濟建設上絕對不是外行。
鑒于江口市開放型的經濟模式,龔昭禮對于國際市場的變化是很關注的,也比較敏銳。
根據歐美市場這幾年的表現來看,确實出現了很嚴重的泡沫現象,在越來越虛幻的“地産經濟”支撐的美麗外表之下,隐藏着深深的危機。
但是這場危機是否真的會爆發,或者說是否真的會在近期内爆發,龔昭禮不敢肯定,他隻是覺得可能會發生。
歐美國家的經濟實力是很強的,市場也很成熟,政府主導市場經濟的經驗非常豐富,在龔昭禮和其他很多人想來,對于市場存在的危機,歐美國家不會坐視不理。
而柳俊或者說國務院的策略,卻是以歐美國家必定爆發金融危機為基礎來制定的。
換句話說,這是一場“賭博”,甚至是一場“豪賭”。
以一個尚未發生的事件作為整個國家經濟政策的基石!
赢了,固然會令柳俊威名大振,就此奠定黨内的地位;如果萬一所料不中,或者應對失策,造成了更大的損失和被動,柳俊就很麻煩。
甚至于柳晉才和整個嚴柳系都有麻煩。
每每想到這裡,龔昭禮都在心中情不自禁地對柳俊的膽略和氣魄表示佩服。
那種勇往直前的鋒銳之氣,也許正是柳俊和其他同級别高官最大的不同之處。
原本這種“沖勁”隻适用于“低層政治”。
如果柳俊僅僅隻是一個縣委書記或者市委書記,有這股沖勁,加上嚴柳系的照應,那是很好的,可以幫助他迅速脫穎而出。
事實上柳俊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也正是如此運作的,效果非常明顯。
然而到了柳俊今天的地位,黨和國家領導人身份,依舊“本色不改”,似乎就有點過了。
上位者最重要的就是穩健啊!
可是現在看來,也未必。
至少老領導對柳俊的觀點是支持的,剛才瞿浩錦的指示就非常的明白了。
其他巨頭和政治局委員是否也對柳俊的策略完全贊同,龔昭禮不得而知。
但從政治局決議的内容來看,至少贊同的占了多數。
或許這中間也有派系運作的結果,就算如此,那也是嚴柳系的意見占了上風。
這些事情在腦海中高速運轉之後,龔昭禮在心裡定好了位!
既然老領導都贊同,那麼此事就必須認真對待,不能等閑視之,更不能掉以輕心,敷衍了事。
一旦心理定位定好了,龔昭禮馬上便平靜下來,臉上露出了比較輕松的神情。
對于他們這種高級官員來說,最難做的是決定而不是執行。
隻要事情的大方向定下來了,怎麼執行不是大問題。
燕都賓館離秋水酒店的距離不遠不近,兩會期間,首都的交通秩序有很大的改善,車行甚速,很快就到了秋水酒店的門廳。
龔昭禮甫一下車,周良臣立即迎了上來,微笑着向他問好。
龔昭禮面帶微笑,與周良臣握了握手。
周良臣意外成為柳俊的秘書,令得d省官場跌落一地的眼鏡。
便有好事者将周良臣祖宗八代的履曆和社會關系都查了個底掉,想要找到一點周良臣與新任省委書記之間存在某種内在聯系的“證據”,自然是無功而返。
既然周良臣的祖宗八代都和柳書記挨不上邊,大家又另辟蹊徑,從周良臣妻子一族的社會關系上入手“調查”,竟然還終于找到了“理論依據”。
據說周良臣妻子的二舅家的三小子,也是在玉蘭市工作的。
至于具體在玉蘭的那個部門,那就不得而知了。
應該是經常能夠接觸到柳書記的部門吧。
對于這種無聊的“尋根”,龔昭禮自然不會去留意。
當下在周良臣的引領之下,徑直來到了秋水酒店的頂樓,緩步踏進了那個鋪着厚厚明黃色地毯的寬敞大廳。